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毛文龙求上门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毛文龙求上门来！
“来的还是一个武官！虽然驾着一条小破船，不过验过身份已经无疑，是个如假包换的武官！”
“哦？”高耀晋听了微微一笑，来的不是他最亲爱，最思念的杜光庭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是一笑，看来自己崛起之势已经无可阻挡，这来岛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或者说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然后很快的，就见一员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并且模样还很拘谨。
等到他见到高耀晋之后，确定是要见的正主，就是连忙下跪行礼道：“下官孔有德（毛有德），受毛文龙毛将军之命，前来拜见高大人——”
“什么？你就是孔有德？”本来高耀晋还不以为意，可听见这个名字之后，却很是诧异。
毕竟这位现在看着普通，不显山不露水，可作为日后的山东三矿徒，投降清国的三顺王之首，他对这个名字印象还是很深的，没想到现在却是见到了一个年轻版的。
而且看孔有德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一个，还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正是白纸一张，懵懵懂懂的时候。
不过看他已经穿了一身百户的官服，显然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已经显露出崛起之姿。
并且现在还愿意领毛文龙的派遣而来，估计还没有滋生叛心。
毕竟在原来历史上，孔有德是在毛文龙被自己人杀害，心灰意冷之后才怒而叛国的，还要再过十年。
“你不在皮岛呆着，远道而来所谓何事啊？”高耀晋心中思索，嘴上就是如此问道。
“启禀大人，这自然是得知高大人斩获归服堡大捷，我家将军不胜之喜，所以特派下官前来祝贺的！”
“并且以你我两家的处境，共同镇守海外孤岛，更应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高耀晋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哪怕辽镇尚存明军十五万，但是像他们这样占据海岛的明军，数来数去就只有他们两家而已，所以应该互相照应。
当然就算只有两家，这已经大大的改写历史了！
历史上毛文龙亡命一搏，取得镇江大捷后，之后却立不住脚，一直被奴兵赶到了皮岛才算罢休——只有他这一根独苗。
只是皮岛那边都已经远离大明地界，反而离着藩国朝鲜只有区区一二里地，简直可以说是被赶出国门了！
所以现在忽然得知西面大长山岛崛起了一个高耀晋，还打得有声有声的，连克奴兵，自然是不胜欢喜……总算是吾道不孤，来了一个难兄难弟啊。
“所以我家将军为表祝贺，特命下官带了一点薄礼献上！”孔有德说着，就是一挥手，让手下亲兵把礼物呈了上来。
而等到这份礼物呈上来后，高耀晋见了都微微吃了一惊的——因为送来的居然是一张色彩斑斓的虎皮！还是那种正宗的成年东北虎皮！
所谓虎死架不倒，就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都被硝制的透透的，可那种扑面而来的气势……并且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高明的猎手所猎到的一头东北虎……一箭都是从眼眶里射入脑子，一箭致命！
所以整张虎皮都是非常的完整，不见一个洞眼，而这样的虎皮就更加珍贵了！
至于用途倒也简单……放在这个时代，所谓的虎皮交椅绝不仅仅是说说的！
例如历代的那些著名将领出场，往往都是座下垫着一张斑斓虎皮……所谓将军虎威是也！
所以现在送给高耀晋这个千户……这个马屁拍的……
“你家大人有心了——”高耀晋对这件礼物还是比较满意的，所谓奇货可居，对于送上一些金银，他更加喜欢此物。
只是他才刚刚让人收了虎皮，却看见孔有德脚下还有一个小笼子，上面盖了一块布，并且里面还传来了一声像是小猫一样的叫声。高耀晋就是不解的道：“这又是何物啊？”
孔有德见状就连忙道：“这是在猎杀这头猛虎之后，在它巢穴里抓到的两头小老虎，如果大人喜欢，自可一并留下。”
“是吗——这倒要看看了！”
高耀晋一听就来了兴趣，小老虎什么的，他以前只是在网上视频看到过，连动物园里都极少见到，毕竟母老虎还是非常护崽的，普通人难以看到。
可眼下却有二头真的小老虎出现在面前……
看见他感兴趣，孔有德就连忙让人打开了铁笼子，然后高耀晋一看——里面果然是两只小老虎。
并且这二只小老虎还非常的可爱……看着也就是和一个猫咪差不多大小，估计只有生下来十多天的样子，连眼睛都半睁不睁的。
不过老虎虽小，那种天生的百兽之王的气势却已经不缺了……
那种小身板上黄黑相间的条状虎皮斑纹，毛绒绒的脑袋上那个若隐若现的‘王’字，再加上一个晃来晃去都快拖到地上的小肚子，那种虎头虎脑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
“这个礼物不错，本官收下了——”
高耀晋见状就非常满意，甚至也就是这个时代了，如果在后世敢这么做的话，把老虎一家子给连锅端了，绝对是三年起步，十年可期。
不过现在嘛却是没关系的……甚至这作为宠物养着，日后不要太拉风！
因为小有小的乐趣，大有大的威风！例如等到把它们养大，貌似都能骑着猛虎出巡了……
而看见高耀晋如此满意，孔有德窃喜之余，就连忙趁着这个机会，说明了真正的来意——
只听他道：“毛将军派我前来，除了加强两军联系之外——还望大人能不吝援手，拉兄弟们一把啊！不然这个日子实在是要过不下去了！”
甚至孔有德说着，眼泪都忍不住要掉下来了……因为上了皮岛的日子，那是真的苦呀！
要说他出身山东矿工，拿命挖矿，整天不见天日，一不小心还要塌方，已经算是苦的了。
可是跟随毛文龙败退到皮岛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真的苦啊……
甚至那个鬼地方都冷的出奇！例如晚上撒尿都能给你立马冻成一条冰棍的！乃至回收的慢一点的话，小鸡鸡都能给你当场冻掉的！这你敢信？
甚至最令人绝望的是，偌大一个皮岛，面积二万多亩，约为大长山岛的一半，却无一块可耕之地——除了沙砾还是沙砾！
连史料记载都是——皮岛地皆沙石，无一片可耕处。所以别说是借此养兵了，就连填饱上岛这些人的肚子都是奢望啊……然后孔有德絮这么一说，高耀晋就明白了，这是求援来了，并且高耀晋也非常理解他们的处境。
历史上东江镇之所以快速崛起，没几年又迅速衰落，除了灵魂人物毛文龙意外身死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在皮岛这块飞地实在离得太远了！甚至可以说是一处绝地！
例如之前的大长山岛，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一处苦寒之地，是用作发配囚犯的地方。
可不管怎么说岛上也有山有水，有树有林，有鸟有兽，只要肯卖力，开垦出一些屯田的话，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
并且距离大明本土也近，只有二百多里，容易得到来自本土的支持。
可是皮岛呢？不说本身的贫瘠，还远离大明本土！都有近千里之遥的！
而且就算要往岛上运粮，大明本土只有两个可供选择的口岸——登莱、天津。
可是以此近千里乃至数千里之遥的海运，还要维持一支数千人军队的日常开销，提供粮饷米布等各种物资，那就很要命了！
（当然朝鲜也有少量供应皮岛的粮米，称之为毛米。只是等到后金势大之后，供应数量几乎可以不计。）
要知道以这个时代糟糕的航运技术，把粮食运到皮岛都要耗时二三个月的。
甚至万一遇到个飓风，整个运粮队全军沉没都是有可能的……这种运输效率就可想而知了！
更不要说此时的朝廷黑暗，漂没盛行！已经是公开的潜规则了！
例如发往皮岛的钱粮从户部的仓库才出来，就已经过了一道手，等到层层装运，层层转发，最后运到皮岛，十成钱粮能剩下六成就算老天保佑了。所以如此巨大的消耗……不仅朝廷方面维持起来非常吃力，毛文龙更是苦不堪言啊！
只要哪天船队来得晚了点，岛上众人就要挨饿！甚至有时候就算船队不来，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哪怕申诉的折子以最快速度发往兵部，得到回复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又顶的了什么事呢？所以毛文龙的苦，那是真的苦啊！
所幸皮岛虽然不产粮食，但有一点好处——只要敢上岸搏一搏命，丹东那边的敌占区深山老林里，野山参，貂皮，鹿茸什么的还是有的。
所以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毛文龙，这会已经无师自通的学到了这一招——岛上日子已经如此艰难了，可每天都有逃上岛的辽民寻求庇护。
所以他只要给这些辽民一碗米，他们就愿意去做这个杀头的买卖。
不过毛文龙军汉一个，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就算是挖到了上好的野山参，鹿茸，也卖不起价。
所以他得知高耀晋意外崛起，并且还很会做生意——咸鱼干的名声连远在皮岛的他都知道了。
所以这才会派孔有德过来，一是贺喜，二是看看能不能打打感情牌，帮着卖卖货。
而高耀晋还是很爽快的，听了之后立即就表态道：“可以——不过具体负责的人还没有回来，你要稍待几天。”
甚至这种事情，高耀晋都没具体过问的。
他知道像这种销售野山参、貂皮什么的，能赚点钱，可也就是赚点代理费的样子——毕竟友军这么苦哈哈的找上门来，能狮子大开口么？
所以对于这种小钱，高耀晋也懒得过问了，只等他那个商业总代理回来，让他们两人去对接吧。不过高耀晋的态度还是很明确的——对于现在的皮岛，未来的东江镇，他是绝对支持的。
虽然高耀晋知道，东江镇这个群体很复杂，特别是他的缔造者和灵魂人物——
东江镇总兵！左都督赐尚方剑、征虏前将军！平辽总兵官！毛文龙此人！后世对他的评价更是褒贬不一……
说他好的自然不用多说，说他坏的呢？主要攻击他上岛初期尚可，后期就不行了！
例如充虏报功，骄恣自大，索饷又过多，甚至后面还怀疑他私通后金！以至时间久了之后，毛文龙都成了朝论的一个心病——疑而厌之。
可高耀晋却是深深知道，不管怎么说毛文龙开始的时候是好的！他刚刚上岛的时候，是有一腔热血，敢于和奴兵真刀真枪对着干的！那是真的好汉！
例如史料中明确记载的，仅仅天启年间毛文龙以皮岛为基地，发动军队袭扰后金城寨就有六次之多！
甚至这还是比较大的袭扰，历史上有记载可查的，更小的袭扰更是不计其数！
并且这种袭扰还出击的相当之远！近的都能出击三四百里，最远的一次都打到离皮岛八百里的地方——夜袭海州张屯寨！
所以说小半个后金国，都在毛文龙的袭扰范围内啊！
在这里仅举四例，就知道毛文龙的袭扰力度了！
第一次，天启四年即天命九年五月，毛文龙遣部将沿鸭绿江越长白山，进攻后金辉发部，全军覆没。
第二次是同年八月，毛文龙遣兵从义州城西面渡江，以入岛内屯田，结果被后金发现，遭到偷袭，被斩500余级，岛中粮悉被焚。第三次是天启五年即天命十年六月，毛文龙派兵300人，夜入耀州城南官屯寨（距离皮岛直线距离约七百里），被后金总兵杨古利率兵击败。
第五次是在天启六年五月，毛文龙派兵偷袭鞍山驿，被后金城守巴布泰击败，后金方面宣称杀其兵千余，擒游击李良美。
所以说毛文龙的存在，真的让后金不胜其扰啊！
当然这些袭扰，也仅仅是袭扰，以毛文龙游击队大队长的战法，一击即闪，攻不下来的绝不死磕，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上！
并且这还只能是他东江镇独立作战，没有友军支援，所以这些袭扰，基本以失败告终。
换句话说毛文龙镇守东江八年，并没有获得一次能够鼓舞人心的胜利！
他起家时的那次镇江大捷，就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大捷！唯一的一次高光时刻了！
可不管怎么说，只要后金那边有毛文龙的存在，有这个打不死的小强一直在那边闹腾，就是一件让老奴很头疼的事情！
包括天启七年那一次，后金以朝鲜提供毛文龙粮米为由，出兵朝鲜，就是一个很好地证明。所以对于这样的友军还是要支持的。
而看见高耀晋如此态度明确的表示支持，甚至还非常大气，连具体代理费用都不过问的，不仅让孔有德非常佩服的——心道不愧是名震辽东的沈阳乳虎！这份气魄就是不一样！
于是接下来自然双方气氛融洽，孔有德就表示他愿意等待，还说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以后他就常驻广鹿岛了，方便双方联系。
并且他还最后道，说起来广鹿岛还真的不错，他在那里才呆了一天，就打到了好几只野兔呢！“啥？”高耀晋一听就是有些无奈……心道你打到的这些所谓野兔子，其实是他放养的呀！
也就是长山群岛既然是由200多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还是与世隔绝的那种，那么这么好的天然资源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
哪怕其中大部分岛屿因为面积太小，或者其他各种原因，不适合百姓居住，可用来放养一些野生动物的话，让它们野生野长，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高耀晋在大长山岛站稳脚跟后，像附近只要超过100亩的岛屿，只要达到大长山岛五十分之一大小，可以作为一个小型生态圈的，他都放养了不少的动物上去——
像什么野猪、野兔、傻狍子、獐子之类的，都是很好的放养对象。
并且这些岛上本来就有天然的杂草灌木，都不需要人工喂养饲料的，这些野物就能自然繁育增殖。并且因为都是海中的小岛，四面环水，与世隔绝，还不用担心渡海逃走。
所以高耀晋的指导思想并不贪心，只要再搞出来几个像獐子岛这样的天然肉食基地，给他的三千新军提供优质蛋白质，那就足以。
可没想到孔有德居然已经不告自取的上了广鹿岛，而且已经尝到这个甜头了。
要知道广鹿岛面积可是和大长山岛本岛差不多大的，他都在上面放养了一百多只野兔呢！还放养了六头野猪。现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了。
不过也没关系，高耀晋不仅没有问责，甚至都懒得提起这回事的——吃了就吃了吧，本来这些岛屿就是无主之物，而且区区一个广鹿岛他还给得起。
而看见高耀晋这么好说话，还很是大方，孔有德想起了毛文龙的又一个嘱托，就试探着提了出来——能不能把那个精制白盐的技术提供给他们。毕竟经过这几个月的口口相传，咸鱼干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而这购买咸鱼干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好处——上面使用了很多精制白盐的消息，连毛文龙都知道了。
不了这个要求却被高耀晋拒绝了：“这个不行，这个本官自有战略布局，但是既然你我两军同气连枝，我每个月提供给你300斤上好白盐，还是无偿赠送的那种，你看如何？”
高耀晋之所以如此回答，是因为考虑到精制白盐的技术，哪怕已经扩散给了熊廷弼等人，可怎么说还是一门很好的技术。
而如果交给了毛文龙，到时候万一还是发生三矿徒叛变的事情，那不就是成了资敌了吗？所以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
不过不给技术，送给他们一点白盐那还是可以的，就当拉这些苦难的小兄弟一把吧。
而听高耀晋这么一说，孔有德那是非常满意了，连忙起身感谢道：“多谢大人仗义援助！下官感激五内！”
毕竟高耀晋这个表态就很了不得了！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是真金白银的支持啊！
要知道皮岛那种苦寒之地，别说这样的上好白盐了，就是那种最劣等的海盐出产都不多的。
所以现在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白得了这300斤精制白盐，还是每个月都有的那种上好白盐，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期望了。
甚至数量这么多，这到时候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拿到对岸的高丽去销售，都是一笔不菲的财路啊！
而高耀晋看着这位未来的恭顺王居然如此欢喜，就是一笑……
尽管他不会相面之术，但就是看孔有德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位历史上著名的卖国贼，此时一颗红心还是向着大明这一边的，没有丝毫反叛的念头。也就是日后毛文龙身为一方大员，挂印总兵官，赐尚方宝剑的存在，和女真人斗了整整八年，结果没死在奴兵手里，却被自己这方面的人给一刀杀了！
导致收拢东江镇的这根总线头散开之后，局面才一发不可收拾的。
不过现在嘛……这位恭顺王还有救。
而正在宾主相谈正欢的时候，门外的黄鸭子忽然又进来禀报：“启禀大人，杜千户回来了。”
“是吗——”高耀晋一听就是很高兴的，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到了，既然杜光庭来了，正好可以和孔有德做个对接。
然后没一会杜光庭就进来了，并且看他脚步轻快，脸上的笑容都已经抑制不住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的差使很顺利了。
不过等到他才一进来，刚刚向高耀晋行了一礼，正要禀报具体事宜，可忽然看见旁边还坐着一个孔有德，就是微微一愣——
有生面孔在场，那这次的登州之行，该不该现在就汇报呢？
而高耀晋见状就冲着他点点头道：“汇报的事情不急，你先和这位孔大人聊一聊吧。”
毕竟他只要一看杜光庭的模样，就知道收到的智商税应该不会少，所以早一时晚一时没什么关系。
只是高耀晋接下来还想说什么，却是诧异的打住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又进来的一个人身上——
因为杜光庭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并且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这一位，还是一位多日不见的故人。
人刚刚进来，已经有一阵暗香浮动，满堂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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