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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老照片


听到黄四虎竟然问我的叫什么,我不由一愣。

难道他认识我?

连忙说:“小武,我叫小武!”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呼吸急促起来,喉咙像拉风箱一样,发出“呲呲”的声音。

“爸?爸?!你怎么了?”

中年男人慌忙扑了上去,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肖光喊:“快去喊大夫!”

中年男人连忙起身往外跑,嘴里大声疾呼:“大夫——?大夫——?”

他跑开以后,又一次显露出黄四虎那张木乃伊一样的脸,双眼睛还在盯着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呲呲”声中,隐约能听清:小……小……小……

我弯下腰,“黄大爷,你认识我,是不是?你认识我?我是谁?我是姓武吗?我爸是谁……”

我急了,一口气问出了好多问题。

“小……”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后,他前胸猛地一挺,呼出了一口长气。

我胳膊被人用力一拉,躲过了这口气。

是肖光。

再看黄四虎,干枯的脸上满是震惊,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咽气了!

他肯定认识我!

是被我吓死的吗?

可我明明没见过他,这怎么可能?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我胳膊又被扯住了,就听肖光在我耳边说:“武爷,快走!”

回头看,就见两个男大夫进来了,身后跟着满脸关切焦急的中年男人,还有几个护士。

所有人脚步匆匆。

我和肖光连忙往后撤,他们挤了过来,我俩则快步出了病房。

刚来到走廊,就听病房里响起一声惨嚎:

“爸——!”

紧接着,是中年男人的痛哭声。

快步出了住院部大楼,我有些茫然,明明是来找那13卷《周孝儒文书》真迹的,怎么会这样?

这个老头怎么会认识我?

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问肖光:“光哥,你觉得他是不是认识我?”

他思索了一下,“与其说认识你,我觉得他对你说的“小武”两个字更熟悉!”

正所谓关心则乱,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黄四虎刚看到我的时候,似乎也只是觉得眼熟,所以才问自己叫什么。

等他听到“小武”两个字以后,才会如此震惊。

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可怕?

会把他吓死?

我说:“走,回龙山村!”

既然人走了,那就去家里看看,而且还要赶快去,防止医院这边处理完后,他儿子和亲属们回去。

到那时候,黄四虎家里日夜都会有人,直到出完殡才会消停。

我们没再打车,而是在医院停车场开跑了一辆捷达。

赶回龙山村,已经夜里八点了。

把车停远一些,肖光躲在了暗处放风,我潜了进去。

门上那把大铁锁头,对我来说如同摆设一般。

黄四虎家的小平房不大,前面是个小客厅,老式的弹簧沙发,木头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提梁洋桶白瓷壶,还有几个不同样式大小不一的杯子。

往后走,手电筒晃过。

后面是老人的工作间,木头桌子上面铺着一张厚厚的毡垫,上面乱糟糟堆了好多笔墨纸砚。

点了点一只羊毫长锋毛笔的笔尖,已经硬了。

地上有些裁下来的纸条。

我弯腰捡了起来,和《周孝儒文书》的褚皮纸不同,仔细分辨,是藤白纸。

弯腰打开书桌下面的柜子,都是些普通的纸砚和一些毛笔。

仔细观察,柜子厚度不对!

把东西都倒腾出来后,掀开后面隔板,里面一沓沓摞满了纸。

这些纸分门别类,都用布条系着。

拿出一沓细看,竟然是澄心堂纸,鼻子凑上去仔细闻了闻。

明白了!

这些纸张不只是曾经做过旧,并且还至少存放了几十年!

也就是说,这些纸并不是近些年制作出来的!

或者说,黄四虎本人并不会制纸。

这些都是他的存货而已!

再拿出一些细看,都是仿造的宋纸,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厉害了!

贼不走空,虽说这些纸不是目的,也不能浪费了!

将纸都抱了出来,放在书案上,等走的时候打包带走。

又仔细翻找了一遍这间工作间,还有一些老墨不错,放在了那些纸旁边,一会儿一起顺走!

剩下都是些古玩收藏杂志,以及好多碑文拓片。

往回走,来到南向的老人卧室。

山东农村和东三省农村好像,卧室里同样是铺火炕,炕上放着一个老式的木质炕勤。

拿着手电继续翻找,地上的柜子里都是些老旧衣服。

跳上炕,打开炕勤上面的柜门,里面是被褥,隐约有股霉味儿。

叼着手电,将被子都抱在了炕上,下面铺着层旧报纸,什么都没有。

又检查一遍被子里,没有东西。

又都放回原处。

恢复原样以后,再拉开下面柜门,最终在一个堆放棉衣的柜子下面,发现了东西。

这是厚厚两沓照片,压在了最底下的几张旧报纸下面。

照着手电筒仔细看……

是《周孝儒文书》的照片!

都是老式7寸的黑白照片,有些陈旧,看模样至少得三四十年以上了。

一张张往后翻,前三十多张都是文书的照片,好多拍摄的都是细节,我有些失望。

出现这些照片,就说明黄四虎是按照照片仿造的,他手里并没有原件!

我不死心,把这些照片放在了炕上,继续翻找。

没有,炕勤的柜子里,抽屉里,都没有。

低头仔细看脚下的火炕。

又跳到地上,掀起炕席仔细查看。

没有!

没有什么暗道密门,什么都没有。

想想也不奇怪,黄四虎始终在这里住了,火炕冬天是要烧火的,怎么可能放纸质的东西?

看来他手里确实没有真迹,我叹了口气,又拿起了那些照片。

继续往后翻。

好多名家书画的照片。

还剩最后一张照片了,竟然是张合影。

手电晃过,我愣在了那里……

照片里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老神在在地坐在一张老藤椅上。

少年相貌英俊,嘴角的笑意让人看着有些玩世不恭,他穿了件格子衬衣,深色背带裤,深色皮鞋,翘着悠闲地二郎腿。

让我吃惊愣住的是,他脖子上竟然挂着一把钥匙!

龙子钥匙!

虽说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可那绝对是一把龙子钥匙!

钥匙是用链子穿的,很随意地搭在前胸,因为是黑白照片,看不清楚链子是什么材质。

仔细看那把钥匙,钥匙柄还算清楚,和我手里那六把一模一样。

因为角度的问题,顶端的装饰只显露了一小半。

像只豹子,又像狮虎……

难道是“睚眦钥匙”或者“狻猊钥匙”?

要知道睚眦是龙和豹子生的,而狻猊是龙和狮子生的。

还有一个是嘲风,是龙和凤凰生的,照片里的明显不是。

只有这三把钥匙没找到了,没想到今天会在一张老照片上看到。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照片太模糊了,看不清。

把眼睛从钥匙上挪开。

就见少年身后,站着一个瘦高男人,看年纪三十多岁,锅盖一样的头型傻里傻气,衣着打扮更是土气。

他站在藤椅身后,明显有些拘谨。

后面背景是棵粗大的芭蕉树,地面是修剪整齐的草坪。

奇怪,这两个人都有些面熟,可仔细想想,又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们。

贴近了仔细看。

肯定没见过,但就是有种十分特别的熟悉感。

就像有时在街头听到一首歌,又或是途经一条老街,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自己曾来过这里,听过这首歌,见过这个人……

可这一切又确实没发生过。

我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在那里,忘记了时间、空间和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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