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伤疤
第三十二章 伤疤
印象中，从前她与沈肆鲜有交集。
所了解到的沈肆自也只是冰山一角。
包括沈肆因为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在旧南国上京贵族圈中遭受过的讥笑与讽毒，也是如此。
可连她一个曾经与沈肆只是萍水相逢见面之交的人。
都曾听过关于沈肆“私生子”的闲言碎语。
可见实际上，沈肆因为此而遭受的攻击，究竟有多大了。
这些攻击自然恶毒。
只是在她眼中，目前来看，沈肆此人深不可测，绝非泛泛之辈。
一点无关紧要的流言碎语，还打不倒他。
更谈不上是因为此，沈肆这些年来才要藏拙、故作“浪 荡子”声名了。
所以沈肆一直以来的本人与名声有很明显的不一，还有别的原因……
那么，是什么呢？
私生子……
有了这一个名头，在一个大家族中，定然不仅仅是名声不好这一处劣势。
何处皆有争斗。
不管是在深宫中，还是在深宅后院。
甚至有些深宅后院背后的血腥，比深宫中弱不了几分。
她曾对沈肆的了解都只止于点头见面，更不用说了解更深的沈府了。
她不知道沈肆这一“私生子”身份的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
但深宅大院的腌臜，“私生子”这一“弱势体”，若遇“强敌”，很可能会被压得“难以起身”，甚至有性命之忧。
毕竟，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潜藏在身边的暗箭。
若说京中一些人曾对沈肆的冷言讽刺，并不能伤到沈肆的根本。
但若是来自沈肆身边致命的危险呢？
她和桑昔在深宫中的夹缝中生存的时候，尚知道要藏拙。
若是沈肆的私生子的身份，在沈府的后宅中，已经危及到了沈肆的性命。
对于从前的他来说，在沈府，或许只有表现得不那么聪明，甚至要表现得“烂”，才能对一些人造不成威胁，才能借而保住性命。
那么沈肆原本颇有手眼，却故作放 浪形骸之人、以致坏了名声。
倒也情有可原了。
只是，藏拙之下的沈肆，终究还是长出了颇为坚硬的臂膀。
只怕背后将沈肆逼至此的人，要彻底失望了……
沈肆面上隐隐的狰狞只迸发了一瞬，就被潜藏了下去。
很快，他面色如初，仿若方才的情绪隐隐失控，并非是他。
他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桑榆，道：“桑榆姑娘方才拐弯抹角要向本少寻一个答案。
如今本少的回答，可少了些姑娘对本少的猜疑？”
“说猜疑言重了。”桑榆勾了勾唇，面上却不浮多少笑意，“只是如今我与沈公子有很深的合作关系。
有些话，当摆在明面上说开了好。”
桑榆没有否认沈肆对她的拆穿。
她方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想暗中探问沈肆这些年来在外名声跟本人差距那般大的原因。
凡所出反常，必有妖处，必要谨慎以对。
任何人的表里反差极大，都必有不寻常的原因。
如她。
如沈肆。
沈肆勾了勾唇，望着桑榆似笑非笑地道：“姑娘倒是将话说开了。
没的，却揭了沈某人的伤疤。
真叫我沈某人，心伤。”
桑榆回视沈肆，一双似乎比沈肆还有更幽深几分的眸子，仿佛要将沈肆看穿一般，她启唇道：“在我看来。
能从嘴里说出来的伤疤，便不算伤疤。
沈公子，你说呢？”
沈肆与桑榆对视的那一瞬，时间好似拉长了不少。
最终，是沈肆移开了与桑榆对视的视线，勾唇笑道：“桑榆姑娘自是伶牙俐齿，本少说不过你。
姑娘既已为姑娘的猜疑寻到了退路的说辞，本少自也不好辩驳。
只是姑娘猜了这般多，有一点还是说错了。”
“嗯？”桑榆应了一声。
沈肆这时扬了扬手中的扇子，转过身去，行了几步，行至窗边。
此时阁楼之下行人来往，街道颇为热闹。
与位于高处的阁楼包间里的静冷，倒是形成了几分鲜明的对比。
沈肆抬目望向窗外，又似望向不知处的远方，道：“桑榆姑娘说本少本人与风评相差很大。
可，并非如此。
不管如今姑娘眼中的本少是如何的。
从前旧南国上京关于本少‘浪 荡’的‘骂名’，并无半句虚言。
本少，确实私下‘浪 荡’，红颜知己不知几多。
如今姑娘以为沈某心思深沉，这是沈某。
外人传言中‘不堪’的沈某，也是沈某。”
此一刻，虽身处华贵，窗外的开阔之景却给沈肆增添了几分孤寂的美感。
桑榆的视线从沈肆复又落向一旁的茉莉。
茉莉自沈肆行向窗边后，便贴心地为沈肆大开了窗。
她体态清美中又带着几分魅惑，翘起纤纤玉手，为沈肆奉茶。
桑榆经历过情爱。
茉莉在望向沈肆时，眼中那一抹几乎是不加掩饰的缱绻，她看得见，也看得懂。
再想想沈肆在这满兰阁里行事的轻车熟路，以及他一入满兰阁时，在一众女人周旋奉承中的得心应手、毫不违和……
确实。
沈肆深不可测是真。
被传扬的“浪 荡花名”，兴许也没有半分虚假。
桑榆的视线又越过沈肆望了一眼窗外，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悬在西边，已是垂垂落幕之势。
桑榆启唇道：“沈公子，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
沈公子该与我交代的，也已经说完。
我便带着昔儿，先告辞了。”
“嗯。”沈肆应了一声，“姑娘执意要单独行事，本少也不好再阻拦。
这满兰阁，是本少的地盘。
姑娘此去离开，所行之事十分凶险。
如姑娘所言，你要从夜将军的手中取物，便是沈府的人也不好多插手。
只是此去成败，关乎桑武帝与桑氏一族性命的安危。
他们能否得救，桑氏一族是否还有活路，或许全在姑娘之手。
姑娘此番行动，定要万事小心。
有什么极紧急的情况，也可来这满兰阁找本少。
此番大计，姑娘这一环，乃是最重要的一环。
拿不到帮主令牌，姑娘与沈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武装力量救出桑氏一族……
姑娘，切要谨慎成事。”
“嗯。”桑榆应了一声。
她唤过桑昔，欲离开。
却在转身的一瞬，她的视线余光在触到什么后，瞳孔骇然睁大。
声色也带了极尽的颤抖：“夜、夜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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