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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只是替身而已


  时欢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嘴角硬是扯出一个弧度:“二少爷,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江何深吸进肺腔里的空气有些凉。

  时欢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笑笑说:“我们,我们要在露台吃饭吗?风会不会有点大?我怕咬咬着凉了,要不我们到下一层吧?下一层的风景也挺好的……”

  江何深拿出那封从温尚杰破屋里挖出来的信件:“这不是你写的么?忘记自己写过什么了?”

  “……”时欢眼睫颤动。

  江何深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份证据不够,那再看看这个?”

  他拿出一个老式手机,就是渔村村民老五那个手机,“它原本已经坏了,没想到还能修好。”

  他对着时欢按亮屏幕。

  十几年前的手机,分辨率低,图像模糊。

  但这张照片里的这个人,哪怕是再打上一层马赛克,他们都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是小渔村的江边,少年一身白衬衫,抱着大提琴,认真演奏。

  他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水面波光粼粼,为他的发丝覆上一层柔光。

  他看起来如此干净,仿佛值得这世上一切美好的词汇,也就难怪,会有人,将他那么妥帖地放在心里那么多年,而旁人连碰都不能碰。

  时欢紧紧看着手机屏幕,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张照片,急促地喘了一下气,分明已经泄露了情绪。

  江何深已经不想去回忆自己看到这张照片的心情。

  不过是证据确凿里再加一项实锤,不过是又多一个见证他那可笑的两年婚姻。

  “这些够么?”江何深问她,“还是要我带你到民建路那家卖萝卜糕的店,看看那张凳子下,写了谁的名字?”

  “……”

  时欢闭上眼睛,眉尖蹙动。

  但也只有短短几秒钟。

  她很快又睁开。

  时欢的眉毛细长乌黑,于是衬得皮肤苍白:“信不是我写的。”

  她否认,“照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都否认,“什么凳子?什么名字?我都没去过那家店,二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咽了一下喉咙,望着他,“二少爷,我们今天不是来过生日的吗?你不是说,还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吗?在哪里呀?”

  江何深荒唐地笑,他何尝不明白她现在的心情。

  他往前一步。

  时欢不得不往后退,脚下绊倒地毯,不知怎么腿软了一下,差点往后摔倒的时候,手腕被江何深一把拽住!

  两人目光相对,时欢想要挣回自己的手,但江何深的力气很大,挣扎与钳制,控制与被控,江何深说:“不想接受已经被拆穿的现实,因为一旦被拆穿,就没办法继续让我给你当江知祈的替代,就没办法让我继续陪你演戏陪你做梦陪你沉浸在幻想里,圆你和江知祈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的人生,”终究还是怒火难平,他反手将她丢出去,“是吗?!”

  时欢本就想抢回自己的手,而江何深这一甩,惯性作用下,她直接撞向墙壁!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她双手撑上墙面,没让整个身体都撞上去,她想到咬咬:“咬咬!”

  可还没看清咬咬的状况,脖子就被江何深一手掐住!

  “你有那么在乎她么?她对你而言,不也只是一个工具而已么?”

  江何深念着这个名字,“咬咬?”多可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你和江知祈那个孩子就叫咬咬,没错吧?我是他的替代,她也只不过是你们那个没了的孩子的替代!”

  为什么三年前的信里会出现“弄丢了咬咬”这五个字,起初他原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终于想明白,信里的“咬咬”指的是他们的孩子!

  “她既然对‘小天才’有反应,干脆以后就改叫‘小天才’好了。”“不行!她叫咬咬,她就叫咬咬!”

  那天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激动也有了解释,她就是不能接受她编织出的梦有一点不像她和江知祈!

  他是江知祈的代替,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孩子的代替,这一年多两年来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江何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多想就这样掐死她:“时欢。”

  “你怎么敢。”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她在他身上找寻谁的影子,“像他,和他会同一首曲子”,这句是时欢清清楚楚对他说的,他都知道,但他只以为只是哪个地方比较相似而已。

  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她是把他当成江知祈!

  江何深眉梢极其锋利。

  时欢真的感到了窒息。

  她不得不抓住江何深的手缓解。

  这一幕也让她想起了当初,当初她“推”宋薇下楼流产,在医院自称怀孕,他就是这样,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的脖子。

  山水一程,两年了,又回到了原点,时欢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憎恨。

  怎么是这样的呢……

  时欢呼吸困难,眼眶不受控制地蔓上生理泪水,咬着唇说:“……我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你发现,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几天这么高兴了,从他离开我以后,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期待过哪一天的到来。”

  她这几天一直期待着,很想知道,他为她准备了一个怎样的生日?走进明珠塔的时候,她还在猜会看到什么。

  可终究还是,没有了。

  江何深表情极冷,像在深冬夜里,在室外静置一夜的一盆冰水,甚至可以看到丝丝的寒气。

  时欢放开手,任由他钳制,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他死在我最爱他的那一年。”

  “我们的孩子,也在我知道他出事的那天,没有了。”

  “我想过跟他一起走,我割过腕,吃过药,甚至已经站上高楼,想要一跃而下,但都被朋友拉了回来,南颂打了我一巴掌,问我,没了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吗?”

  “是啊,没了他,我就是活不下去。”

  江何深手掌上青筋绷紧。

  但那力道并没有加诸在时欢的身上,所以她只是感觉到有点疼,却还能说话。

  “我认识他的时候,十四岁,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我妈妈死在我面前……腐烂,恶臭,还有魔鬼一样的温尚杰,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会回到那个地方,没有他,我不可能走得出来,他对我的意义,没人比得了。”

  “我们甚至已经规划好了以后,他说要娶我,他说了要娶我的,可是那架飞机,就那么,摧毁了,我怎么能接受?那两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他……信的日期,是4月7号吧?那天我已经撑不住了,我去药店买安眠药,”

  时欢艰涩地泛开弧度,“结果我看到了你,你们真的,很像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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