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出族
关狗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颤抖着手指着贺萧，“你你你”了半天，接不下去其他话语。
关媛娣紧了紧衣服暗袋里的两万两银票，拉着父母兄弟一咬牙道：
“里正，我们家也想分到大石村单过。”
关大河与叶葵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自己女儿，好像从未认识她。
关老头的烟锅磕了牙，疼得他龇牙咧嘴，胸口如同被剜了一块，痛得无以复加。
村民背叛时，关老头看热闹，替那些离开关家村之人扼腕叹息，内心并无太大感触。
自家儿孙背叛，比吃一斤黄连还苦，那种子不教父之过的羞耻感萦绕全身。
马老太恨不能上前抽李桂芬几个大嘴刮子。
关狗蛋咧开满嘴黄牙，指着关媛娣一家，看向关里正和关老头，满脸鄙夷道：
“哈哈，看看，连关七叔家二房都待不下去了，住在烂石滩就是要我们的命啊！
大家趁早寻找自己的出路吧，现在大石村还愿意接收我们，等大石村反悔，你们全都哭去吧，哈哈哈……”
关老头敲了敲自己的烟袋锅子，扫视众人一眼道：
“乐欣说过，一根筷子容易折，乡亲们，咱们要团结呀！”
赖婆子呵呵冷笑：“关乐欣？关乐欣在哪儿呢？他们出去六天了，一点音讯也无。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裹挟咱们大伙儿省下的粮食跑路？万一路上出个意外，身上银钱被抢光呢？
再说团结，守着光秃秃的山，连捆柴禾都打不到，我们还要不要活了？咋团结？
咱也是替自己找出路，给里正减轻负担，去河对岸才有奔头。”
关里正的拐棍重重一敲，一锤定音道：“行了，想离开我关家村的人考虑清楚，出去容易，以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想要离开的，全都报上名来，本里正一次性登记好，免得分几次登记，大家都麻烦。”
玉娘爬行几步，砰砰几个响头道：“里正，我和金宝死也不要离开关家村。
您老行行好，让我和关狗蛋和离吧，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听族老们的安排。”
赖婆子“啪”一耳光扇在玉娘脸上：“小贱蹄子，没有你这个丧门星，我儿子还能找到更好的。
想和离不可能，你只配我儿子一纸休书休了你，金宝是我们家的金疙瘩，凭什么你想带走就带走，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玉娘捂着脸，微垂的眉眼充满恨意，她心里有一个预感。
如果不抓住关狗蛋叛逃的机会，族老们不会因为一点点无足轻重的家庭帮助自己。
只要离开关狗蛋和赖婆子，在哪里生活都可以，错过这次机会，她会后悔一辈子。
六岁的关金宝一把抱住玉娘的脖子，嚎啕大哭：“不要离开娘亲，我要娘亲，我不要离开娘亲，哇哇哇……”
赖婆子变脸般，瞬间堆满笑诱哄道：“宝儿，咱们金宝最乖，和奶奶爹爹在一起，奶奶给你煎饼吃，好不好？”
“不好，我什么都不吃，我只要娘亲，哇哇哇……”
小小的金宝抱着玉娘不撒手，关狗蛋和赖婆子谁劝都不听。
关里正敲了敲地面，沉声道：“够了，赖婆子，关狗蛋，你们叛离关家村，没有资格讲条件。
玉娘和金宝的事儿，由家族和各位族老见证，本里正做主，让你俩和离。
今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得干涉谁的生活，你和你娘逐出家族，永世不得返回。
玉娘和金宝另立一户，本里正收玉娘为干女儿，谁再敢用今天之事，给玉娘和贺小神医扣屎盆子，本里正第一个不答应。”
玉娘愣住，离开关狗蛋已经是她的奢望，没想到有这般意外之喜。
刁里正抱胸，表情十分不屑：“切，你算什么里正，有官府批文吗？”
关里正一噎，几十年养成的习惯，顺嘴说秃噜了。
举村逃离鱼鳞时，他已经不是里正了，以后说话确实应该注意。
关老头急中生智道：“族长，您老来到这星耀府，虽不是里正，却还是我们关家村的族长，咱们关家村的事儿，还得靠您张罗。”
玉娘被这一声族长喊回神，抽了抽鼻子，抱着金宝一个劲磕头：
“玉娘多谢义父，谢义父……呜呜呜……”
关大河小声嘀咕：“媛娣，关家村是咱们的根，被逐出家族的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听话，咱们别跟着关狗蛋闹腾，他就是个四六不懂的赌棍，你一个瓷器和瓦砾攀比个什么劲儿？”
李桂芬难得同意关大河的话，连连点头，刚想劝几句，被关媛娣一句轻声细语给堵了回来：
“爹娘，如果我有两万两通兑银票呢？咱们走还是留？”
“你说啥？”
“啥？”
两人高呼，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关大河与李桂芬慌忙捂嘴，一脸歉意地看向众人。
关老头烟杆用力锤在关大河肩头，怒道：“你叫啥？瞎跟着凑什么热闹？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闺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儿？给老子退回去。”
“爹！”关大河心脏怦怦直跳，吞了吞口水道：“您看看烂石滩有什么？
不如咱们一起投奔大石村，去河对岸生活怎样？刁里正不是很欢迎咱们吗？”
“你懂个六！”关老爷子一巴掌重重锤在关大河肩头。
当着大石村和刁里正等人的面，他要如何掰碎了，揉细了，告诉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不同宗不同族，谁会费心巴力替他们这些外来人口着想？
关媛娣似下定决心般：“爷爷，我们分家了，我爹是二房的当家人，有权决定去留。”
关里正看关媛娣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难以置信，他一向乖巧懂事的大孙女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李桂芬梗着脖子挡住关媛娣道：“爹娘，这都是我这个当娘的主意，和媛娣没有关系。
您二老看在儿媳替老关家传宗接代的份儿上，让我们二房单独出去过吧！”
叶葵花默默低头，脑袋埋进颈窝，老关家就她没生儿子。
这么多年了，肚子一点动静没有，她是老关家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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