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噩耗
南周江都皇城,文政殿内,四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萧禹正和几位大臣、先生一起批阅今年的科考卷子。齐素清和沈既辞对其中几份答卷赞不绝口,几人正讨论得热闹。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萧云灰头土脸地跑了进来,行礼时声音都在发颤:“皇叔……”
萧禹一看他这副模样,心瞬间一沉:“怎么了?”
“南雪姐姐她……”萧云咬咬牙,“被绑到北荣东华城去了……”
“啪嗒”一声,萧禹手中的毛笔掉在地上,墨汁溅在今年最出色的一份考卷上。他顾不得擦拭,绕过几案快步走到萧云面前:“怎么回事?”
萧云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们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在秦州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在秦州时遇到一个自称是南雪姐姐堂兄的人,叫叶南风,是他带我们去的峋阳。一路上他给我们讲了好多叶家老夫人的事。对了,他还说叶家姑姑和胡律达勾结,所以我猜,可能是叶家姑姑绑架了南雪姐姐。”
“叶家姑姑?”萧禹眉头紧皱,“绑架自家亲人?”
乔宥川见状,连忙出声安慰:“叶家是天下第一富商,这样的高门大户,家中关系向来复杂,陛下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云溪姐姐已经赶去东华城了。”萧云小心翼翼地道,“她说会想办法混到南雪姐姐身边去。北荣的皇帝,说到底也是喜欢南雪姐姐,姐姐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有生命危险?”萧禹猛地转身,眼中满是怒火,“你知道顾闵是个什么心狠手辣的东西吗?他一门心思想要你南雪姐姐,这是羊入虎口,你竟然还在这里说没有生命危险?”
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齐素清和沈既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陛下,”乔宥川轻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云公子。云公子一路辛苦了,先去洗把脸吧。”说着给萧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退下,免得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陛下。
萧云如蒙大赦,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萧禹站在窗前,手指紧紧攥着窗框,指节都泛了白。他当然知道顾闵对雪儿是个什么心思,那个疯子,怕是求而不得,已经快要发疯了。如今雪儿落入他手中……
萧禹不敢往下想。
“来人!”他突然转身,“备马!”
“陛下!”几位先生同时惊呼,“您这是要……”
“朕要去东华城!”
“不可!”乔宥川急忙上前,“陛下,眼下南周正是生死攸关之际,章文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可以纵容陛下不纳世家贵女为妃,也请陛下体谅我们这些大臣谋士们的用心,乔某恳请陛下冷静!”
“那朕就眼睁睁看着雪儿在他手里受苦?”萧禹咬牙切齿。
“陛下息怒!”齐素清也开口劝道,“郡主心思玲珑,定能保全自己。我们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她救出来,而不是让陛下也陷入危险,让陛下和先生们在江这几个月的辛苦都白费。”
萧禹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一想到雪儿此刻在那个疯子手里,他就恨不得立刻冲到东华城。
“陛下,”乔宥川叹了口气,“您先坐下,让臣给您分析分析当前的形势……”
……
“陛下有旨,即日起,后宫妃嫔全部迁往郊外行宫,由禁军看管!”
这道旨意一下,整个北荣皇城的后宫都沸腾了。那些妃嫔们却不似寻常被贬的怨愤,反倒松了一口气。这皇宫对她们来说,早已不是什么富贵之地,而是一座牢笼,还是一座恐怖的牢笼。
“总算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一个贵女收拾着主子的行李,小声嘀咕,“上个月那位淑嫔不过是绣了幅戏水的鸳鸯,也不知哪里碍着陛下的眼了,就被陛下下令挑断了手筋戳……”
“嘘!”她的同伴连忙制止她,“这话可不能乱说。”
宫人们私下议论纷纷,但谁都不敢说得太明白。自从长乐郡主回宫,这位年轻的帝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心只想着清理后宫,为的就是给郡主腾地方。
魏贵妃魏云柔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自己的菡萏宫梳妆。她放下手中的玉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陛下这是要把后宫清空,好让长乐郡主一个人独享龙恩?”
“娘娘……”贴身宫女小声提醒,“这话可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魏云柔冷笑,“这不正好?本宫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站起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然已经二十有余,但保养得宜的容貌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只可惜……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完好的脸,在这皇宫中反倒成了累赘。
“去收拾东西吧。”她吩咐道,“本宫要回魏府。”
宫女一愣:“娘娘不去行宫?”
“去什么行宫?”魏云柔嗤笑一声,“本宫可是魏国公的女儿,还轮不到他们把本宫当犯人一样关起来。”
她取出一封信,是早就准备好的:“去,把这个交给陛下身边的冯太监。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想回府调养。”
不多时,一道圣旨就送到了菡萏宫——准魏贵妃回府调养。
“总算还记得本宫是魏家的女儿。”魏云柔冷笑着收起圣旨。她比谁都清楚,若不是顾闵还要倚仗魏家和胡律达的势力,怕是连这点体面都不会给她。
收拾行装时,她让人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这一走,她是不打算再回来了。这半年来在皇宫里的所见所闻,早就让她看透了这位年轻皇帝的疯狂和变态。
“娘娘,”贴身宫女低声道,“您说陛下会不会……”
“会不会怎样?”魏云柔淡淡道,“他巴不得本宫识相点呢。你没看到吗?自打长乐郡主回来,他看本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碍眼的东西。”
宫女不敢接话。确实,这位年轻的皇帝对长乐郡主的痴迷,早就到了疯狂的地步。其他妃嫔在他眼里,不过是点缀后宫的摆设罢了。
“收拾好了吗?”魏云柔环顾四周,“走吧!”
她踏出菡萏宫的大门,四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这一刻,她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这座皇宫,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马车停在宫门外,魏云柔刚要上车,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又看了眼高大的宫墙。
“走吧。”她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回魏府。”
望着远去的马车,宫人们窃窃私语。这位魏贵妃,怕是成了这场清宫风波中最体面的一个。
至于其他人……
一阵冷风吹过,宫人们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想。在这深宫里,还是少说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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