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人生如棋
永安城，大齐皇都。
玄武大街上，矗立着一栋白墙青瓦的建筑，占地面积极广，其中建筑最为中心的摘星楼是除却大齐皇帝赵士晋的摩天阁外最高的建筑。
此刻楼顶最为恬静的一间书房中，有两位饕餮老人正在下棋。
下棋二人正是人族二圣，文圣孔仲，武圣白关。
白关执黑先行，孔仲执白，从棋面上来看，棋已下至中局，黑白棋子犬牙交错，叫人目不暇接，但只要是粗通棋理的人细瞧，便能看出黑棋大势已去，白棋只要再布下一子，黑棋一条大龙便会被屠，败局已显。
白关将手中棋子一丢，略有几分不忿的道：“罢了，罢了，下不过你，老孔，你知道我棋艺不行，还老拉着我下，这不是欺负人吗？”
“哈哈哈.....，老酒找不见人，符圣又远去西域，能和老头子我下棋的也就只有你了，下不过你就得多练！”
孔仲笑着抚摸着少许几缕长须，看样子心情不错。
“算了，这玩意不是练的问题，你叫我去打架还行，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我才坐不住。”
白关瘪了瘪嘴，单手悬空在棋盘之上，黑白二子数百枚棋子便悉数飞到他的掌心之上，泾渭分明，显示出极为高超的掌控力。
见文圣孔仲笑而不语，白关也知道老头子找自己不仅仅是为了下棋，但对自己弟子徐崇虎的飞讯来看，也不知道老头子究竟满不满意。
顿了顿，白关组织了下语言。
“崇厚已经见过成灼了，言语之中有些瞧不太起这一届的选人，认为是青尊有意打压我人族，不知......”
文圣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从白关手中拈出一枚棋子来，放在了棋盘最中央。
“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了，这才刚开始，怎么就能料定成灼最后不成？”
白关眉头微皱，徐崇虎是他最为倚重的弟子，眼光很高，能入他眼的人极少，但做事一向公允，既然他这样说，白关还是愿意相信自己弟子的。
“老孔，先不说其他，成灼都二十多岁了，早过了习武炼气的黄金时期，现在连基础都没有，况且这人上进心不足，心性不定，就算最后有所成就，达不到预期，会不会有碍我们的计划，若是那边追究下来，青尊都不一定保的住我们。”
白关的担心并非多余，那件事，他们都是参与者。
青尊虽然没有明确支持，却也是看在眼里，放任自流的，成灼他们这一届天选人是最为关键的一届，若是出了纰漏，千万年来的谋划就将功亏一篑，实在是失败不起。
“无妨，我倒觉得成灼此子心智坚定，只是没有用到修行上来，想必崇虎那孩子应该已经敲打过他了，他是个知进退的人，会渐渐好起来的。”
见文圣都这样袒护成灼了，白关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只是很好奇，究竟成灼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文圣这般看好他，要知道，人族历代天选之人中最为惊才绝艳的秦政，都只得了文圣‘尚可’的二字评语。
“崇厚还传来了个消息，回风城那边有个叫乌衣帮的漕帮，跟太子有些关系，其中还涉及到幽王遗孤，我们要不要避避嫌？”
白关继续将徐崇厚传递过来的信息报给文圣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懒得废脑筋，若是打架，他很乐意，但这世间的事，并不只能靠拳头解决问题。
“哦，乌衣帮？没听说过，太子的事由的他去，有陛下在，他翻不起浪花来，至于幽王遗孤，想必不用我们操心，崇厚那孩子已经将他们安置妥当了吧，那还避个什么嫌？”
文圣笑着敲了敲棋盘，白关脸色一窘，不愧是算无遗策的文圣，人虽不在，犹如亲至。
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窘迫的白关，文圣从其手心再度拈下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的左上角，继续道：
“算了，崇厚虽早已与家族分割开来，毕竟是有血脉关系在，这也怪不得他，反正你在京城也闲不住，若是愿意，就去回风山走一趟，顺便再好好看看成灼那孩子，人都已经定下了，培养的好不好，还不是我们这些当家长的尽不尽责的事吗？”
白关神色一凛，没有说话，点头答应下来。
文圣做事向来如羚羊挂角，不露痕迹，此刻却如此直白的叫自己前去回风山，难道是成灼那边有大问题？
不过白关只是心里疑惑，却并不多问，有些事，他只管做就行了，操心费神的事就交给文圣去处理。
“要我将人带回来吗？放在我们身边看着，终究是放心些，毕竟是一棵独苗。”
白关停了半晌，见文圣再无安排，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用啦，温室的花朵撑不起狂风暴雨，就让他在回风山众多的宗门中选一个慢慢来吧，在我看来，李十二的青莲剑派就不错。”
白关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文圣竟然有意向让成灼进入青莲剑派，连忙提出自己的看法。
“啊？李十二，就是那个三绝剑仙？不，不太好吧，我可是听说他跟剑宗的老瞎子有过赌约的，成灼进去不会受影响吧？”
文圣笑着揶揄道：“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圣，也有害怕的时候？”
白关脸色一红，嘴硬道：“谁说我怕了，老瞎子就算要找，也是先挑老酒的麻烦，还轮不到我，我这不是在为成灼考虑嘛，李十二虽然惊才绝艳，可比起老瞎子那个剑痴，还是差了些。”
白关虽然不惧老瞎子，却也不愿跟那个家伙扯上关系。
老瞎子被世人尊称为圣人之下第一，号称圣人不出，谁与争锋可不是靠吹牛吹出来的。
乾阳世界之大，修行宗门多如东海之鱼，可只有一个宗门叫做剑宗，其他的用剑为主的宗门都不得带宗字，否则就将面临老瞎子问剑的下场。
“一切皆有定数，想要站在这个世界之巅，从来不是容易事。”
文圣悠悠道，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似在感慨，又似在怜悯，就是不知道怜悯的是谁。
白关朝着文圣颔首，身形微动，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武圣的身影早已远去，而那黑白二色的棋子却依旧在半空中不曾落下，像有一股无形的大手托着一般，文圣微微一笑，手指轻点。
“叮叮当当.......”
一颗颗棋子掉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就好像在敲响一曲送行曲。
黑白二色的棋子落下，最终复原成刚才武圣与其对弈时的样子，一子不差。
文圣从一旁的棋奁中拈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黑子一条大龙被屠，但却从此开辟了另一片广阔的天地，继续行棋下去，胜败尤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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