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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长平十跪,跪在其罪!罚之我受,可我不悔!


真大汉愣愣看着她,顿了顿,到底揉了揉她的脸:

“好了,没事儿了,本大爷的妹妹,与本大爷说什么对不住的?不哭了,不哭了。”

他如是说。

仿佛那把长刀没没入他的丹田一般。

他依旧在给她擦眼泪,所有人都关怀的看着她,然后一点一点的消散。

消失在暖风之中。

再入眼,眼前已是蓬莱殿前,高台之上,层层灵气铺天盖地,眨眼就在她面前。

她眼帘微颤,脸泪都还未干。

热浪席卷,渡劫期大能的搏杀早就在无形之间。

创世境精神力,巅峰!

轰!

爆炸席卷。

“啪、啪、啪……”

有人拍着手走上前,脸色说不上好,但的确有输家的气度:

“叶长欢,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冷酷无情之人。”

蓬莱、瀛洲、妖族三方专门联手为她制造的杀局,只要叶长欢一旦入内,神识稍微有缺,就可以保证任何人都找不到破绽,哪怕是渡劫巅峰,也是如此。

也是为了这个,夜溟拼死拉低叶长欢的实力,让她受伤不再处于巅峰状态,只需要一个恍惚,一个恍惚就足够。

她必死无疑。

而叶长乐专门为她准备的,就是这一出浮生若梦。

只是她没想到,叶长欢即便面对最为亏欠的人,依旧保持着极度清醒,她入了局,是因为真的太过想念,想看一眼故人,哪怕是假的,她也愿意。

她将刀锋再一次指向故人,是因为她知道,假的就是假的。

连叶长乐也忍不住由衷的说这一句冷酷无情。

“我的兄长早已故去,是我亲手所杀,亲眼瞧见消散的,没人能改变这个事实,即便我不愿承认也是如此。”

刀修面色已经恢复了原本肃然凌厉的模样,握着刀柄:

“只不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若是有人敢拿他做文章,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叶长乐一怔,拔出佩剑,勾起嘴角阴冷:

“对我吗?叶长欢?你觉得你能赢吗?我渡劫中期巅峰,你亦是渡劫中期巅峰巅峰,哦,倒是顾斯恶同样差不多,可惜他不在,一对一你尚且不知能不能赢我,更何况是二对一。”

二对一?那另外一是谁?!

叶长欢手腕反握刀柄,青锋横于身后反切一刀!

轰!

冲上来的东西被挡了回去,退到数十米之外。

之所以说是东西,那是因为他的确怪异,长着龙族鳞片,饕餮的爪子,头上亦有尖锐的角,身躯高达三丈,上半身法衣破破烂烂,露出身上长满的妖兽皮毛,右心口处,有一道缝补的裂口,在快速痊愈,妖兽心脏!

而那张脸也狰狞无比,希翼能看得出原来的模样。

瀛洲圣主,薛岸。

如此东拼西凑,燃烧寿命,没想到真的让他一段时间内达到了渡劫期中期!

两面夹击,原来如此。

叶长欢上前一步,灵气汇集:

“可我何时说过,我自此一人的?”

“什么意思?”叶长乐最忌惮的就是眼前这一个,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立马开口道:

“顾斯恶已经被我引去他处,他不可能……”

话还未说完,地面振动,厮杀声由远而近!

那不是瀛洲战场的杀戮声,亦或者说,这是蓬莱的杀戮声!

有人攻打蓬莱!

要知道她为了蓬莱不成为主战地,特意将战局设在妖族和瀛洲边界,还在海中特意引开顾斯恶。

而顾斯恶也的确把她跟丢了。

或许说,他根本就没跟。

“掌门!掌门!人族那个修罗道带领人族大能攻上蓬莱!突袭!突袭!”

一身是血的蓬莱长老急忙前来,一把长剑一剑封喉。

来者应声倒地。

露出身后沾满斑斑血迹的剑修。

他与叶长欢对望。

也是,这场战局是妖族、瀛洲、蓬莱开始的,那蓬莱凭什么可以置身事外?

他们没忘掉,自然会兵分两路,一人击杀妖族之主,一人带领人族大能攻下蓬莱。

这是人族的计划,就好像妖族和蓬莱针对叶长欢和顾斯恶设下的局一样,如此一环扣一环,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且看各自本事。

果然,叶长乐在看见顾斯恶出现那一刻笑意拉平,眼中阴沉了起来:

“当真是——”

“可恶极了!”

天灵气宛若风暴,十尺粗的剑光撕裂空气,就此拉开战局!

她一动,薛岸立刻动了,瀛洲丹修独有的灵宝,那些细如发丝却利入刀刃的细丝铺天盖地。

“我要尔等,都为我瀛洲陪葬!”

瀛洲被屠,除了凡人之外所有修士,就连刚刚入道连练气一层的无一幸免!这让他如何不恨!左右现在瀛洲已经回天乏力,那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燃烧寿元加上妖族妖心,足够他在渡劫期一些时间了。

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把仇人杀掉!

两人两面夹击,顾斯恶剑锋一转。

噌!

冰霜凝结,化为冰刃,更别说青锋早就出窍,硬碰硬,谁又怕谁!

“人族修士已经撤离蓬莱。”

他在这之前给叶长欢说了这样一句。

这是事先说好的,攻下蓬莱,但必须立刻退回去。

因为大能对战一定会出现误伤,蓬莱他们不在乎,人族他们却不能不在乎。

按道理这样的顾忌叶长乐也有,毕竟这里可是蓬莱,当初奉天宗作为大能对战的战场,千年过去都还余威阵阵,可见后患之大。是以叶长乐本该将战场因向还海域。

可她冷笑一声,反而对几人开口:

“各位,这蓬莱,可是有凡人的啊!”

修士屠杀凡人必遭天谴!她居然以这个做武器,无异于人体炸弹!

不过她的逻辑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助力她往上爬的阶梯,她对自己都极度狠辣,更何况对别人?!

嗡!

叶长欢和顾斯恶隔开了一个结界,避免余威波及!

不是怜悯蓬莱凡人,而是不让对方以此助力。

四位大能决一死战,灵气之紊乱,精神力之强大,就是天幕都开始变得暗沉了起来。

爆炸声四起,若是有修士能看见,必然会发现他们肉眼也不过只看得见一串残影而已,一个眨眼,双方就已经用了数十道杀招!

一朝不慎,一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死!

当!

叶长欢斩裂叶长乐的灵气屏障,火焰犹如附骨之蛆:

“你同样会误伤凡人,但是你并不惧。”

她瞳孔之中倒映出叶长乐扑上来剑光:

“因为你认为你能杀掉这里所有人。天道为你赐号有一字为‘仁’,想要你平定乱局,但你可不会听话,比起为这个着想为那个绸缪,你有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杀掉!”

“如此天道就只有一个选择,只能选择你!”

铿锵!

叶长乐同样斩裂了她的灵气屏障,反手一掌,大笑出声:

“事到如今谁能胜,谁就能平定战局,谁就有可能走到最后一步。我杀光尔等,别说品行又亏,就算是十恶不赦,它也只能选我!”

细丝快如闪电,朝着叶长欢身后而来,叶长欢猛地转身,极品宝刀也有细丝摩擦火花四溅,力度一压——

咔!

细丝断裂!

可她挡住了身后,那叶长乐的攻势又怎么来得及阻挡?

冰刃汹涌而来,随着法印一闪一灭,撕裂虚空,眨眼到了攻势之前!

剑修抬手,抓住叶长欢的手腕,两人位置迅速变幻,根本不需要任何沟通,就是对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们便知道如何打配合一击必杀!

这是长久以来的默契。

“白虹贯日!”

锈剑剑芒细如一条直线,瞧着不堪一击,但在却无视叶长乐的灵气屏障,直直击中叶长乐竖起来的剑背!

内力外推,叶长乐压住上涌的气血。

脚下法印散开,剑式丝毫不比剑修的差:

“顾斯恶!别忘了,我可是当初杀掉你的人!再来一次,也一样!”

她身后出现一只白色的凤凰虚影,化为一剑,与锈剑硬碰硬!

叮当!

灵气外溢,锈剑未曾退缩,但问题在那剑光一分为二!另外一股直冲叶长欢的方向!

天极功法,蓬莱秘术,《白凤坤玄录》!

“阿弟!”

叶长欢没回头,仿佛看不那一剑光一般,厉然出声。

嗖嗖!

锈剑被抛入空中,修士撕裂虚空,而此时薛岸已经杀红了眼,无所不用其极的弑杀开来。

当然,这里面也有杀戮道精神力的干扰激化,让他的理智直接化为乌有。

“叶长欢!我一定杀了你!杀了你为瀛洲陪葬!”

毒气化为一丝一缕,纠缠在叶长欢四周,前有狼后有虎,作为快要成为赢家的叶长乐却突然开口:

“蠢货,躲开!”

来不及了,叶长欢生成空间扭曲,在毒丝和剑光都要击中自己之时跳入裂缝之中!下一秒出现在数百米之外,反手朝着叶长乐甩出青锋!

这让叶长乐来不及施救旁人,只能自救自己,抬起长剑灵气横扫!

那剑光是叶长乐的必杀一招,自然不是一个冒牌渡劫期能比的,适才碰撞攻势就被摧枯拉朽一般碾压,随即击中薛岸心口。

剑修就在此时动手,之间地上法印出现,无数冰刃冒出,随即刺响薛岸。

万阙千重!

这一击,足以让薛岸大势已去。

噗呲!

叶长欢和叶长乐拉锯开来,两人都是极度硬茬,长生种子加速灵气的吸呐,眼见刀刃在前,比受重伤,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扭转身体方向,一只手直接被斩断!

“该死!”

她额头布满细汗,渡劫期的生命力不是吹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即是都黔驴技穷,那就一招定胜负!”

说罢云层越发浓郁,她抬手一引,雷电落下!居然有几分天雷的味道。

可见威势之大。

修士衣袍摇曳,对着对面的刀修开口:

“叶长欢,你我也算暗博弈过无数次,你这一路筚路蓝缕,我这一路也未尝不是披荆斩棘!那就看看,谁更胜一筹!”

叶长欢目色如刀,指尖一捻,火苗燃起,青锋迸发出冲天强光,冷声:

“杀!”

数十尺宽的雷电落下,一落就是数十道!声似风吟。

与之相比,青锋便只有一刀,暗红的光诡异闪烁!

《白凤坤玄录》最强一招——白凤玄鸣!

《血七杀》一共七式,地狱变、罗生相、孽镜来、夜叉刃、炼狱修罗、罗刹海以及最后凝为一字,第七式——

杀!

百鬼纵横,汇于一刀。

如此,一刀一剑相博,轰然一爆让结界直接炸得粉碎,结界内更是四分五裂!裂缝最细也有三尺!

轰!轰!轰!

整个蓬莱都在颤抖,连接着蓬莱的海域也跟着翻腾,远在蓬莱之外,人族大能一惊:

“好强!”

山崩地裂,天地变色,莫过于此。

良久方才散去。

风尘之中,一人捂住断了的右手,一人捂住伤了的丹田。

不可能,就算再强,想要准确无误的击中一个渡劫期的丹田,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能如此施为只有一个理由。

噗!

叶长乐吐了一口血,咬牙:

“你当初放在我金丹之中的那一缕火灵气!”

败局已定。

叶长欢同样负伤,嗤笑:

“我说过,我的东西,拿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掌门!帮我!”

薛岸一身血污,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叶长乐飞来,他没回头,自然没发现那剑修惊天一剑劈下对准的不是他,而是他呼救的叶长乐!

叶长乐目色一暗,抬手死死抓住薛岸,在对方惊愕之中挡在自己前面!

噗呲!

一剑落,无生路。

血雾蔓延,薛岸死无全尸。

而原本叶长乐站着的位置,空无一人。

……

蓬莱很大,山川河流不缺,叶长乐身上气息隐匿到了极致,长生种子拼命补救,却因为伤及元婴,极为缓慢。

她快速掠过一地,想的却是败了也不能如何,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可她只是如此了半刻,就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身后提着剑的剑修,怔了一下,眯起眼睛:

“她居然让你来了结我,而不是她自己动手。”

“阿弟,说起来,自此我们重生之后,从未好好说过一次话。”

她叫出了这个称呼。

剑修黑瞳幽深,他身上的伤不重,但处处要是再深一些都是要命的,始作俑者是谁不言而喻:

“不要叫我阿弟。”

不同于无数次对刀修所说时的抗议,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冷漠到了极致,戾气滋生。

“你果然还是这副脾气,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若是在意的人与物,就专心一志,绝不变心,所以当初你把我当亲姐姐,即便‘叶长欢’愚不可及,自私自利,你也管她。”

“最后,被我算计利用而亡。”

叶长乐自嘲,眼中闪过眷恋:“说起来,其实王家村的日子也不错,青云宗的日子同样祥和,我有时想,若是一切都没发生,你依旧是我弟弟,那该多好……”

好字一音还未落下,她手中之剑如同灵蛇一般直冲剑修面门!

灵气挤压爆炸,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嘀嗒。

一把锈剑贯穿她的丹田,如此,无力回天。

她一手撑着地面,惊愕:

“你——”

她了解剑修,知道他责任从来不会推脱,所以她说起了剑修的姐弟之谊,可她忘了自己说的,剑修有仇必报。

更何况——

“王家村与青云宗是于你而言的祥和,于我从来不是,更不想回去。”

剑修稳声:

“言多必失,你前世杀我,我今生灭你,由此而已。你寻找机会逃出生天,我未尝不是再找机会一击必杀——”

修仙界从来没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说,那些话对哪一方都没有意义。

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对于他们而言,生死之际不想着逃命而是突然失悔,那就是个笑话。

自然,叶长乐不会如此,顾斯恶同样。

“好……好!原来当初的阿弟也长大了啊,我说叶长欢冷血无情,不成想还有一个人更是如此,她多少还会掉一滴眼泪,而你——”

叶长乐讥讽的笑:

“那幻境你也看到了对吧?但是你一滴眼泪也没掉,和无事人一般!也不怪当初你接手青云宗时那些人修唾骂你忘恩负义,无情寡德。”

是了,他是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但他太过冷静,好似所有事情都有一个章程一般,不会难过太久,也不会困于其中一般。

就是当初奉天宗被屠,刀修深葬飞天台,他也不过是短暂的失控,随即很快的辗转妖兽战场。

多年里就是和剑修熟识之人都会忍不住问一句,你还记得宗门和师尊他们吗?

“……”

剑修没说话,低头看着她逐渐消散透明。

风一吹,这个一路走来将天下之辈皆作为棋子的修士低笑出声,眼中的狠辣和欲望丝毫不减: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若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甚至会做得更好!这世间万物谁也不能主宰我的命运!尔等皆为棋子!皆是我往上爬的铺路石!人族?妖族?蓬莱?乃至至亲?这些都与我何干!?”

“我要站在的是众生之上,无人之巅!就是一千次一万次重来,依旧如此!我拿得起便不会放下,就算如今我陨落,这五界妖域三仙山依旧会因我留下的痕迹而永远记得我的存在和恐怖!”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坐在杂草之间,却像是位列王座,悠然威严:

“唯我道唯我独尊,唯我为,由此而已——”

风声猎猎,她也跟着溃散化无虚无。

若她多看一眼,或许会发现那个被安上忘恩负义,无情寡德的剑修收起剑,衣袍内侧,腰间上挂着的一串乾坤袋,赤橙黄绿青蓝紫。

轰隆!

突然,一阵惊雷传来。

他闻声侧头望去,平静的瞳孔猛缩。

“天雷!天雷!”

“不!该是渡劫天雷才对!但也感觉有些区别。”

动静之大,就是蓬莱之外的修士也察觉到了。

只见天幕之上黑云覆盖,隐隐有亮光传来,威势之强,就是地面的修士也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压迫。按道理看着应该是渡劫天雷。

但渡劫天雷该是更加凌厉才对,头顶这雷凌厉是有,但总感觉死气沉沉。

不过大多修士只是疑惑,只有进去过梵天秘境的那群人脸色聚变,颤声:

“那是渡劫天雷,也是……”

“天谴!”

哗啦啦。

狂风骤雨呼啸,一场暴雨来的突然。

一道透明的阶梯连接虚空与天幕。

一人站在阶梯之下。

“顾斯善……顾斯恶!”

剑修身影快到了极致,猛地朝着那出而去!

他眼中的慌乱和惊恐几乎布满。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妖族一败,杀戮道修士惊天一屠,万般杀孽,终究会有一遭的,他们都知道。

可他们是一起的!他们带着赴死的决心一起做的!不该是一个人!

“顾斯善!她要做什么!”

“有罪一起担!我等还会怕死不成!”

云逸大吼,朝着天雷之处而去!

其他人没有多言,仿佛前去的不是天谴之地而是渡劫升仙一般。

可是——

咣!

他们还没进入蓬莱就挡在之外,无形的屏障带着绝对的威严,天谴之地,外人谁也不能进去!

樊承手臂青筋暴起,法轮朝着屏障狠砸!

“她是故意的。”

祁凝温婉的表情散去,只剩下怒气和痛楚:

“她早就想好了!”

“此番罪孽她想一人担下,当初奉天宗长老们赴死抛下了她,现在她同样抛下了我们。”

他们是一起的,当日做下抉择之时,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他们没想过推脱,事是一起做的,罚了他们也认!

“该死!该死!”

云逸怒吼。

宫叶端坐轮椅之上,脸色差到了极致,她手死死握紧:

“她如此施为,我等尚且还在屏障之外,可顾斯恶却在内。”

他们不能进去没能共行执念多少会轻一些,但顾斯恶是在天谴之地的,他有机会,天谴的屏障没拦住他,拦住他的却是刀修骗他离开给他设好的阵法。

眼睁睁的看着心悦之人遭受天谴,那他该怎么办?

不用多想,定然会心魔大增,甚至会强到掠夺其主!

可——

他没有心魔。

“你一开始就想好的!你一开始就知道会走向这一步!就想把我抛下!所以你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剑修咬牙,眼中赤红:

“吃掉我的心魔!”

“顾斯善!你骗我!你骗我!”

他几乎嘶吼,不管不顾的朝着阵法砸去。

这个修罗道修士,一开始其实是唯剑道,他曾经吃了好多苦,走了好多路,最终被背叛万箭穿心,重生回来,他舍弃了自己曾经的道义,一头栽进修罗道。

修罗道,以恶入道。

他决心做个恶人,他谁也不信!

可他就信过那么三次。

一次在瀛洲地底让大汉离开,一次在飞天台前未能察觉,还有一次就在此时,看着心悦之人独担天谴!

也就三次而已,却一次一半、一次一半的让他拥有的东西全都失去。

每一次都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个一身白袍的刀修被大雨淋湿,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想到大汉离开时也是这般看他们。

因为他在意,所以他们被留了下来。

因为她在意,所以她也学着大汉当初作为,将他留在原地。

可他们都走了,都把他抛下了。

他等了千年,那些人见他面对唾骂无动于衷,他们说他忘恩负义,他们说他无情寡德,他听完所有罪名,可他不在意,因为他在意的人不在这里,那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不听旁人说的,他一直等,一直等,他相信他能等到,等到之后哪怕要他万劫不复,他也不能让他再失去一次!

一千年!一千年!

他不要这个结果!他不要!

轰隆!

雷声惊天!

一道雷电砸在刀修脊背,砸裂她的灵气屏障裂纹如蛛丝!

那个刀修抬脚,直挺挺的跪在阶梯之上,头落灵阶直直磕下,暴雨之中声音坚定而清晰:

“长平有罪!罪在大逆!”

“顾斯善!”剑修拳头血肉模糊,锈剑迸发惊人强光,贯穿法阵!

屠宗是他们一起干的!何来是她一个人的罪!

第二道阶梯,又是一跪:

“长平有罪!罪在谋叛!”

她是蓬莱之人,却在其对立,将战场设于蓬莱,使之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百年千年也不一定能恢复如此!

咔嚓!

第二道雷让灵气屏障的几乎裂纹布满!

第三道阶梯,磕下之时血迹斑斑:

“长平有罪!罪在不睦!”

她将亲妹叶长乐推向死路!她将师兄秦城斩于刀下!

第四道雷声与磕头声重叠:

“长平有罪!罪在谋反!”

人族居于妖族为奴,千年万年,她刀指“旧主”,妖族黑龙被她三十二刀刀刀贯穿,钉在天柱之上!

第五个头磕下:

“长平有罪!罪在内乱!”

砰!

她的灵气屏障被雷电彻底击碎!

瀛洲蓬莱乃至青云宗,本同为人族,可她下手狠辣,皆以屠之,无一幸免!

第六个头磕下,哗啦一声,雷电砸中她的后背!鲜血四溅!

“顾斯善!”

“长平有罪!罪在恶逆!”

她奸恶逆乱,屠了自己的宗门长辈甚至同宗,无一活口!

第七个头磕下,另外一道雷在她背上留下一道横穿左肩到右肋的血痕!

“长平有罪!罪在不孝!”

叶怀瑾是她生父,被她一刀穿心,仓踽是她兄长亦是她师尊,可也被她亲手断送,她弑兄弑父弑师,其罪可诛!

四方皆静,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云层翻滚,雷霆施压,血迹和雨水晕染交汇,她磕下第七个头:

“长平有罪!罪在不义!”

仓乾、杜涟漪、乃至步重华,都对她有点拨之恩,可她也杀了!

她倒吐一口血,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却撑着地面爬下地九道阶梯,重重磕下:

“长平有罪!罪在不道!”

她杀戮无数,烈火灼烧,枭首断骨,刀下亡魂数百万之数!此番战场,除凡人之外,强弱不论,皆杀之!

雷声越来越大,好似怒吼。

顾斯善顾斯善……

好多人都在叫她的名字,可她没回头,一如她这一路走来,只朝前走的模样。

第十跪:

“长平有罪!罪在——大不敬!”

她不遵教诲违逆天意,她逆天而行不敬上威!

噌!

她拔出长刀,伤痕累累的背挺得笔直,双手抬起,眼中却没有半死悔恨,依旧坚韧肃杀,大雨滂沱之间,雨水飞溅,砸在她的身上也砸在她的刀面。

如此大逆、谋叛、不睦、谋反、内乱、恶逆、不孝、不义、不道、大不敬。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罪不可恕!

“这万千罪孽,尽在我身!与我同族无一相干!今日十跪!跪在其罪!罚之我受,便算了断,可我——”

“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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