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远房表妹
“家中来了客人，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沈肖辰疾步穿梭在集市之中，一边还连声抱怨着。
“公子，是您说的，您若是一进这醉红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别进来叫你。”他的贴身随从清殊跟在他的身侧，低声喃喃说着。
然而沈肖辰并没有理会这一句，只是急着赶路，待走到家门口了，才猛的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清殊，问道：“这远方表妹漂亮吗？”到底还是改不了这风流的性心。
清殊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他的耳畔，低声道：“公子，您这远方表妹呀……”他顿了顿，眼珠的滴溜溜的一转，提高了音量，道：“我也没见着呢！”语落，这清殊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沈肖辰倒也不恼，只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清殊的脑袋，瞪着眼，道：“好你个没大没小的，小心爷把你给卖的，换酒钱。”
“公子可舍不得清殊。”说着清殊上前抱住了沈肖辰的胳膊，脸上挂着一朵灿烂的笑容，沈肖辰虽说是府上的三公子，可他却把这些下人都当做是自己的家人一般，所以府上的家丁年岁稍轻的便都与沈肖辰打成一片，年纪稍长的便都如长辈一般对待，因此他年纪略小的时候，闯了祸，总是有一大批人帮着他。在沈家，能够跟着沈肖辰，那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眼前暗色的大门慢慢的打开，沈肖辰双手背在身后，面上扬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大步的走进了府门。然而他却并没有见到那传说中的远房表妹,只说是病了，正在房内好生养着。可是当沈肖辰走到这表妹的房门口时，恰恰从窗户的缝隙中见到了身影晃动。他不由蹙了蹙眉，不顾家丁的劝说，上前敲了敲门，提高声音，道：“听闻家中来了远方表妹，来时不曾相迎，多有失礼，此次特意赶来看一看表妹可有什么需要？”
语落，沈肖辰特意将耳朵伏在了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而且里面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响动，过了好一会，才从门内传来了一声女儿家的声音：“公子，我家小姐身子染了风寒，不便见人，小姐说了，待身子好了便去向公子赔不是。”
“那便好生养着吧。”沈肖辰的语气里带着点点失望，虽说是病了不能见人，可是这一个闭门羹，却让这远房表妹在沈肖辰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并不太好的印象。
清殊见沈肖辰面色不太好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着公子为了见不着一个女子而这样愁眉苦脸的。”
沈肖辰淡淡一笑，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懒懒的耸了耸肩，道：“何样的女子是公子我没见过的，不过我刚刚见着里面明明有个身影闪动，却闭门不见，这表妹倒是个没规没距的。”接着他似是又想起什么，站住了脚步，侧目问道道：“这表妹芳名？”
“我听老爷说，好像叫沈溶月，这表小姐来的也真不是时候，三更半夜来的，来了之后就从未出来见过人了。倒是她带来的丫鬟，懂些礼数，样子长的也好看。”清殊一边说着，清秀的面颊上浮现了两朵红云。
沈肖辰看着他浮想联翩的模样，再一次毫不客气的在他的脑袋上重重来了一下，又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额头声轻轻的点了点，道：“你倒是好的不学，竟把我的坏习惯学去了，小小的年纪，竟学着大人思春。”
“公子，我年纪可不小了，我都十五了！”清殊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脑袋，一边睁大眼睛，还一边伸出了他的五指，显示着自己已经不小，并且还在沈肖辰的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肖辰见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只是轻轻一笑，又看了一眼沈溶月的房间，才转身大步离去。
这沈溶月在房内一连呆了数日，沈肖辰到也难得的老实，日日都呆在家中，早中晚三餐也是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餐桌前面，只是想一睹这表妹芳容。可惜，他一直想要见到的人始终是没有出现，憋了数日的好奇劲终究是被消耗光了，心中诧异这表妹这如何的不懂礼数，然而父亲母亲却没有人说一句。
这一日清晨，他见着这表妹又没来用餐，撑着长辈们还没出来，便兀自走向了沈溶月的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意扬了扬唇角，保持了一个非常友好的笑容，高高的举起了手，正要敲下去的时候，清殊便远远的跑过来，眼前的门稍稍动了动，非常细微，细微的沈肖辰根本就没有发现门内的异样。清殊快步的走了过来，微喘着气，抬眸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沈肖辰，道：“公子，初初姑娘叫人过来问问今日公子可有空去醉红楼坐上一坐？好像……好像发生什么事了，看那丫头样子挺着急的。”
沈肖辰听了眉头一蹙，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大概又是那秦大老板，快走，免得让初初吃了亏。”说着，他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初初是京城最大妓院醉红楼的头牌，那种恍若仙女般的容貌几乎是名震整个京城的，沈肖辰能够有幸认识初初姑娘，倒也是因为他的风流，也不过是想要去见识见识这头牌，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女子。那时他还是私拿了沈涛账房中的银两，买下来初初姑娘的第一夜，当时真是把沈涛给气的不清，不过沈肖辰却觉得那些个身外之物，怎比的能够遇见这知音来的重要,因此他只记下了与初初姑娘在一起时把酒言欢的逍遥快活，却忘记了沈涛拿着极粗的藤条打的他的后背开花的痛楚。
沈肖辰走开之后，沈溶月所居的房门嚯的一声开了，从里面步出一位面容稚嫩，身着浅绿色衣服，青丝随意的挽着一个发髻，发间只别着一只同为绿色，状似树叶的簪子的女子。她往远处张望了一眼，见着那沈肖辰已是消失在回廊之上，才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人儿，道：“小姐，沈公子已经走远了，出来吧。”
站在屋内的女子微微抬眸，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然而这双好看的眸子中，却带着无尽的悲伤，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甚是苍白，即便是画上了淡淡的胭脂，却还是掩盖不住她病态的惨白。红唇微微往上扬了扬，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道：“领我去见见沈大人吧,有些事你既然不愿意开口，我便亲自问问他。”
冬儿顿了顿，有些无奈的扬了扬唇，道：“这般早，沈大人应该还未下朝，待晚上用餐的时候，再过去也不迟，总归姑娘还要在这府上呆一段日子。”说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外面分外好的天气，笑道：“姑娘这些日子一直闷在房内，今日天气这样好，咱们去集市上走走吧，冬儿在宫中长大，还未见过京城集市是什么模样呢，想必姑娘也还未好好看过这京都吧。”
女子见她灿烂的笑容，冷笑一声之后，便绝然的拒绝了，正想回房内的时候，便被这冬儿一把拉住了手腕，最后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不知道可否方便，若是要麻烦沈大人的事，那还会不要出去了吧。”
“这有何不便的，有冬儿在，定是方便的很，我这就去跟管家说说。”语落，那冬儿便一蹦一跳的走上了回廊往前院走去，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原地。沈溶月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面上全是厌恶之色。她抿了抿唇，慢慢的起步走到了院落中，站在了太阳之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重获新生一般，看着这一方别致雅居，唇角不由泛起了一丝冷嘲。
沈涛为官清廉，因此这居所也并不那么富丽堂皇，但却不失清雅之风，这沈溶月所居之处，是沈涛早在年前就开始修葺的一处别院，算得上是他花了大钱修葺而成的，然而沈涛对于居所是独有自己的风格，因此这别院修葺起来，依旧满是清雅简洁之风，没有半分的奢华之气。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这院落之中，视线扫过两旁长的郁郁葱葱的梅花树，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东边的一缕初阳。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盈盈有了泪光，唇边的笑容是那样的凄婉，红唇微启，轻轻的呢喃了一句：“沈溶月。”语落，那笑容中的嘲讽之意更深。
冬儿回来的时候，沈溶月已经回了屋子之内，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正愣愣的看着镜中自己眼角下的那一颗泪痣出神。冬儿满面的笑容，待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稍稍收敛了一些。她站在门口，吞了口唾沫，尽量收住自己脸上的笑容，轻声道：“姑娘，我已经跟老管家说好了，咱们这就出去吧。”
这沈溶月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唇角微微一扬，点了点头，待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突地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伸手一把抓住了冬儿的手，愣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道：“有没有掩面的薄纱？我不想太过张扬。”
冬儿愣了愣，后又往深处一想，便也觉得是个理，转身在房内东找西找，还真是找了一块掩面的粉色纱布，替她挂在了耳朵两侧。然后扶住了她的手，道：“这样便好了，咱们走吧。”
冬儿是个急性子，又是个贪玩的主，对着集市又颇为感兴趣，因此这脚步便也快了不少，若不是她一手抓着溶月的胳膊，只怕溶月早被甩的远远的了。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已经难以掩藏她心中的喜悦，说道：“奴婢可是听说了，这集市里可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了，什么好吃的都有。”她叽叽喳喳的自己说个不停，也不管溶月是否在听，或者不管溶月的步子跟不跟的上，她的整副心思已全扑在那热闹的集市上了。
两人快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下朝回来的沈涛，还有他身后的贵客，沈涛见着溶月心头一惊。只埋头跟着冬儿往前走的溶月，在冬儿猛地站住脚跟的时候，一个没停住，撞在了冬儿的身上，险些挂在耳朵上的面纱就要落下来。幸亏她手快，牢牢的捏住了那挂在耳上的小勾子。等到站稳脚跟，抬眸看到沈涛时，心下一惊，再看到沈涛后面跟着的人，整个人更是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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