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似曾相识

宁王朱玄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身着一袭青衫，双手背在身后跟着沈涛走了进来，见着沈涛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不由的往前看了过去，见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儿，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动，最后落在了溶月的脸上，眉头微微蹙了蹙，上前两步站在了沈涛的身侧，道：“老师，这便是您的远房亲戚？”

沈涛干笑了两声，唇角的弧度有一些僵硬，点了点头，道：“是啊，真是让宁王见笑了。”他稍稍顿了顿之后，面上的笑容才略微有些放松，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溶月的身侧，替朱玄毅介绍道：“这便是我远方的一房亲戚所出，溶月还不不过来，见过宁王。”

溶月低垂着眸子，脸上是难掩的慌张，放在袖口中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块，犹豫了一下，才稍稍抬了一下眸子，偷偷望了一眼已经走到面前的朱玄毅，微微的福了福，低着头，强作镇定的说道：“溶月见过宁王。”

“何必这样多礼，快请起，我不过一个闲散王爷，再说这是在宫外，何来那么多的规矩。”朱玄毅说着，伸手空扶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全是友好，目光瞥见了一眼溶月掩面的面纱，眼眸中闪现了一抹淡淡的疑虑，打趣道：“老师，您家的女子还真是神秘，倒是与其他女子不同。”

沈涛听了，只是尴尬一笑，倒是不多说什么。冬儿一双乌黑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在宁王面上扫了扫，见着氛围还不算太僵，便上前一步，浅浅一笑，福了福，道：“冬儿见过宁王，沈老爷，小姐连日来在屋子里养病，今个总算是好了一些，便想着出去走走，不知老爷可否同意？”

沈涛看了看冬儿身后深深低垂着脑袋的溶月，又用余光看了看站在一侧笑的高深莫测的宁王，顿了顿，笑道：“当然好，既然病已经大好，那便出去好好逛一逛，要不要找个人跟着？”

“不必不必，我与小姐走不远，路好认。”冬儿站起了身子，冲着沈涛浅浅一笑，便转身走到了溶月的身侧，搀住了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当溶月与宁王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微微抬起眸子，恰好碰上了宁王那一双浅淡的眸子，溶月微微一惊，慌忙的垂下了眼帘，秀眉轻轻蹙了蹙，便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去。她不过是那样轻轻一抬眸，然而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印在了宁王的心上，只是这一双眸子让他有一种说不上的熟悉感，似是在哪儿见过，却又不尽相似。

溶月匆匆的走至府门外，一只手紧紧的摁在自己的胸口，稍稍转头，看着门内那一抹青色身影，整个身子在此刻抖了厉害，一颗心全在嗓子眼里，还未落下。冬儿看着她面色煞白的模样，搀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问道：“姑娘见过宁王？”

“见过，他……他应该认得我。”溶月的手不由的紧紧捏住了衣衫，整个身子僵硬不堪，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让她锋芒在背，动惮不得。

“没事没事，好在您蒙着面纱，王爷应该认不出来。走吧，咱们去逛集市。”说着，冬儿又拍了拍溶月的手背，冲着她微微一笑，似是想给她安慰一般。然而溶月却微微的挣扎了一下，这种看似的友好，并不能感动她的心，或者说能够让她安定下来。在溶月看来，冬儿也不过是受人之命，惺惺作态罢了。

朱玄毅看着溶月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口，才转过头看向了沈涛，一边往里走，一边浅笑着说道：“老师这远房亲戚，还真是与别的女子不同，单单那一双眼睛，就足够灵动了。”

“宁王这是哪里的话，小门小户的姑娘罢了。”沈涛爽朗一笑，那笑声听上去有些尴尬。

宁王依旧浅浅一笑，似真非真的说道：“若是本王在选秀之前向老师提这门亲事，不知老师是否愿意？这样的女子，可不该去那后宫之中受苦，本王一定爱护有加。”

这话不但让沈涛的心中一震，更是停下来脚步，满脸惊讶的看向了宁王，他支吾了片刻，才尴尬一笑，道：“宁王真会开玩笑，皇上可是下了圣旨这十三到十七岁的女子是要停止婚配的。”

宁王走在前头，并没有注意到沈涛已经停下脚步，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了沈涛，笑道：“只要老师答应，本王便自有办法。”宁王的笑容里隐约带着一丝笃定，虽然沈涛是宁王的老师，这宁王也足够尊敬他，可是他到底是个王爷，这样的要求沈涛也是无法拒绝的。可若是答应，宁王要是去皇上那里求人，那便是他办事不利。

深思片刻，沈涛勉强的扬了扬唇，道：“这……宁王还是问问溶月的意思吧。”宁王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冬儿扶着溶月来到了京城最为热闹的集市，天子脚下，果然是不同于别处，集市的两旁摆着各种小摊位，卖什么的都有，各种各样的小饰品，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小吃，整个集市充斥着小贩的叫嚣，来往人群的讨价还价声，还有路边孩童的欢笑声。这样的情节对于从小便一直呆在宫中的冬儿来说是非常新鲜的，再加上她的性子不算内敛，因此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兴奋，起初还拉着溶月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东看看西看看的，之后逐渐的便松开了手，自己站在一摊卖些小饰品的摊位前，东看看西瞧瞧，还拿起那些廉价的珠花，簪子，不停的往头上戴，样子甚是开心。

溶月则站在一侧，一对乌黑的眸子看着冬儿笑容灿烂，没有半点掩饰的样子，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心弦，突然稍稍松了一些，这冬儿看这样简简单单，但是溶月相信，既然是有心人特意指派来照顾她的，那么便一定不是个蠢货。然而此刻突然释放出来的性子，日后也许会有机会，冬儿会为她所用，只要她足够好。

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哄闹，一下子便拉回了溶月心思，微微抬眸，视线望了过去，便看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冬儿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一听到这些哄闹的声音，原本把玩在手中准备买下的珠花，让她失了兴趣，猛地转头便看到了远处十字路口中围着的一群人，满脸的好奇，转头看向了溶月，道：“姑娘，咱们过去看看，许是有什么热闹好看。”溶月正想摇头拒绝的时候，冬儿已经不管不顾的抓住了她的手往那十字路口走去。

溶月的眉头依然蹙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面上已经浮上了一丝愠色，待到走近之后，便听到了人群中一个响亮而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今个大爷我非要把初初姑娘娶回家，沈肖辰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买了初初的初夜，怎么初初就碰不得了！他老子也不过是个没几个钱的穷官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冬儿带着溶月挤在了人群中，溶月微微抬眸，总算是见着了面前挂着‘醉红楼’牌匾的大院，门外站着四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在这四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前立着一个满面笑容，却已经有些年纪的老妈子，脸上的妆容带着一份艳丽，并不太符合她本身的年纪。那人手中拿着团扇，扭着腰身，走到了刚刚大吼着，看上去四十出头，身着一身华服的男人面前，伸手搭在了他的胸上道：“秦大老板这火气怎么这样大，今个沈公子已经花钱包下初初姑娘一日了，秦老板想要赎初初姑娘，还得明日赶早了，这些日子想要娶初初姑娘的人可不在少数呢。”那老妈子说着，便拿着团扇遮住了脸面轻笑了起来。

溶月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不太明白，伸手扯了扯身侧一副看热闹模样的冬儿，低声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姑娘家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么会有个先来后到的？还有，这醉红楼又是什么地方？看上去……看上去不太像是个酒楼啊。”

这个问题倒也是难道了冬儿，她撅起了嘴巴，一副深思的模样，又抬眸往醉红楼的门内不停的张望，最后像是确定了一般，道：“我觉得，这应该是个酒楼，只是比较特别一点。”

大约是她们的对话太过傻气，站在她们身侧同为看热闹的人，大笑了一声，道：“两位姑娘怕是在深闺太久了吧，连那么有名的醉红楼都不知道，这醉红楼是整个京城最大，也是容纳漂亮姑娘最多的妓院，男人们醉生梦死的地方。”

“男人醉生梦死的地方，那么女人能进去吗？”冬儿眨巴着一双无知的眼睛，转头看着身边的大哥，好奇的问道。

“女人？这醉红楼内全是女人，那些女人是给男人提供乐趣的，难不成你想进去做娼妓？”

一句娼妓，溶月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眉头微微一蹙，伸手拉了拉还想要问什么的冬儿，道：“咱们走吧，这种地方没什么可看的。”

“姑娘，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再看会，再看会！”冬儿面上一副不愿离开的模样，双脚定定的站在原地，双手同样紧紧的拽着溶月的手不让她走。

正当她们两拉扯不下的时候，不由的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力，溶月的打扮其实平常，然而她蒙在面上的面纱，给她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引得周围的男人来了兴趣。然而能围在这醉红楼周围看热闹的男人本就不算是什么好东西，看到这样一个特意蒙着面的女人，便各个都起了好奇之心。连本站在醉红楼门口的秦老板都引起了注意，他慢慢扒开人群走了过来，看到溶月的模样，色心便起，一把拉住了她的藕臂，正要伸手揭开她的面纱，却被溶月用力的挡了下来，明眸中是一抹赤裸裸的厌恶感，盯着他道：“请公子自重。”

“呦，还挺有脾气的，告诉爷，你是哪家的姑娘？”

冬儿一见事情有些不妙，便赶忙站在了中间，同样伸手用力的抓住了那秦老板的手，笑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可是户部尚书沈涛的远亲，这几日才刚刚来这京城，您看是不是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

沈肖辰霸占着初初姑娘，本就让这秦老板对沈家有些恼怒，现在这又跟沈家扯上关系，这恼意更甚，伸手用力的甩开了冬儿的手，伸手一把圈住了溶月的腰身，满是胡渣的脸颊凑近了溶月的脸，那厚厚的嘴唇往上扬了扬，道：“沈涛算个什么东西！大爷要的东西，就没有到不了手的！”说着便想要伸手扯去了溶月面上的面纱。

这秦老板算是个财大气粗的，家大业大，还与朝廷上的人有着牵连不断的关系，因此在这京城里算是横行霸道的主，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若是花钱买不到，便用最恶劣下作的手段去得到，因为这京城一些百姓商人，虽怕了他，但一些骨头硬的也是绝不屈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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