第二百七十九章 鼎定辽东之大决战（七）
第二百七十九章 鼎定辽东之大决战（七）
“鸣鼓收兵！”
如此一打就直接打到了下午时分，双方都厮杀了三个多时辰了！高耀晋看看天色已晚，再打下去也不能建功，这才如此下令道。
而一旁的林丹汗听见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生怕高耀晋一个冲动，命令还要打下去的呢！
因为仅仅是这样，他粗略估计经过一个白天的厮杀，已经最少有三千蒙古好儿郎战死了，至于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虽然死的基本都是敌对部落的兵马，可怎么说也是他们蒙古人，让他很有些感伤的……并且最重要的是，按照这个消耗速度，估计很快就要轮到他手下的部落兵马了，乃至按照这个恐怖的消耗速度，他这2万精兵都坚持不了几天的，就能全部打光光！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他看看身后不远处那依旧气势如山，纹丝不动的明国精锐，特别是那紧跟在高耀晋身边的那一万战车营，只能心里轻叹一声，接着献媚的几步小跑到了高耀晋身边道：
“大都督指挥若定，打得女真兵毫无还手之力，小王佩服啊！
甚至都连着好几天不见奴酋露面，显然同样遭到了大都督严重打击！乃至说不定已经被骂死了都有可能的！如此更是令敌军胆寒！
既如此形势一片大好，今晚不如由小王设宴，畅饮一番如何？另有草原几大部族献上十八个美女组成歌舞，尚可一观哦！”
“饮酒就不必了！歌舞更是休谈！”高耀晋却是脸色严峻，直接拒绝道：“如今还是两军交战，胜负未分，所以远远不到能够饮酒作乐，放松警惕的时候！”
然后他看着对方脸色不愉，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高耀晋却已经知道他所想，就是摆摆手直截了当的道：“本督不妨对你说清楚，战场上本督看的是实力！
所以你也不必费那个功夫讨好我，只要你愿意出力，愿意真心出力，本督那是绝对不吝赏赐的！
并且他用手指了指面前巍峨的辽阳城：“想必你也知道，如今这已是最后一战，并且不管胜负如何，奴兵都已经大势已去！后金伪国覆灭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你也大可不必担心卸磨杀驴！
只要你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愿意真正出力，本督保你日后继续大汗之位，乃至黄金家族后世代代荣耀，永镇察哈尔各部又有何难？本督如此说你能明白吗？”“谢大都督！”
要说林丹汗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担心高耀晋在灭了后金后会不会现场动手，磨杀驴的？转而对他这个草原上最大的集团头子，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开刀！
毕竟在女真没有崛起的时候，他林丹汗多次指挥手下入关打草谷，掠杀汉人，双方关系实在说不上多好的！只是有了老奴这个共同敌人，这才合兵一处罢了。
并且因为他亲身参与了最近一系列战役之后，对于明军的恐怖实力已经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深知一旦真的要对他下手的话，他堂堂林丹汗，号称四十万控弦勇士之主，依然绝无还手之力，最多只能远遁青海滩罢了，以避明军锋芒！
可是现在呢？高耀晋都当面挑明了，这个话就是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啊，知道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并且他也相信以高耀晋的身份地位，绝不屑于诓骗他的……
毕竟要骗他的话，现在不是正好的机会么？以他的实力绝对无法反抗的！所以现在都没对他下手，还需要欺骗他么？
“既然如此，小王敢不从命！”有了高耀晋的承诺，心定了下来，林丹汗那也是发了狠了，心道那就不要留手了，带来的2万精锐拼光就拼光了吧！
反正草原上蒙古人还是不少的，总数多达数百万，这些兵马拼光之后韭菜还能长出来！不用担心！
相反最重要的是只要他黄金家族能够继续统治草原，能够继续荣耀下去，那就可以了！
于是到了第2天，依然是剩下的一万多蒙古兵继续打头阵，继续拼命厮杀！作战，消耗！
可是肉眼可见的，今天的作战认真程度就提高了不少！乃至比前天的战争强度提高了一个等级都不止！
当然如此一来伤亡速度更是大大加速，可无人反对，无人有意见，哪怕作为他们的带头者林丹汗都是如此，就当没看见……拼吧，拼吧，拼光才好呢！
不过不得不说奴兵确实顽强！知道这里已经是他们的最后底线，不能再后退一步！
所以面对金国最后一座坚城，一方坚守，一方猛攻，这里是绝对成了战场绞肉机的……
才打了区区5天时间，两万蒙古精兵已经彻底打残了，甚至战死的不算，还活着的只剩下区区两千余人了！如此战损比例历来罕见！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也就是后来这些蒙古兵打到后来就算不想打了，已经胆寒，可是看着身后那些面无表情的明军督战队，手中清一色的明晃晃钢刀……也只能一个个硬着头皮往上冲了，反正上前还有不死的可能，向后的话却是必死无疑的，所以还是向前吧！
不过仗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打不动了，十停去了九停，只剩下2000余缺胳膊断腿的伤兵，这仗还怎么打呢？
而到了这个程度，看见这些蒙古炮灰兵都近乎打光了，高耀晋才点点头，算是放过了这些蒙古兵马。
接下来他就是对着尤人杰说道=“既然如此，要劳烦将军出手了，当然本都麾下兵马也会一同协助！”
“末将敢不从命！”而尤人杰那也是非常痛快的，毫不迟疑的接受了命令，毕竟他也知道他率领2万登来马步兵过来，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要动真格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高耀晋处事非常公正，没有保存自身实力，却消耗友军的意思……例如他第1波是用的蒙古炮灰兵，第2波才让他们上场，并且他自己都表明他手下的精锐长山镇都会一起进攻的，所以还要怎么样呢？
于是接下来就轮到明军上场了……尤人杰率领两万登莱马步兵，再加上毛文龙那2000多号人，再加上五千广宁明军，再加上定海神针……高耀晋的1万长山镇新军都开始参与战斗！战斗变得更加血腥！
这也是很明显的，甚至在场的人都清楚，不能松懈！只有依靠这样持续不断的进攻，持续不断地消耗奴兵的实力，让他没有喘气的机会！才能拿下辽阳城的！
不然的话如果单单是靠围困的话，以辽阳城的广大面积，储存的物资粮米之多，估计困个一两年都不一定能够拿下对方的！
反而是真要拖这么久的话，近六万大军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都是个天文数字，又是劳师远征，运输不方便，估计自己都要先被拖垮了！所以这也是众将之前就定下的战略……只有通过不间断的高强度进攻，通过一天又一天永不间断的猛攻，才能争取尽快击败奴兵，占领辽阳城的！
“现在伤亡如何？”
而在辽阳城内，奴兵其实日子更不好过，这不就连亲自上阵指挥的皇太极（他已经隐隐取代了努尔哈赤的地位），就是脸色凝重的问道。
“回四阿哥，形势非常不好！各旗兵马已经战死了5000多人，受伤的更是多达六千多！并且看城下这个一天都不休息的进攻势头，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辽阳城……”回答他的是老九阿济格。
而他说的也确是实情，要说打仗打到现在已经快20天了，辽阳城经过这样的连番打击之后，损失惨重！
你想想一开始那些大火炮小火炮都打了接近10天，接下来那些蒙古兵又打了5天，这就已经打了半个月了，到现在连正宗的明军都开始参战了，显然是要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他们的！
更不要说对方的主帅还非常狡猾，一上来就把他们的父汗给骂死了，去掉了他们后金国最大的倚仗！
虽然他们到现在还一直封锁消息，可是努尔哈赤毕竟死了，都长达大半个月的不露面，估计已经对军心造成了一定的动荡……
毕竟在这样的决定性大战中都一直不露面，哪怕那些指挥战斗的固山额真等高级将领都见不到他！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估计连一个傻瓜都会想的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隐患……
那就是打到现在，城下那些小炮估计炮弹已经打光了，这几天都不怎么开炮了，稀拉拉来一下稀拉拉来一下。
可是那九门该死的大型火炮却还在日复一日的不停开炮轰炸，还是瞄准一个点轰炸！
虽然依托辽阳城城墙坚固，轰炸到现在也还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根据在那里看守的步甲回报说，城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长达两丈的大裂缝，要是明军继续轰炸下去的话，那整段城墙倒塌也大有可能啊！
可是城墙能倒么？他们之所以坚守到现在，就是靠的辽阳城无敌的城防！
所以这要是连城墙都倒了，他大金国也就完了呀！所以这种种不利因素加在一起，实在是让阿济格他心烦意乱的！
“九弟你不要胡思乱想，要相信我们大金国的实力！要相信我们一定能守得住！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我大金国如今虽然看似还拥有广大疆域，实则这已经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战！如果连这根本所在地，皇城所在地都丢了的话，天下虽大，你我兄弟又能往哪里逃呢？”甚至一旦落败，墙倒众人推，不说别的，估计连昔日手下败将林丹汗都能要了我们的命吧？所以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别无他法！必须破釜沉舟，绝死一战！”
皇太极就是这样沉声说道，并且他这个话是说给阿济格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听四哥的！”阿济格连忙点头道，眼中露出了一点希望，皇太极作为老奴十几个儿子中少有的智者，是唯一一个智商正常的女真人，其他几个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叫他们上阵打仗行，叫他们谋划布局就不行了，所以现在皇太极这么说，阿济格还是愿意相信的。
“所以九弟，这段城防你就要多费心了，切不可让明军攻上来啊！”如此皇太极就嘱咐道。
而他说完后还要赶赴下一段城防，以辽阳城之大，这也是一份苦活，并且不操心还不行，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辽阳城作为一个整体，哪一段都不能出事！不然的话就万事休矣！
如此又打了三天之后，奴兵的伤亡却是显著提升，毕竟连大明正规军都参加战斗了，那个战力可就不是之前的那些蒙古仆从军所能比的！
特别是高耀晋投入了最精锐的长山镇新军！虽然他们进攻的批次不多，只是偶尔出手，押阵使用，可是每次出手那个战斗力，绝对是让那些守城的奴兵胆战心惊的……
因为这些新军蚁附攻城的时候，居然都能用一只手攀爬云梯，另外一只手就是手持鸟铳往上开枪的……
所以只要是有谁胆敢探从城上探出身子，往下抛什么石头啊，金汁啊，或者是开弓射箭什么的，就要迎接新军射出的弹雨！
所以这样一来，就算能够把这些新军给砸下去，城上的奴兵也是死伤惨重……以新式鸟铳的杀伤力，挨了枪子还有什么好过的吗？万幸的是高耀晋也非常心疼新军的伤亡，派他们出战的批次很少，这才能让这些奴兵伤亡好一点。
“如今又是伤亡多少了？”
又是连续打了五天之后，连堂堂的皇太极都是形象不佳了，一身光鲜耀眼的银盔银甲都是沾染了很多黑灰，脸上更是满满的疲惫之色……
毕竟换成谁连续20多天在城上指挥防御，一日不得休息，晚上还睡不好，那也绝对是这副脸色的呀！
“回四哥，形势更差了，打到现在战死的已经有8000多人了，受伤的更多，甚至有些地方连预备队都准备顶上去了！”阿济格就是脸色极其难看的回复道。
“都到了这个程度了吗？可还是要坚持！因为我们困难，敌人更加困难！”皇太极听了很是惊讶，感觉伤亡程度还要超过他的预料！可他作为主心骨不能倒！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忘鼓劲打气，并且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们可是依托辽阳城这座辽东第一坚城进行的防御，并且自古以来防御战就占便宜，所以打到现在他们伤亡这么大，想必明军方面还要难受吧，所以打到这个份上，就看谁先坚持不住！
可正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听见一阵怪异的，从未听见过的炮击声响起，并且随着炮声落地，还有伴随着城上的阵阵惊呼：“啊，这是什么？”
“疼！疼！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皇太极听了就是一惊，连忙大声问道，只是他身边的几个兄弟同样是茫然无措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就他们视线所看到的，这次始作俑者，应该是明军沉寂已久的那些小炮，忽然又是开炮了，并且这次他们开炮射出的并不是那种常规的开花弹，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炮弹！
这种炮弹炸开之后，里面没有大大小小的弹丸，而是会喷射出阵阵红的白的粉末！先说白的，就是白色的石灰粉！
而石灰粉的作用就不用说了，只要溅到眼睛里那就是火辣辣的疼！严重的都会失明！
而那种红色的粉末更是厉害，虽然那些奴兵从没见过，但是只要呼吸上一口，就感觉嗓子辣的难受，要不停咳嗽的，甚至你不慎吸入的多一点的话，咳得连内脏都要咳出来的那种！
而这就是高耀晋的生化功武器了……混合辣椒弹！
石灰粉不用说，在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中有少量使用，用来刷房子的，但是用在炮弹中几乎没有。
至于辣椒就更不用说了，属于开天辟地头一遭！要知道在明末1622这个时代辣椒还是绝对的稀罕物……
以高耀晋掌握的知识来说，他知道辣椒原产地是墨西哥，之后通过欧洲的殖民主义，才在1493年传入了欧洲，又过了大约一百年也就是在1594年左右传入了日本。
传入我国的年代未见具体记载，但是明代高濂撰《遵生八笺》（1628年）中有记载：“番椒丛生，白花，果俨似秃笔头，味辣色红……”的描述。
而那是六年后，所以可以认为在目前这个时候，辣椒绝对是个稀罕物，绝大多数地方都没见过。
也就是高耀晋为了这一天，专门派人去国内寻访到，然后在大长山岛进行种植，所以后金这边更是从没见过！当然今天第一次见到，却给他们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啊……
因为把这个辣椒晒干，磨成粉再配合石灰粉做成辣椒弹进行攻击，更是从来没有过的壮举，开天辟地头一遭！可这却是高耀晋专门为这些奴兵准备的秘密武器！生化武器！
而现在却一举见效！因为这个时机选择的太好了！
想想看，因为明军攻势正猛，所以城头上的奴兵防御非常密集，却没料到明军会射上来这样的生化武器辣椒弹！
于是这样猝不及防之下，因为完全不知道如何抵御的，被一团又一团红色的烟雾笼罩之后，最少都有两三千奴兵直接中招的……因为面对石灰粉他们可以闭眼，可他们不能不呼吸呀！
于是乎城墙上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并且中招的还都是那些奴兵精锐，步甲或者马甲，很多奴兵不仅眼睛疼的都看不见了，更是咳的快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战斗力瞬间直线下降！
还好城墙极其宽阔，皇太极离着有些远，所以只是闻到了一些残余边角料……不过就算这样，第一次感受到辣椒威力的皇太极，都感觉嗓子里非常痒，非常不舒服！
不得不说皇太极还是有些聪慧的，他就是一边咳嗽一边已经弄清了原理，就立即命人搞来了一条湿毛巾捂住口鼻，然后这才狠狠的骂道：“狡猾的明人，真是诡计多端啊！”
只是这却改变不了更加落后的局面。
“冲啊杀啊！”而城下的明军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趁着城上的奴兵陷入一片混乱之际，立即开始蚁附攻城！
并且这一次高耀晋知道机会难得，所以投入的全部是清一色新军，于是这下就厉害了……
险些就冲上了城头！毕竟城上现在一片混乱，还如何有效的抵挡呢？
还是皇太极见势不妙，立即派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支预备队，由清一色马甲组成的两黄旗精锐，这才把这波突击给反击了回去！
不过就算这样，这一波奇袭还是让他后怕不已的，这要是反应再慢一点的话，估计就让对方冲上来了！
甚至他都奇怪了，对方怎么这么多奇思妙想的，各种阴谋诡计那是层出不穷啊，甚至更令他不敢想的是，今天来上一波辣椒炮弹，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其他更加歹毒的武器呢？
所以事到如今，就算他强忍着不去想，在皇太极的内心深处，都开始产生动摇……对于最终能否守住辽阳城产生了一丝动摇……
只是令皇太极没想到的是，高耀晋才来了一下狠的，接下来却又来了一下阴的……那是刚柔相济，歹毒异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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