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活眼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关封尘很在意我的问题。
但那气味已经距离我足够近，电梯门开，眼前一片昏暗，黑暗的尽头隐约有些什么东西在蠕丶动发出的声响。
我转头对关封尘回应道：“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稍后再聊。耽误的太久，那位怕是等不急。我是无所谓，对你大概没好处。”
于是，他止步，但却在我身后提醒道：“那回头，你最好把之前话，对我说清楚。”
我摆摆手，没有看他。
我走向那黑暗，那里逐渐清晰，除了蛇的气味外，还有一股股肉类腐烂的味道。这黑暗与味道，很奇怪。倒不是说它诡异，而是明明头上那几层，都是极为整洁的白色，白到让人头晕目眩。所以眼前这画面，让我觉得十分刻意。但脚步却并没有为此而停下，继续走向黑暗，在黑暗之中，隐约看到了一小座山一样的东西。
待我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坨肉。说起来这坨肉，倒是让我想到了墨山虫窟之中，四十九人王虫的雕刻。当然，仅仅是看着相似，那只王虫不见五官，形如传说中的混沌，而这坨肉上，有两颗巨大的黄色眼睛，眼仁漆黑，竖立于双眼之中。
我看了眼四周，只有这东西。
我还真未想到，它会是这样一副姿态。
“你就是这庄园之中，最高等的存在？”于是，我提问。
那双眼不动，死死盯着我，身体却开始向我蠕动，四周地面、墙壁嗡嗡作响，响声中回荡着它断断续续却又逐渐清晰的声音：“看来……你……知道的很多。”
“对，不少。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以同类为食？或者说，你们干脆不算同类，毕竟看起来也不大像。”
“是同类，但若想要高于它们，就要将其吃掉……”
“这样，那我明白了。”
“你想知道的，只有这些？”
“来这里的人，都对你提过很多问题？”我问。
“关乎生死的选择，自然有很多问题。不过，你或许不太一样，毕竟你也是异类。”这东西应该是已经从关封尘那里得到了我的大概信息。
我点头，走到距离它更近的位置，“我的确不能算人，不过问题倒是真的有一个，希望你能给我答案。”
“什么问题？”
“从邵尊现在的样子来看，你看到了他的记忆，并且抹除了一部分。那么，我有个疑惑，曾经被抹除过的记忆，你还看得到吗？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从我的记忆中，找到一个人。”
“没问题。”
它痛痛快快的说了这三个字，这让我非常意外，我觉得至少要提点条件，或者问几个为什么。
它向我蠕动，一条条肉丶色的触须从肉球下钻出，拖着一块暗红色的肉，那肉在跳动，仿佛有生命一般。接着，它对我说道：“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吞下这肉。”
“蛇人丶肉？”
“没错。”
“为什么？”
“既然此刻你已经来到这，那么肉，你早晚要吃，你该做好觉悟。否则，难道你只是想利用我？”
我嘴角一扬，张口，吐出一条触须，接着将那块蛇人血肉缠绕，扯进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咀嚼，直接吞咽！
“说实话，我没有吃生食的习惯，这味道真差。”我摊摊手，接着注视面前那颗巨大的头颅，问道：“请问，现在我是否证明了我自己，我是否有资格，请你帮我那个忙？”
因为是一团肉上粘着两颗眼睛，所以说实话，我不知道它到底在想什么，我看不到它的表情，只知道这团肉沉默许久，突然发出了震颤的笑声：“好，我看到了你的诚意。不过，我想知道你怎样才会死？”
我用手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斩首吧。我以这种方式，杀死过许多同类。”
我的话刚说完，它之前拖着蛇人血肉的触须，突然飞射到我的脖子上，而后紧紧缠绕，接着，用它魔性的震颤的声音问道：“这样，那就直接进入选项吧，死在这，然后重生为蛇人！”
我双手掐住那触须，“你想抵赖？”
“不，我只是太欣赏你，担心你有任何反悔的意思，我不想失去你。总之你已做好觉悟，而且成为什么，对你追寻的问题，没有任何影响。我现在就告诉你，只要曾存在于你脑海中的记忆！只要它存在过！即便已经被某种方式抹除，我也找到些许痕迹！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只要你现在死掉！”
抓着那条触须的手，逐渐松动，我看着那团肉，看着那双蛇的眼睛，“我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不要食言，如果我能醒来，希望听到你的答案。”
说完，我彻底放手。
“呵……”它仿佛在笑，下一刻，巨大的力量勒住我的脖子！
我没有生出外骨骼抵抗，所以它脆弱的就像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脖子一样！
咔！
一声断裂的声响，下一刻，我突然觉得身体陷入了虚无，接着视线中，我在坠落，因为落点的缘故，我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从下至上的看。
身首异处。
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
接着，我的身体倒下，盖住了头。我就这样在黑暗中闷了许久，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似乎真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当我再次睁眼，头与脖子已经摆在了贴近的位置，它们互相在粘连，仿佛正在愈合。
我抬眼向上，可以看到那团肉，还有那对巨大的蛇眼。
“你苏醒的，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快。”
它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因为头贴着地面，所以感觉上那声音更加清晰了。
“我……死而复生了？”
“对，的确如此。”
“所以说，成功了？那我现在是什么？是虫，还是蛇？”我的声音很兴奋。
“你始终是你自己，一开始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从未变过。”它的声音就像个邪教头子。
我准备撑起身体，可却发现头与脖子的连接并不稳固，强行站起，头又会掉落。
“不急，你先躺着，现在掉了头可是要修补很久。刚刚找来的得力工具，要尽快让它派上用场才行。”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可它热情的态度，却在此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以冷淡的声音回应道：“多此一举，作为工具，你无需知道太多。”
但也在我意料之中。有些家伙，越是迫切的说服人去完成某项交易，自己便越是没有诚心完成它的意愿，就像去抢一样东西，只是急着得到，所以不在意手段，便会漏洞百出。
“不，你会帮我，那个人十分出色，办事能力优秀，且有一技之长，不正是你需要的工具吗？”
“你还真是了解我，但若他真的有价值，倒也未必不能看上一眼……”说这话时，它的其中一只眼睛突然陷入肉身之中，当其再次钻出之时，已经由淡黄色，变为深黄，甚至有些发红，如同染血一般，竖立的瞳孔之中，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它再度发出声音：“说，他的名字！”
“百无忌。”我回应。
可就在那一瞬间，它原本散发诡异光泽的瞳孔，突然变得暗淡，接着，用有些震颤的声音问我：“什么？！”
“百无忌，怎么，这个名字有问题？不，你听过这个名字，或者说，你认得这名字的主人？”我意识到这一点。
“等等，我要看看，你说的百无忌，是不是那个人……是不是他！”这家伙的声音不再低沉，反而有些发慌，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接着，它那颗竖眼再次散发诡异的光芒，我与其对视，仿佛能够看到一团雾气从那竖眼中钻出，向我飘来，雾气之中，存在一些细小颗粒。
这感觉，仿佛我被我无限放大的虫毒。
那东西将我笼罩，我的头脑瞬间变得无比清晰，而它也似乎在我的记忆之中发现了什么。雾气瞬间消散，它咆哮着，喝道：“不能留你！你果然认得那人！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杀掉！”
“看来你与他，仇怨很深。”
“与你无关，不能让他找到我……杀了你，杀！”它从肉下钻出触须，旋转扭曲，尖端锋利如针刺，对准我的双眼便刺了下去！只是在即将碰触我眼球的一瞬间，我抬起双手，将其掐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想杀了我，看来没诚意的人果然是你。你知道吗，我很讨厌被人耍的感觉，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呵呵……”它却冷淡一笑，“你也够蠢的，若是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想杀你，还真不容易。不过现在你已经是我同类，我便有办法对付你，在我面前，你根本无力抵抗。”
蛇人双眼有着异于常人的特殊力量，且每一双都有不同。
但我不知道，是否有这种情况，他们的一双眼睛，单只出现不同的能力，也就是说，一双眼睛有着两种力量。不过，似乎面前这家伙，就是我的猜测。
它刚刚窥探我记忆时，只用了一只眼睛。
而另一只，现在却缩回肉身之中，再次出现时，也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那么多蛇人亚种对它唯命是从，就算要被它，也是心甘情愿。我还特意问了关封尘，是否有可能新生的蛇人亚种，天赋异禀，拥有极为强大的蛇人眼，他说或许。
所以我就更加奇怪，它究竟有多强大？让人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永生，却依旧要依附于它。
但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么强大，只是刚好看到那只眼睛的蛇人亚种，便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它……
那便是它另外一只蛇人眼的特殊力量。
“不过，抱歉，虽然我吃了那些人，也被你砍过头，但我……”
咔！
我扯断那两条触须，接着翻身站起！
原本断掉的头颅，迅速与脖子完美融合，融合之处，尽是黑沙。
“但我，却还不是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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