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接受他的好意
慕容廷正在府上校场练功时,忽然得到消息,说严旭东的案子又有新进展。
“顾小姐画像上那人,如今就在她宅院里……”陈岱的话还没说完。
慕容廷就已经脸色紧绷的掠出十几步之远。
“卑职还没说完……那人已经死了,王爷不必着急……”陈岱摇了摇头,算了,王爷已经听不见了。
慕容廷练功一身大汗,连衣服都没换,直接策马狂奔,来到梁长乐所住的宅院里。
那人还在梁长乐内室的屏风处躺着。
丁零和林恩姝都守在梁长乐身边。
“你没事吧?”慕容廷看了那死尸一眼,松了半口气,上前询问梁长乐。
她摇摇头,“我听见动静,起来弹琴,他来杀我不成,害死了自己。”
慕容廷看见这人的脸,人死有一段时间了,脸孔成灰白的颜色。
且他死状很狰狞,勉强能看出轮廓确实是梁长乐画上所绘的样子。
林恩姝忽然道:“严旭东已经扛下所有罪责,为什么他还要来行刺念念呢?”
慕容廷眯了眯眼,似乎也在考虑这问题。
梁长乐抿唇不语。
“或是狗急了跳墙吧……”慕容廷蹲身在死尸一旁,细看他的死状,“他生前内力不浅,念念的琴音果然是遇强则强。”
慕容廷在尸体上摸索着。
梁长乐以为他不会亲自做这种事,可他显然百无禁忌,也不介意亲力亲为。
慕容廷的手触碰到死尸袖子边的时候,猛地一停。
“拿剪刀来。”他说。
丁零飞快拿来剪刀。
慕容廷挑开他的袖子边,里头有一张卷的细长的纸条,似乎已经藏了有些时候。
“密信吗?”林恩姝低声问道,并飞快的看了梁长乐一眼。
慕容廷展开那张纸条。
林恩姝又问:“写了什么?可是受人指使要害念念?”
慕容廷转过字条给她们看。
“白纸?”林恩姝瞪大眼睛,“谁会把白纸这么精心的藏在衣服里?还缝在袖子边里头?”
慕容廷却摇摇头,“不是白纸,拿火斗来。”
丁零又忙去取。
火斗,就是斗形的铜器,有钱人家则用金器。形状像个平底大勺子,有斗有柄。
斗底烧热了以后,可以把衣服熨烫平整。
慕容廷把热水盛放在斗里,熨烫在那张白纸条上,过了片刻再拿起来。
白纸上竟渐渐显出字迹来。
“追回琴谱,勿要惊动夜国皇帝,以免影响盟约。”慕容廷皱起眉头。
梁长乐没问。
林恩姝却忍不住好奇,“真的有字,写了什么?”
慕容廷像是没听见,心中嘀咕,“这字迹有点儿眼熟……”
“到底写了什么啊?”林恩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梁长乐拉住她,“别多问。”
林恩姝蹙了蹙眉,连忙闭嘴。
慕容廷却深深看了梁长乐一眼,“念念随我入宫一趟。”
林恩姝有些担忧。
梁长乐却表情从容,“好。”
她乘车而行,慕容廷策马在外。
马车停下,她下车一看,这里却不是宫闱,是齐王府邸。
“王爷不是要带我入宫吗?”梁长乐并不惊慌,虽然她觉得,他有可能怀疑自己了。
但细想,他并没有证据。
“你随我到书房来一趟。”慕容廷走在前头,表情比平日里多了些郑重。
到了书房,慕容廷翻出一些信函。
他将那张字条与其中一封信函,放在一起比较,“你瞧这是同一个人的字迹吗?”
梁长乐低头看,信函恰是最后一页,末尾写得是“从容书”,并盖有叶从容的印。
是叶从容的信。
“邻国丞相,私下给夜国大将写信,齐王就不怕这事儿被圣上知晓?”梁长乐问。
慕容廷笑,“我是大胆,却也没那么傻,这些信,我都在未启封时呈给皇兄看过了,之后他才交给我的。”
梁长乐道:“笔迹是很像,但究竟是不是同一人所写……我拿不准。”
她神态认真,并没有紧张之色。
“笔体一致,笔锋苍劲,且他有个小习惯,竖下带小勾……”慕容廷自言自语。
梁长乐问:“王爷是什么意思呢?叶相究竟是真心想要合作?还是要为祸我大夜?”
“他想要琴谱。”慕容廷修长的手指敲着纸条,“至于盟约,他不想毁掉也是真的,毕竟他们战马不行,若想要边疆稳定,兵马强壮是不可少的。”
纸条上的字迹正渐渐变淡。
慕容廷带着叶从容的信和那张字条,以及梁长乐,一起入了宫。
圣上看到纸条时,字迹已经浅的几乎看不见了。
慕容廷故技重施,用金火斗重新熨烫,字迹显现。
圣上怒拍御案,“好一个奸诈狡猾的叶相!”
“这琴谱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叶相不惜冒着盟约被毁的风险,也要派人潜入夜国?”慕容廷缓缓说道。
圣上闻言,脸上的怒色稍缓,“看来,真是个宝贝呀?难怪能治瘟疫呢?只是……倘若叫人这么觊觎,怎么赢国的贵族,唐家愿意拱手送出呢?”
梁长乐这才开口,“我师父就快来了,到时候,圣上可以当面问问我师父。”
圣上将目光转向她,倏而一笑,“你这小女子不错,得回了琴谱,治好了瘟疫,竟还抓出了真凶。”
“实乃皇恩浩荡。”梁长乐拱手。
“严旭东竟被一个异国人买通?朕不明白!难道背国卖主,能为他换来的好处,比朕能给他的好处更大吗?”
圣上皱眉问道,“这人有这么大的能力,又怎会孤身一人去杀你?反倒被齐王一掌毙命?”
说那人是慕容廷杀得,这是两人在来的路上商量好的。
而且是慕容廷提出来的。
他说:“你琴音能治病,尚且有人嫉妒你,容不下你。倘若你的琴音还能杀人,恐怕容不下你的人就更多了。”
他想说的是,恐怕当今圣上,他的亲哥哥未必就能容得下她。
他眼中的赤诚和好意,梁长乐不瞎,她看得见。
她心里冰封的山,已经被他的烈火一点点烤化。
欠人情就欠吧……反正债多不愁……
她开始换一种并不排斥,也不清算的心态,接受他的恩惠和好意。
“我也想方设法对他好就是了。”她心说。
毕竟,一个不会内功的弱女子,能以琴音杀死一个内功强劲的人,太可怕了。
肃静的金殿上。
慕容廷缓缓开口:“许是严长卿的野心不止那一点点,叶相给他画了更大的一张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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