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逃出生天
逃生
牢中的日子，昼夜难辨，张永三用一切方法计算着时间。
狱卒巡监的规律，火炬燃烧的速度，结果是算出自己已有一百四十三个时辰又六刻没有看见张二七了。
他以一次十文钱的价格求阿金帮他向狱令打听张二七的下落，欠了九十文，只换来狱令的九次摇头耸肩。
他还和自己玩思考的游戏，但他猜想不透，既然白虎卫早已到了参郡，奎郡王少不凡必也在郡内，尼舍和魏瑾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而如今进入了改元的月份，皇帝应该已经驾临，此时动手又是否太晚。
倘若她刺杀成功，城内必定戒严，皇上必定推迟祭典，那大赦也就成了泡影，阿金和自己不知还要在这牢里熬多久。
但如果她刺杀不成，那颗美丽的头颅就会高高挂在郡治金阳城的城门之上。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不敢往下再想。
酉时六刻，张永三平躺在茅草铺上努力放空，黑暗中的花岗岩牢顶越来越清晰。
打破他努力的是牢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呀”声，接着传来的是阿金猛然坐起时全身黄金发出的“哗啦”声。
“鬼灵精，该走啦！”
呢喃细语在他耳边响起，如兰香气飘入鼻息。
“鹰姐！”
张永三坐起身一把抱住身旁的尼舍，柔软而温暖，使他确定自己并非做梦，但这感觉真比他做过的所有美梦都要香甜。
“先出去再说，走吧。”
尼舍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小奴隶，你还有江洋大盗的朋友嘛，喂，江洋大盗，他是我的奴隶嘛，哪可以说带走就带走嘛。”
阿金的声音传来，尼舍立时就要取下背上的月燕弩，张永三连忙抓住她手腕。
“使不得，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尼舍不想留下隐患，犹豫了片刻，轻轻叹气道。
“唉，既如此，只能带他一起走了。”
于是潜身迈步，要去给阿金开门。
“我为啥要越狱嘛，我要等大赦的嘛，我越狱了生意还怎么做嘛？”
“哗啦哗啦”，阿金用脚抵住了门，张永三没奈何，只得低声吓唬他：
“主人，不会有大赦啦，我们这就要去刺杀郡王，不然你以为我朋友为什么要来救我？”
“骗我的嘛，你一个小奴隶，哎呀，不对嘛，你和你朋友脸色不像骗人嘛。”
张永三太清楚阿金察言观色的能力，骗这个老狐狸只有自找苦吃，实话是唯一的办法。
“你不怕我告你们去嘛？”
“不怕。”
尼舍把月燕弩端在手里对着他。
“我跟你们走嘛。”
阿金识时务的速度比算账还快。
“主人，先说好，救你出去的价格是五千一百四十文外加一个奴隶，很划算的嘛。”
张永三现学现卖的运用趁火打劫的本事。
“你们还是杀了我嘛，我这次亏大了嘛。”
阿金一面把头巾上的金饰摇的哗啦作响，一面松开了抵住牢门的双脚。
“你须把身上那些累赘都给我扔了。”
尼舍下了一个让阿金几乎昏厥的命令。
夜奔
大牢的内院，月光惨然，狱令和几名狱卒倒在血泊之中，有的人头顶插着弩箭，显是被月燕弩击杀，有的直接身首异处，那是弯刀的杰作。
“小姑娘下手为何这样狠毒嘛，他们是我的朋友嘛。”
阿金只穿着一条贴身短裤，赤裸着肥白的身躯，一边小心翼翼的跨过尸体，一边哭丧着脸抱怨。
三人在尼舍的带领下，穿过内院来到一堵女墙边，这已是整个内院围墙里最矮的一处，却仍有近两丈高。
“这里没有踏脚之处，需要跳上去，我和你当无问题，只是你这鬼灵精需帮你的恩人想办法了。”
尼舍见阿金一身松松垮垮的赘肉和一脸望墙兴叹的神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难题扔给张永三。
张永三四下环顾，别说梯子了，连块木板也没有，也只能在一旁挠头。
“我试试看嘛，不行我就回牢房了嘛，运气好嘛，我能活到下次大赦嘛。”
阿金无可奈何的给自己打圆场。
“不行我就只能帮鬼灵精担下恩将仇报的罪名了。”
尼舍拍了拍腰间的弯刀，然后一跃而起，落在女墙的墙头。
张永三举手拍了拍阿金的肩头。
“前主人，加加油，不行我在上面奋力拉你一把。”
张永三说罢，屈膝一跃，也轻巧的跳了上去，随即趴在墙头把手臂伸下去。
阿金抬头望着张永三，目光中交杂着欣赏和遗憾。
“我就说没看错你嘛，你这小奴隶，有龙灵嘛，可惜了嘛。”
出乎墙上两人的意料，阿金自言自语了一阵之后，发力向围墙直冲过来，眼看要到墙边，他双手弹出，撑住墙壁，脚下连蹬，整个人贴在墙上，像一只胖壁虎一样嗖嗖几下爬上了墙头。
“老了嘛老了嘛，还是不行了嘛，差点掉下去嘛。”
阿金惊魂未定的拍打着自己胸腹白肉上的尘土，尼舍忽然快步跑上前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这是攀灵术啊，你是胡域马王大爸！”
张永三这下比看见阿金爬墙还要吃惊，这大爸是夷语中伯父的意思，攀灵术更是传说中的胡人秘术。
据传胡人有马王世家是栖灵之身，可以附灵于骡马，一旦附灵，即使一匹跛驴，也可寿达百年，日行千里。
但附灵后的骡马性格会变得极烈难驯，体高也会增至丈余，需用攀灵之术才能骑乘驾驭，这种附灵之术和驾驭之术，中土似从未得见，只有传说记录留存。
“咦，你知道我嘛？你这个小姑娘嘛，比这个小奴隶见识还大嘛，你叫我大爸，你是麻奴还是滇零的女娃嘛？”
阿金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马王身份。
“我阿爸是麻奴啊，小时候你每次送马来子母湖都要抱我呢！侄女得罪了大爸，以后一定请你吃十顿酒赔罪！”
尼舍一改刺客的冷血，露出少女藏不住的顽皮可爱，吐着舌头摇着阿金胖胖的手臂撒娇，直把张永三看的一阵热血翻涌。
“哎哟哟，尼...尼舍嘛，哎哟你这个样子像是我们胡域的女马贼嘛，哪里像个那吉嘛，哎哟我这个样子更不像话嘛，真是丢人现眼了嘛。”
阿金**着在晚辈面前一阵手足无措，全身的白肉都羞臊的红扑扑的，忙朝向张永三转移话题。
“可惜可惜你这个小奴隶嘛，我相了相你嘛，发现你心地不错，又有龙灵嘛，本来想带你回胡域嘛，做我马王传人嘛，你自己赎身做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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