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两人亲昵,宣示主权
夏芷歆知道萧旭尧这般是故意将话说给众人听,叫人清楚他这个太子在大燕朝的分量,也是再次提醒其他人萧旭然这几个皇子有多不像话有多不堪大用。
但萧旭尧的不适也是真的。
他咳得脸色都变了,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身子到底还是没有恢复,今日能撑这么长时间已是难得。
萧旭然的脸色很差,非常差。
明面上他所受责罚只是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所以父皇并未派人跟回来宣旨。但今日到场有门路的大臣不在少数,他们一回来,他们在宫中受到怎样的处罚,不少人都有自己的渠道很快收到消息。
很多人在看他的笑话!
笑话他今日为迎娶侧妃所办的酒席是一场笑话,更笑话他一下子就失了十万兵权!
然有宾客在府中,这些宾客里还有最不能怠慢的太子!他不仅不能发泄心中怒火,还得将怒火压下佯装无事来招待宾客招待太子!
他都极力控制住糟糕的情绪了,一来就听到太子这番将他贬得一无是处的话。
因着太子这番话,身旁这些大臣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
这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萧旭谦和萧旭纶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旭尧这番话可谓是把他们这些皇子都骂了进去,偏他们还反驳不得!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萧旭尧说的事实!
这五年来,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大燕朝能有如今的繁荣安稳,确实是太子的功劳!而一旦太子的身子撑不住离世,待到那日,边疆必会再起动荡。
他们忌惮太子,这一点不可否认,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大燕朝不能没有太子。即便太子是病着什么都做不得,但只要他活着一日,大燕朝便能安稳一日。
太子就好比大燕朝的定海神针!
这也是太子分明都这般大势已去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要取太子性命的原因之一。
只盼着能在太子离世前夺得大权可独当一面。
若能拿到勇诚侯府的支持,萧旭然有把握在一年内大权在握可应对一切变故。
这也是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于拉拢勇诚侯府的原因。
此番回承王府的不止萧旭然和萧旭谦,还有夏家三父子和夏欢言。
他们要和承王商量夏欢言的去处,在路上承王没心情谈这些,他们只能跟着一道回承王府,顺便送送夏欢言。
至于萧旭谦,他完全是被萧旭然强行拉来的。
短短几个月,萧旭谦就从风光无限的赐封亲王到被褫夺亲王封号降为郡王再到连郡王封号都一并被收回,又恢复了无封无爵皇子,萧旭谦整个人已是在崩溃的边缘。
这种时候,萧旭然很怕他再冲动坏事,只能将他带在身边看着他。
为此萧旭然在心里对萧旭谦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说什么兄弟齐心所向披靡,事实却是萧旭谦完全帮不了他什么!不仅帮不了他,还尽给他拖后腿!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顾念那点兄弟情谊将萧旭谦算在计划中!
萧旭然只记得萧旭谦给他带来的麻烦,半点记不住这二十年来萧旭谦借着“无心权势得皇帝的宠结交各路友人”给他提供了多少便利。
如果没有萧旭谦在暗中出力,萧旭然在朝中不会有如今的分量。
旁的不提,就说周家。
若没有萧旭谦相助,兄弟二人的同盟坚固,萧旭然和周家就不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而是完全被周家当傀儡拿捏。
而萧旭谦呢?
他当真二十年如一日地支持萧旭然成就大事,没有一刻动摇过想要自己去做那个成就大事的人吗?
便是他当真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他手底下的幕僚也都没有过类似不甘的劝说吗?
萧旭谦如果真有那么向着萧旭然,就不会为区区一个才出现几个月的夏欢言对萧旭然心生不满了。
他分明都对夏欢言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没什么心思了,却还是对被萧旭然让他“戴绿帽”的行为耿耿于怀。可见在萧旭谦心中,他与萧旭然多年的兄弟情谊还不及他的面子重要。
他们的同盟看似牢固,实则岌岌可危。
只需一点点动作就会产生裂痕,然后土崩瓦解。
“……太子皇兄没事吧?”
萧旭然压下眼底的情绪,作出担忧状朝咳嗽不止的萧旭尧走去,“都怪臣弟等无用,让太子皇兄病中还要为我们烦忧。”
他很清楚现在找借口开脱不是明智之举,最好的做法是坦然承认错误,至少还能得一个敢作敢当错了能知错就改肯虚心受教的好名声。
“歆歆……”
比起太子,夏长风和萧旭谦更在意神情焦急扶着太子的夏芷歆。
夏芷歆一边扶着萧旭尧一边给萧旭尧轻拍后背顺气,还着急令她身边会医术的如简来给萧旭尧诊脉查看。
不难看出她对萧旭尧的在意。
而萧旭尧在她扶上手臂时未避开,任由她扶着,同时分明咳嗽得这般厉害,还不忘小声安抚她说无事让她别担心。
两人之间的亲近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夏芷歆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抬头扫向他们打断:“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她问萧旭尧:“身上有带药吗?就是应对你病发情况缓解症状的药,有带吗?”
“有带,朝阳郡主,药在属下这里!”
朱晓原本以为自家殿下是装的,毕竟今日一整日殿下的状态都很不错,是以他才会迟迟没有上前来。见夏芷歆都这么着急了,自家殿下的咳嗽也不见止,他才知殿下是真病发了。
“给我!”
打开边倒出药边问萧旭尧:“吃几粒?”
“一粒即可。”语毕萧旭尧又是好一阵咳嗽。
夏芷歆顾不得其他,径直倒了药就着自己的手喂到他嘴里。
这时如简诊脉的结果也出来了,对夏芷歆道:“姑娘不用担心,太子殿下只是忧思过重耗费了太多心神,加之心里有气情绪太过激动,这才导致病发,没什么大碍,回去休养几日便好。”
这自然是对外的说辞。
是故意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实际情况可比这要复杂。
但也确实不用太担心,情况并不糟糕。
是以说完这些话,如简暗暗冲夏芷歆摇了摇头。
夏芷歆很快懂了她的意思。
悄悄长舒口气。
而吃了药的萧旭尧咳嗽总算有所缓解,没有止,只是稍缓,咳得没有刚才激烈了而已。
他的脸色很糟糕。
看到这样一脸病态的萧旭尧,夏芷歆着实高兴不起来。
心中很是后悔,明知他身子不好,她不该陪他下棋到现在,她应该早一点提醒他回去休息。
她见他今日一整日都精神头不错,还以为解毒有了成效,不会动不动就病发……
是她的疏忽。
看出她在自责,萧旭尧捂唇咳嗽两声,再次小声安抚:“孤无事,别担心,更不要多想。有一点你这个婢女倒是说得不错,孤这番病发是被气的。”
不全是假话。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会容许自己在夏芷歆面前病发平白惹她担忧。这是突然情况,没有在他预料中。
他确实很失望不想再管事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他到底是大燕朝的太子。大燕朝的臣民敬他拥戴他,他也护了大燕朝的百姓这么多年,真要叫他对大燕朝的存亡、对大燕朝百姓的生死毫不在意,他也很难做到。
一想到他身上的毒不解,待一年后他离世,大燕朝将分崩离析民不聊生,他心中便有一股散不去的愤怒。
既然想要他死,他们就该像样一些,至少该做到即便没了他,他们也能护大燕朝山河无恙。
忌惮于他想要他死,却又做不到替代他,简直就是满心只有私欲,不将大燕朝几百年的传承和大燕朝百姓的死活当回事!
自私自利!
这些人竟是他的至亲,是他曾真心以待的。
而他当初就是栽在这些人手里。
不是败在敌人手中,是中了自己人的算计。
在他拼死与敌人对战时,中了自己人的算计,险些致使那一场战役落败边城失守无数兵士丧命。
幸得老木对“落殇”钻研已久能及时应对堪堪保住他一条命让他得以有片刻的清醒稳住军心,而他麾下的将领又都能力不错,否则那场战役必会因自己人放冷箭损失惨重。
何其可笑。
萧旭尧微冷的眸光扫过萧旭然几人:“孤言尽于此,几位皇弟好生思量,好自为之。”
侧眸看向夏芷歆,完全是另一种态度。
眼里不仅不见半点冷意,似还蕴着几许温柔:“孤没什么力气,劳朝阳郡主送一送孤。”
“好。”本来夏芷歆扶着他手臂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他整个人几乎是从她身上借力才勉强稳住的身形。
“这不妥吧!”
“这恐怕不妥。”
萧旭谦和夏长风同时出声。
只是相较于萧旭谦的激动,夏长风瞧着情绪要平稳些,没那么着急乱分寸。
萧旭尧和夏芷歆齐齐抬眸看过去。
不说萧旭尧,单是夏芷歆的气势都将两人震了一震。
可明明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就这么抬眸看过来而已。
这才发现,夏芷歆在太子身边,她身上的光芒竟也没有被掩盖。让人一眼看过去,看到的不仅仅只有太子,还有她。
最要紧的是,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就只是看他们一眼而已。
没有刻意张扬,是一种由骨子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夏芷歆吗?
她身上是何时有这般大的变化的?
这不仅仅是夏长风和萧旭谦的心声,也是在场不少与夏芷歆熟识之人的心声。
“有何不妥?”萧旭尧视线掠过夏长风看向萧旭谦。
完全被他们眼神震慑住的两人迟迟说不出话,最终还是夏长风先缓过来,不着痕迹地轻吐口气,行礼道:“太子殿下见谅,是臣有些事要与歆歆说,恐不能让她送您。”
本来想说夏芷歆是闺阁女子,不宜与外男过分亲昵,即便那个外男是太子。想到人多眼杂,若真这般说了恐会有人故意曲解传出对夏芷歆不利的闲话,夏长风才没有说得那么直白。
然而他会为夏芷歆考虑,萧旭谦却不会。
只见缓过来的萧旭谦皱眉道:“太子皇兄,这里那么多人,你若需要人送,叫谁不可以,怎偏要叫歆歆?她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你即便是太子,于她来说也是个外男。你这般旁人不叫,独独叫她送你,恐会于她名声有损。”
“你——”
夏芷歆正要拧眉开口,萧旭尧轻拍她扶在他手臂上的手背安抚地打断她。
“五皇弟还会在意朝阳郡主的名声会否受损?”
萧旭尧看着萧旭谦,明明神情平静,也没有故意以气势压人,却莫名给萧旭谦一种被他居高临下蔑视的感觉。
这个认知让萧旭谦心中非常不快。
“便是在东宫不外出,孤也知朝阳郡主此前在盛京名声极好,得无数长辈同辈称赞有加,都说朝阳郡主是盛京高门闺秀的典范,若非有婚约在身,必会有许多人家上门求娶。”
夏芷歆:“……”
表情复杂。
倒也、倒也不用这样专门夸她一夸,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而名声这样好的朝阳郡主,却因五皇弟的背叛之举致使名声受损。以孤之见,谁都有资格对孤说这些话,唯独五皇弟没有。”
“五皇弟,需要孤再提醒提醒你吗,给予朝阳郡主伤害最深的人,是你。你既弃她选了别人,你们又已经退婚,你与她便再无干系,她的事你没有资格再过问。”
“你身为皇室子弟,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错了就是错了,既然敢做就该承担后果,而不是明明有错在先伤人在先,不如意了又要来反悔来纠缠不清,这样会很叫人看不上,也会累得皇室跟着丢人。”
萧旭尧能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有刚才吃那粒药对他的病发有所缓解的原因在,但主要的还是他靠自己的毅力强行控制住不咳嗽出来。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
萧旭谦犯了错伤害了朝阳,事后不如意又来反悔想要追回朝阳,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们都知道他这般当众让朝阳送他会有损朝阳的名声,他又岂会不知。但他还是当众提出了让朝阳送他。
无他,他就是要让众人都知道朝阳与他“走得近”,就是要让众人都知他待朝阳不一般,朝阳也待他不一般。
从前不知身上的毒是否能解,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他不敢将他与朝阳的关系暴露出来,是想给朝阳留退路。如今既然解毒初步有了成效,他已经清楚自己能活,而朝阳又明显是希望暴露两人关系的,他自不会再隐瞒。
正好也能借此机会看看其他人对朝阳的态度。
萧旭谦对朝阳依旧不死心,十分没有自知之明;夏家属夏长风和那个叫夏维则的小子对朝阳是真心关心。
夏维则应是出于对他的惧怕没有出声,但在他提出要朝阳相送时,一直没敢抬头看他的夏维则还是迅速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眼底都是不赞同。
此举会对朝阳的名声有损,可他会给别人机会借此去中伤朝阳吗?他敢做,就有把握什么对朝阳不利的话都不会传出!
“不过五皇弟说得也在理,孤这般单独让朝阳郡主相送确实有些不妥。可孤与朝阳郡主对弈了半日,很是投缘,朝阳郡主的婢女又会医术,此番由她相送,孤可与她继续研究棋局,又有会医的婢女在侧可及时应对孤的病发。孤难得出宫,倒是不愿错过这个短暂相处的机会。”
看向夏长风:“不若这般,夏二公子也一并来送送孤吧。孤听说夏二公子不日就要去军中赴任,正好孤有些话要交代给二公子。”
他的话让不少人诧异。
尤其是夏长风和萧旭然。
他有话要交代给即将去夏家军赴任的夏长风?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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