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来信

“出什么事了？”叶南雪急切地问。

“北境军械陈旧，将士们手中的兵器大多已残破不堪。”青阳攥紧了信纸，“更糟的是，胡律达已经在集结大军，扬言要在三月十二开拔，要彻底铲除‘叛贼’。”

叶南雪心中一沉：“胡律达这是要……”

“不止如此，”青阳神色更加凝重，“王爷手下的将士们已经一年多没发军饷了。粮草也只够维持一个月。如今北境孤悬，既无朝廷支援，又无别处接济，还要面临腹背受敌……”

“军饷的事好说，“叶南雪急道，“从叶记商号拨银子便是。”

“我能调动的额度只有一百万两。”青阳苦笑，“要想拿出更多，只能你亲自去一趟峋阳，见老夫人要总库房的手令了。”

“峋阳？”叶南雪一怔。这个地名她从未听过。

“是你的老家，”青阳解释道，“你五六岁时随建安长公主去过。叶记商号的总库房手令在你祖母手中。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叶家的情况……也很复杂。”青阳叹息，“这些以后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王爷的燃眉之急。”他顿了顿，“我听说南周兵部刚打造了一批新式兵器，原本是要送往南境的。若能匀出一部分……”

叶南雪咬着嘴唇。她知道向萧禹开这个口有多为难。如今他正在推行新政，朝中反对的声音已经够多了。若是让那些世家和大臣知道他私自将朝廷的军械给了北荣的战神“叛将”顾长翊，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可若是不开这个口……她望向北方，仿佛看到了那个为了守护边境而日夜操劳的身影。那里不只是顾长翊一个人的北境，那里是整个中原的北大门啊！

“我去找阿禹。”她下定决心。

“你当真要去？”青阳迟疑道，“此事一旦传出去，那些世家怕是又要借题发挥……更何况，这批兵器原本是要给章文钊的……”

“我知道。”叶南雪苦笑，“可这是长翊哥哥，是在替天下人守着北境。若北境失了，狄族南下，是整个中原的悲剧。”

她收拾好药架上的草药，转身便去洗手。阳光下，她的背影清瘦却坚定。她知道她将面对的是怎样的非议和压力，可她别无选择。

这一路，本就不会太平。既然选择了要与萧禹同行，那就得有勇气去面对这些困难。

“去准备马车吧。”她对青阳说，“等我安顿好此事，就启程去峋阳。银子的事，一刻也耽搁不得。”

春风拂过药架，带来阵阵药香。青阳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年龄不过才十七岁的女子，在大是大非面前，竟比任何人都要果决。真的变了，自建安长公主和前宗主离世后，她真的变了！

叶南雪急匆匆赶到行宫，却被萧云告知：“皇叔一早就带着几位先生去南大营了，怕是今晚回不来。”

“南大营？”叶南雪蹙眉。

萧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南雪姐姐，南大营离江都三百多里，是皇叔新建的守卫皇城的军营。”他靠近几分，“说来姐姐可能不知，皇叔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部署。不但在培植自己的禁军，还在各州设立守备军。就连江都的京兆尹，也奉命训练了一支三千人的巡防营。”

叶南雪心中一动。她何尝不明白萧禹的用意？这是在为除章和巩固皇权做准备。可此刻顾长翊的军需告急，她不能再等。

“萧云，你能带我去南大营？”她抬眸看向这个年轻的皇家子弟，“我有要事禀报陛下。”

“这……”萧云有些迟疑。

“云公子，”云溪突然开口，“若是郡主一个人去，陛下怕是又要说你失职了。不如咱们一起护送郡主去吧。”

萧云看了看天色：“若是快马加鞭，天黑前应该能赶到。”

三人很快备好马匹。叶南雪换上一身骑服，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中间，萧云和云溪一左一右护着她。春日的暖阳下，三匹骏马疾驰而过，惊起地上片片落花。

“南雪姐姐小心！”萧云突然喊道。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从岔路冲出来。

叶南雪勒住马缰，险险避过。待看清马车上的徽记，萧云脸色一变：“是卢家的马车。”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容。正是卢紫。她阴冷地看了叶南雪一眼，又迅速放下帘子。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翻飞的落花。

“这卢家的小姐，”云溪咬牙，“分明是故意的！”

叶南雪却若有所思：卢紫为何会出现在这条通往南大营的路上？该不会是冲着萧禹去的吧？

“别管她了，”她轻轻一踢马腹，“咱们快走。”

三匹骏马重新踏上官道。叶南雪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这江都的水是越来越深了，之前不曾察觉，是因为萧禹一直在暗处。如今随着变革和科举，萧禹这个曾经最听章文钊话的傀儡皇帝也终于撕下来面具。

春风拂过原野，带来阵阵花香。一路上，叶南雪的心思百转千回，一会儿脑子里是萧禹的处境，一会儿又想到顾长翊在北境的艰难。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希望能快些见到萧禹，这军需的事情一刻也耽搁不得。

……

夕阳西沉，金色的余晖洒在南大营的校场上。两万禁军整齐列阵，刀枪如林，杀气腾腾。慕白站在高台上，一身戎装英姿勃发，正指挥将士们演练阵法。

“列阵！”他一声令下，两万将士瞬间变换队形，整齐划一得如同一个人。

叶南雪在萧云的引领下来到中军大帐。她这才明白为何这段时日少见慕白的身影——原来萧禹已经委以重任，让他统领这支新建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禁军。

“南雪？”萧禹见她风尘仆仆地赶来，眉头微蹙，“出什么事了？”

“陛下，”叶南雪见先生们都在，于是行礼，“我有要事禀报。”

萧禹看她神色凝重，便引她入帐。春寒料峭，楚叙见叶南雪面色微红，显是赶了一路，便将营帐里的炭盆重新添了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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