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少年当有凌云志

　　“你考虑好了？”

　　“对。”

　　钱怀政指尖轻点扶手，沉默不语。

　　沈秋面色坦然，见他如此也不催促，提起茶壶又给三人各续了杯茶。

　　王为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书房里诡异凝滞的气氛压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好半晌，实在受不住地轻咳出声，“咳，那个，你这次玩得有点大哈。”

　　沈秋挑眉，语气玩味，“玩大不好吗？”

　　王为礼被她看得后背汗毛直竖，身体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我说大姐，万一玩脱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才要拉你们一起啊。”

　　她语气淡淡，歪头看向明显面色僵硬的王为礼，勾唇一笑，“有你们两家作为后盾，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不是吗？”

　　“可是……”

　　王为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底惊骇异常，心脏跳得一下比一下快，“万一……”

　　“世家出来的，就不要这么天真了。世上哪儿来万无一失的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端看你们自己怎么选择。

　　成了，在你们政绩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败了就认输呗，该让地盘让地盘，该装孙子装孙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养精蓄锐以图后续呗。”

　　王为礼被她一通抢白噎得面色发红，理智告诉他，这样做风险太大，但心底又忍不住想，万一成功了呢？

　　他不是不知道，多年战乱，建国不久，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过弯路，也吃过亏。再加上十年动乱，许多地方沉疴积弊良多，只有敢于刮骨疗毒，才能去腐生肌。

　　但他到底不是普通的少年人，他是王家下一任家主——虽然新时代不让这样叫了，但私底下，大家心照不宣。

　　若他是个普通人，‘少年当有凌云志，万里长空竞风流’。他定当养浩然之气，携凌云之志，赴星河之约。如此，才算不负韶华，亦不负时代。

　　但他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承载了一个家族的未来和延续，因此做的每一个决定，必然都不容易。

　　因此沉默许久，还是朝钱怀政投去求救的目光，“钱叔……”

　　怀政抬手打断他未尽之言，斟酌了下，抬眸看向沈秋，语气发沉“你有多少把握？”

　　沈秋收回落在书架上的目光，直视他鹰隼般犀利直白的眼睛，不卑不亢，声线沉稳，“如果就我一个，一成，如果你们愿意帮我，五成。”

　　见他眸色略暗，沈秋眼皮微微一动，双手交握，长腿交叠，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衬着书房冷白的光线，整个人像把锋利的刀刃。

　　“但如果，”她红唇轻启，语调轻慢，但一个接一个字却像重锤，砸在两人心间。

　　“但如果，你们愿意全力帮我，八成。”

　　挂钟分针一圈圈走过，窗外天色由深蓝转向浓黑，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唯有书房，像被割裂存在的另一个平行空间，三人各坐一侧，如三角般对峙着。

　　沈秋气定神闲，悠闲地品茶，吃点心，钱怀政目光深远，指尖轻点扶手，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唯有王为礼坐卧不宁。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次想开口告辞，麻溜地回家找老爷子给根定海神针，但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忍了又忍，咽回去了。

　　生在世家大族，可以没有过人的天赋，出众的能力，但要想活得好，养气功夫一定要到位。

　　他可以焦灼，如百爪挠心，但他一定要稳得住，哪怕事后火烧屁股。

　　许久，钱怀政终于开口了，“这事，我需要跟王家老爷子透透风。”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到底没有直接拒绝，沈秋把手里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点点头，“唔，行，那就先这样，有结果了给我打电话。”

　　四合院早就装上了座机，因此沈秋也不担心自己无法获得第一手消息。

　　“天太晚了，吃完饭再走吧。”

　　谈完正事，钱怀政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善，站起身招呼两位，“就家常便饭，填填肚子。”

　　沈秋不无不可，从善如流应下。

　　不说钱怀政的级别，只说他出身世家，家里一应都有保姆打理，所谓家常便饭，都是外面吃不到的好东西。而且……

　　沈秋摸了摸鼻子，她有个外人不知道的习惯——喜欢做饭，但不喜欢洗锅。

　　自从暑假陆霆华被卫峥嵘弄进军工处打杂后，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月都不见得回次家，以前热热闹闹的四合院，现在冷清得不行。

　　做饭提不起劲儿，洗锅更是头大，所以沈秋最近都是直接在学校吃完后回家，这会儿见能蹭顿饭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她今天来得急，没顾上吃饭，如果钱怀政不管饭，她就只能回家哼哧哼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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