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还大运于人间
林辰转身望去。
只见平地之上，缓缓升起一棵桃树。
桃树之上，插着一把黑色的刀。
正是一点黛眉刀。
林辰、龙老以及阿诛朝着桃树走去。
一点黛眉刀上流出一团黑色的墨色。
墨色落在地上，化作公子樱。
“公子樱？”林辰皱眉，“你还活着？”
公子樱笑了笑，道：“准确的说，我已经死了，这里是精神领域。”
林辰眯了眯眼，道：“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公子樱点头，道：“不错。”
阿诛有些不悦地质问道：“喂，黑刀子，你到底想干嘛？”
公子樱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阿诛，而是看向了林辰。
“林辰，你相信命运吗？”公子樱问。
林辰道：“命好我就信，命不好，去他妈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哈哈哈哈！”
公子樱大笑，“你当真是洒脱，是我学不来的洒脱。”
林辰眯了眯眼，不知这公子樱到底要做什么。
公子樱笑着笑着，就变得愁眉不展。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林辰，我想，你已经接触到平行世界了，对吧？”
“啊，之前有来自平行世界的分身跟我打过。”林辰道。
公子樱笑了笑，道：“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会产生不同的平行世界分支。
“因此，在不同的世界里，有相同的你，做着不同的事。
“有的在那场大火中丧生，有的侥幸存活却被迷雾鬼林的老妖怪们练死，还有的刚下山就在林家遗址被人暗算死。
“我看了太多太多的因果，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所以，我很羡慕你的洒脱。
“可是，我一旦看的太多，就会想得太多，想得太多，我就难免会失去自我。
“我有时候常常在想，我为何要被天人遗弃在凡间，又为何插在这棵桃树上，我诞生的意义在哪？”
林辰等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他讲述。
公子樱说了很多，到了很多苦水。
可见这些年来他有多苦恼。
一个修成实体的器灵，在整个人间，估计就他一个。
因此，他也算是个异类。
作为一个异类，一个唯一的异类，他最大的惩罚，就是孤独。
公子樱说了很多很多，随后，便将目光聚集在了林辰身上。
“知道吗，林辰，我看了关于你的很多结局，你猜有多少个。”公子樱道。
林辰道：“多少？”
公子樱道：“一万三千八百九十六个。”
阿诛惊道：“这么多？”
公子樱又道：“那你知道，在你与诸神的大战中，你赢了多少次吗？”
林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公子樱脸色变得严肃，道：“只有一次。”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后，阿诛打破了沉默，道：“黑刀子，你忽悠谁呢？
“一万三千八百九十六个可能性，我主人就赢了一次？
“纯属放屁！”
公子樱没有理她，看向林辰。
林辰道：“那你怎么确定，赢得那一次不会是我？”
公子樱道：“所以我必须死。”
林辰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我赢得唯一那一次，需要你死？”
“天机不可泄露。”公子樱道。
林辰无语。
公子樱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桃树，指着上面插着的那把一点黛眉刀，道：“这就是我的本体，把它拔下来就好了。”
林辰道：“为什么要拔下来？”
公子樱道：“你知道这棵桃树是什么吗？”
林辰摇头。
公子樱道：“当年夸父逐日，渴死途中，掷其手杖，化作桃林，守护人族气运。
“但是，桃林却被天人毁了。
“这棵桃树，是夸父手杖所化，当年桃林所剩的唯一一棵桃树。
“也是人族最后的一道气运。”
林辰眯了眯眼，道：“是你压住了人族的气运？”
公子樱点了点头，道：“对，我若不死，人族气运永无回归之日。”
龙老道：“所以你一心求死，是为了让人族气运重返人间？”
公子樱点头，道：“不错。”
林辰沉默了半晌，道：“我不明白，你既然是天人遗落在人间的兵器，理应是天人的阵营，为何要帮我？”
公子樱笑了笑，笑得很凄美，伴随着阵阵落花，林辰仿佛看到了他孤独的灵魂在流泪。
“因为，我不想再听天命，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
“他们将我遗留在人间，斩入桃树，压住人族气运，以防止人族再生人皇。
“可是，我不信命！我不想听天命啊！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啊！
“我是一把刀，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天道将我囚禁，以规则的锁链束缚我的灵魂，我想要冲破它，绞烂它，破碎他！
“我想要冲破一切桎梏！我想要毁灭般的自由！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逃出这困住我的牢笼！
“我要把这囚禁我的锁链，斩断，切开，剁碎！！
“可是我不能，因为我只是一把刀，一把插在桃树上的刀。
“我以为我这一生都将如此寂寥且无趣的度过，永无边际，陪伴我的，只有永恒的孤独。
“可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看到了希望。”
林辰道：“你想要自由，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怕？”
“当然。”
公子樱郑重其事地点头。
“我有我的道，我修的不是天道，而是我自己的道！
“我的命，我自己决定！”
林辰神色凝重，道：“是不是只要我拔出来，人族气运回归，你也将烟消云散？”
公子樱点头，道：“是的。”
林辰道：“你确定吗？”
“当然。”公子樱点头。
林辰走向桃树。
公子樱却突然说道：“但是，刀一旦拔出，你就要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像我一样，在凌云山压住人族气运，不死不灭，永世寂寥地活下去。
“要么，将大运还于人间，斩断篱落河，打开天人间的间隔。
“但是，如果选择后者，你将面临更大的因果，或许会引发神人大战，或许会有天人为祸人间。
“你考虑好了再做选择。”
林辰道：“不必考虑，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
“他们欠人族的，如今，就还给人族吧。”
林辰握住一点黛眉刀的刀柄，将其从桃树上拔了下来。
伴随着一点黛眉刀被拔出，桃树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温柔的光晕慢慢地从桃树上升起，像是桃树在微笑。
公子樱的身体变得透明，他带着淡然的微笑，将一副丹方给了林辰。
“业火焚寂对你的消耗太大，以至于你的意识会陷入沉睡。
“这是补魂丹，服下之后，可以修补你的灵魂损伤。”
林辰接过丹方，点了点头，道：“多谢。”
公子樱微微一笑，道：“我走了我自己的路，我也有了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希望你也有，林辰。
“我看到了你身上的锁链，它们开始松动了。
“或许，你真的是唯一赢的那一次。”
一点黛眉刀一点点地消散。
公子樱的身体也一点点的消散。
如同萤火烂漫，又似星星的碎片，一点点消失。
“去吧，篱落河畔，有故人在等你。”
……
林辰意识回归，感觉脸上丝丝冰凉。
他睁开眼，看到牛毛细雨从天空落下。
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根雨丝，晶莹剔透。
“龙老，刚刚的是梦吗？”林辰问。
龙老道：“不是。”
林辰道：“公子樱说的，都是真的？”
龙老道：“你看看东方的天空。”
林辰坐起来，看向东方。
东方彩霞弥漫，祥云瑞瑞。
“人族的气运，真的回归了。”龙老道。
林辰道：“但是，我还是地仙境。”
“因为篱落河还在。”龙老道。
林辰站起来，看向远方，道：“那边的结界，便是篱落河吧？”
龙老点头，道：“是的。”
林辰深吸了口气，道：“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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