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广宁来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广宁来人!
百户官厅。
听见魏良栋这么说,还是很直白的挑明了来意——当然也隐瞒不了,高耀晋就是开始沉思起来……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要知道太监监军还要几年后才开始呢,他现在却早早的下来了,还美其名曰随军!可像他这种样子随军又能做什么呢?连当个小兵都不行!所以摆明了是来蹭功劳的呀!
可问题是是否接纳此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他身后那一位。
毕竟高耀晋还是非常清楚的,要不要收下他,这个选择都等于站队了……虽然以现在天启初年这个时间点来说,阉党和东林党两派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还未公开化。
可很快就会因为都要独揽朝中大权,双方会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必须要踩着一方的尸体倒下才算结束!所以自己要是此时参与的话……就是卷入了一个大漩涡呀!
并且更重要的是,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基本上都不看好阉党,甚至此时都没有阉党这一说——为啥?一方兵强马壮,另一方只有魏忠贤这一根独苗,一人也能称为党吗?
就算他已经爬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高位,是近万太监之首!可归根结底依然只是小皇帝的家奴而已,根基不稳!更不知道这种恩宠能维系多久。
甚至被东林党威压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抱着小皇帝的大腿哭诉。
而另一方却不得了!朝堂上大半重要位置都是他们的——当朝首辅、次辅、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满朝朱紫贵,尽是东林党!所谓东林一百零八将,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甚至以后的党争都是东林党主动发起的!想想看,本来是他们大权独揽,朝堂上都是他们的一言堂!那多痛快!以士人执掌天下!
现在却忽然冒出来个死太监想要分权?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市井之徒!地痞!无赖!阉人!这种人也想要凌驾于他们这些大明精英阶层之上?爬到他们头上?这还了得?
相信以他们的生花大笔,只要一个奏本上去,就能轻松除之。
所以以双方的悬殊实力对比,基本都不看好阉党那一派。甚至连魏忠贤本人都不看好自己!
乃至最危险的一段日子里都不敢离开皇帝身边半步!生怕一离开就会死于非命啊!
可问题是最后的结果高耀晋却是太清楚不过了——是会惊掉一地下巴的!而东林党错误判断双方实力,错误发动党争,最后付出的代价是非常惨痛的——无数人头落地!
所谓众正盈朝,充斥朝堂的东林党人近乎被杀空的!甚至连那种告老还乡的都不放过!统统死啦死啦的!宁杀错勿放过!
并且客观的说东林党中还是有那么几个能做事的,也无意于党争,可同样无一幸免,统统人头落地!党派斗争就是这么残酷!
所以深知这一切的他,在这种党争初起之刻,他要站在哪一边呢?
并且高耀晋还知道,以他现在的地位不做出选择还不行——毕竟和半年前相比,他不再是无足轻重的小虾米一个了——像他之前的那种带俸总旗,哪怕他身为正三品大员之子,都无关紧要。
而现在的他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在辽东战场上,已经能作为一个棋手,包括在国内朝堂上,随着他连战连捷,屡屡大胜奴兵精锐!都已经是一个具有影响力的人物了!
甚至说的不谦虚些,他的态度都能影响双方实力消长的!
只是,这还需要选择么?
高耀晋就是冲着魏良栋一笑道:“既然魏公公有此雅兴,本官自然是非常欢迎的——”
要知道做出这个选择并不难,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和东林党之间的矛盾既然已经无法调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魏忠贤会笑到最后!那如何选择是明摆着的。
“好好好!高大人果然痛快!怪不得我家叔叔如此看好你!”
看见高耀晋答应的如此爽快,仿佛根本不知道如今京城内已经暗流汹涌,斗得不可开交了!魏良栋顿时喜形于色——并暗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说——也就是他的叔叔派他来,还隐隐有寻找外援的意思。
虽然说他对于叔叔的这个判断半信半疑,不过是个区区海边小岛,以前都是用来流放犯人用的瘴气之地,能影响到京城争斗?并引为外援的?
可等到他真的到来之后,却是改变了想法,因为来到之后,他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大长山岛!他看到的是岛上人气兴旺、人心安定!
他看到的是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到的蓬勃发展气象!再加上他宣旨途中已经摸过那位兵部官员的底,确认了此次军功一点无误的!没有半点水分!再加上之前的斩首二百级……
所以如此勇将,他就留下来拼一把吧!说不定这又是一个青年版的戚继光呢?
这样定下了魏良栋的事情之后,就开始大排筵宴。
倒是这支宣旨的队伍用了宴席后,就很快离开了——转向广宁镇城。
就像魏良栋说的那样,因为他叔叔在小皇帝面前说了好话——所以这次不仅给高耀晋大大的升官,包括连高耀晋的老爹高邦佐都沾了光——父以子贵么!
所以在这次圣旨中,也有高邦佐的好事——加一级虚衔,散阶晋升为大中大夫!是一个从三品高官能晋升散阶的巅峰!
而一个从三品大员晋升可非小事,哪怕是虚职也同样如此!所以他们还要专门去一趟广宁。
不过这个就用不到高耀晋操心了——以他老爹混了十几年官场的政治智慧,虽然偏于古板,不过给他升官相信还是能处理好的。
并且他老爹高邦佐在广宁的当官圈子里,也不再是孤立无援了——
在熊廷弼率领四大将军来过大长山岛后,双方进一步向外界展现某种信息之后,作为高耀晋的老爹,有着天然的印记,高邦佐已经也必须和熊廷弼走到了一起,一起对付东林党一派的王化贞了。
而有了这次皇上亲口加封的加衔,想必两人联手对付王化贞,将会更加轻松。
甚至高耀晋还知道,因为他这次耀眼的军功,实在是让被奴兵吓坏的朝廷喜出望外的,所以连带着原本历史上并没有什么成就的熊廷弼都沾了光……
原本的熊廷弼再临辽东,虽然贵为辽东经略,却被王化贞架空,手里无兵无权的只是个空头司令,自然不能成事!
可是现在却大不一样了——熊廷弼初到地方,转眼就有令人振奋的军功报上!这不是才干卓异还是什么!
所以就算这次圣旨中没有直接嘉勉于他,也得了一个精于辽事的评语,直接让他辽东经略的位置变得更加稳固!经略官署的威严也进一步压过巡抚衙门了!东风压过西风!防守大师压过逃跑巡抚!这是不是如今剩下的百万辽民之福呢?
所以说,高耀晋这次立下的军功,看似不大,实则深刻改变了辽东战场的形势……当然,热闹总是要过去的,很快等到宣旨队伍坐着船离开后,高耀晋就知道他也要离开了……
虽然现在的他在新设了长山卫后,手下地盘更大部下更多,肯定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毕竟是新鲜出炉的卫指挥使嘛。
而且高耀晋知道,等到石柱那边招收的上千土家族山民到达,他还会更加忙——毕竟那时候就能真正的展开大练兵了!
练出一支二到三千人的有数强军,而实际战力最起码等于二到三万明军!只有手握这样一支无敌精兵!王者之师,到时候才能真正影响到广宁之战的进程!
呵呵,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到时候就让他尝尝我长山营的厉害!
所以他作为一岛之主,不可轻动。
可令他无奈的是,还必须要离开了。
因为按照朝廷军制,他晋升为正四品守备,必须要进京谢恩,让皇帝见上一面,当面看看他这个人,所以再也拖延不得了。
其实按照大明军制来说,他晋升为正五品千户,就需要进京谢恩的。
不过上面考虑到他两次晋升实在相距太近,难道还两次进京谢恩么?所以干脆让他合2为1了,可随着这次晋升,就实在拖不下去了,必须进京一次了。
既然如此,高耀晋也只能挤出时间前往,好在随着大长山岛实力进一步壮大,辽东沿海匪患都清扫一空,进京的水路更是畅通!所以他大可以抄近道,走海路进京!
这比起传统的走陆路模式,动辄数月相比,他只要十来天即可,大大缩短花费时间啊。
并且真的说起来,高耀晋重生以来还没有进过京城,没有去过这个全天下的经济、政治中心!
所以这次进京的话其实也不错,另外还可以顺便办一些事情——例如去寻访一个他早就眼馋的人才,然后拉入麾下,最后还能见见小皇帝。
毕竟归根结底,在这个封建年代作为天下共主,小皇帝哪怕不称职,不懂事,依然是这个老大帝国的最高掌权者,是大明文武两大派系的最高老大!
所以这次进京,如果能取得他的好感,对他以后的发展,包括整个长山诸岛的发展,都是很有好处的。
并且相信还能成事——以高耀晋深厚的历史底蕴,小皇帝什么个情况一清二楚……
所以针对对方的喜好,他还做了一些针对性的准备,相信到时候拿出来肯定能让小皇帝眼前一亮的!不注意到他都不行!所以这到时候嘛……
当然进京的话,以如今高耀晋的地位,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是不少的。
可正所谓好事成双,正在高耀晋准备进京的前夜,又迎来了一个惊喜!
也就是在宣旨后的第三天,又有人上岛了,并且来的还是他的至亲——是他的同父异母姐姐——高月月,此外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子。
“姐姐可把你盼来了呀!”
等到看到高月月终于到来,高耀晋还是很有些欢喜的,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以他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做到后者,但是兼济这位自己的姐姐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他知道,自己这位姐姐在广宁那边,天天数着日子过……那种难熬的程度……毕竟母亲周氏作为后宅之主,而她又是个小妾生的……
好在到了他的地盘,那就可以不复拘禁,脱离苦海了呀。
“小女子见过大……”
不料高月月看见高耀晋之后,却依然谨小慎微,嘟囔了半天,不仅连一个弟弟的称呼都说不出口!甚至还准备口称大人,还要给他下跪行礼!
高耀晋见了就是一叹,可怜的阿姐啊……显然是在广宁那边被母亲大人收拾的都心生魔障了——就算见了亲弟弟都是这样!
“姐姐你这是要折杀我么!你要记得这里是大长山岛!不是广宁!在这里再也没人会欺负你了!”
所以高耀晋连忙说道,可高月月听了虽然一愣,可习惯使然,还是慢慢屈身准备下跪行礼。
“不可!”高耀晋连忙高声阻止!虽然碍于男女有别,高耀晋不方便过去把她扶起来,只能像是表演特异功能似的隔空虚扶了一下——但阻止她的意思还是非常明显的!
甚至高耀晋自己都准备下跪了!不然他可消受不起!
而他这位亲姐高月月呢?看见高耀晋这一举动,这才确信他是语出至诚!确信她这次来对了!不是跳出狼穴又入虎口!而是脱离了魔爪!
乃至于她看了高耀晋许久后,这才轻轻地叫了一声:“弟弟!”
“哎——”高耀晋就连忙答应一声。
如此稍稍解开心结后,接下来高耀晋就开始安排她的住处——并且做了一番介绍后,还是让她自己选——要安全一点就军事堡,要景色好一点,接地气一点就屯田堡。
而高月月呢?最后却是挑了一个军事饱和屯田堡两者之间的地方,那里屯民宅子不多,甚至有点冷清。
不过高月月既然选了那里,估计还是想选个清静,好有时间慢慢疗伤。
既然如此,高耀晋也就尊重她的选择,那就让阿姐慢慢休养吧,相信时间能治愈她的创伤。
相信她能重新恢复青春活力——一个年仅23岁的美人儿,青春年少!应有的青春活力,而不是作为一个克夫的寡妇活在世上。
这样安顿好了自家阿姐的事情后,高耀晋这才看向了随同而来的另外一人。
这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估计才30岁不到的男子,可是两鬓却已经隐见白霜,显然混的并不好,饱尝世间沧桑。
并且高耀晋还注意到,此人虽然还在努力维持最后的一份自尊,努力挺起身上穿的一身锦袍。
可是高耀晋拿眼一扫,就已经看见这件锦袍不仅浆洗的有些发白,甚至肘口处都明显有了磨损,打上了一个补丁。
想要掩盖,却反而更加露了实情,可见实在是到了最后的遮羞布都维持不住的地步了呀。
而看见被高耀晋发现了,这个人脸一红,咬了咬牙,忽然腾地一下跪了下来!并且直接膝行到高耀晋面前,这才道:“世兄拉兄弟一把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是令尊给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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