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蛊与偶
“你嗅到了吗,那股味道,很复杂。”将门板拉到最大,我准备下去。
可抬头时,却发现姚倩雯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我问。
“嗯?没……味道是不太好。”她摇头。
从姚倩雯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内容,她似乎正在面对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然而只是似曾相识,她或许自己也不确定,与那东西之间是否真的“认识”。
“你来过这?”
“我不记得了……”姚倩雯继续摇头,可神色之中,却有着浓浓的疑惑。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起码印象中,应该是没有来过。”
“下去吧,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嗯……”
姚倩雯与兰兰先我一步下去,并不是要用她们做挡箭牌,或是为我探路,我还不至于用女人和小孩保自己的命。
最后一个下去,是为了将门封住。
先把铁皮门拉下,接着,将机关拉门关好。
“你不怕遇到什么危险,不方便离开吗?”姚倩雯问我。
“怕,但也许上面会出现更危险的东西。”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姚倩雯疑惑的看着我。
我没过多的解释,我也是在猜测,赌对了,显得我这人厉害,错了最多是多此一举。
机关门下面,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就像一个不完善的电梯。
而事实上,这东西好像就是电梯,我们在这小空间中摸索,兰兰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小空间突然下落!速度极快,而后重重的撞击地面。
冲击力很强,我们起身时,仍旧感觉整个脑子天旋地转。
咔嚓!
我们的正对面,打开一道门,对应着一条漆黑的隧道。
之前在集市附近,我买了两只手电筒,我最近经常用到这东西,现在又派上用场。顺着隧道想里面走,我们发现墙壁的两侧,是有灯具的,但貌似许久没有用过,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不过脚下的地面,倒是干净,说明常有人下来,只是那个人不习惯开灯。
那么为什么要装这些灯具呢?
我猜测,或许经常用这里的人,与最初建造的它的,并非同一人。
向走廊的深处走,那些奇怪的味道,开始更具层次感,走廊两侧也开始出现房门,大多都锁着,偶尔也有打开的。顺着偶尔打开的门缝看进去,里面依旧是瓶瓶罐罐。不同的是,这里的瓶瓶罐罐,显然味道要大于上面的。
继续向前,有些不同了。
其中一个房间,虽然门被锁着,但出现了一个人手大小的空位,就像之前的机关门。我把兰兰的小手按上去,房门打开。
开门的一瞬间,我吓了一跳,这屋子里,居然有人!
姚倩雯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们在门口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屋子里虚幻的人影,并非真人。
手电筒的光仔细的照进屋子的每处角落,发现一地断肢、骨骼,还有奇怪的药剂,有看似现代感十足的酷似医疗器械的装备,也有看上去诡秘邪恶,带有远古巫术风的黑骨、毒液……
其中三具人体倒吊在天花板上,关节处由特殊丝线固定,就像两只拼装木偶。
它们的身体被粗糙的缝合,已经风干,看上去似乎是由真人的尸体拼凑而成。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我忍不住低头去看我身边的小女孩,但她却是一脸茫然。但这茫然或许只是一时,我已经隐约从兰兰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兴奋的情绪。
“大概叫尸偶吧,杜幽兰偶尔会提到这个。之前在圣河的水下洞穴里,那个东南亚女人也说过的……我猜的哦,我一个小丫鬟,不懂那么多。”
“我没说你懂,不用那么紧张。”我收回自己落在姚倩雯身上的目光。注意力回到那倒吊的尸偶上,我也想到了当初在水下洞穴时,那个东南亚巫蛊师口中所说的内容,貌似伤了她那只怪物的东西,就是尸偶。
所以这东西,是真的可以动的?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可在准备碰触前,却又怂了,把手收了回去。
我担心,碰那么一下,下一刻它们真的会突然睁开双眼。
“其实没什么啦,半成品,动不了的。”
兰兰的声音,突然从这房间的角落传来。
这样一句话,对此刻的我与姚倩雯来说,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的咆哮,我当时就不动了,站在原地,久久不知道该怎么接,目光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兰兰不知何时跑到了角落,此刻正抓着两只半截干枯手臂,又瞧又闻。
“妈呀,她……她想起来了?完了……”姚倩雯哆哆嗦嗦的抓着我的手臂,指甲已经快刺进肉里。
“你要不怕再被感染,尽可能把我皮肤抓破。”
她马上松手,“你不害怕啊!”
“怕,可这不没事么。”我一步步走向角落里的兰兰,蹲下,声音缓慢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半成品,你想到了什么?”
兰兰抬头,好在与我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看上去仍然天真,她摇摇头:“没想到什么,但那就是个半成品啊。”
“为什么?”
“为……为……兰兰怎么知道,就一看就知道了呀。”
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不是诡异,只是单纯的像在看个怪叔叔。
我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兰兰好像并没有恢复很多记忆,她之所以说出刚刚那句话,理由是本能。就像我们吃到了夹生的米饭,并不需要解释它为什么夹生,但我们仍能确定,那饭不好吃。
“那兰兰,你对驱除哥哥身上的虫毒,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但我还是想试试,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会有些改变。
兰兰开始拽角落里柜子下的一只小箱子,心不在焉似的摇头,“没想法,完全不知道哥哥要问什么呢……帮帮忙呗,魏恒哥哥,这下面有些好玩的东西!”
我搭把手,帮兰兰将柜子下的木箱拽了出来。
那木箱之中,是几个瓶罐,只是这一次里面没有动静,似乎装的并非活物。兰兰将其中一只打开,那里面满是淡绿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我问。
兰兰嘿嘿一笑,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她拿着小瓶,到那半成品的尸偶身边,用指尖抓了一些粉末,而后对着那尸体的手部,轻弹三下,让那淡绿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尸体的手上。
开始,看不出任何效果。
但大概过了十几秒,也许二十几秒,突然!那只手握紧了拳头!
下一刻它开始抽出,抓挠,如同复活一般!
我心脏跳动迅速,既恐惧,又带着那么一丝好奇,甚至还有几分向往。
接着,兰兰又打开了另外一瓶粉末,这一次粉末是红色的,她重复了一次之前的动作,这一次尸体的手马上失去了生机,不仅失去生机,甚至开始逐渐融化,血肉化为浆液,白骨节节脱落。
“哈哈,好玩呢!”
兰兰笑得开心,就像个形态娇小的恶魔。
“还有最后一瓶呢,嘿嘿!”兰兰兴奋的打开最后一个瓶子,这次是黑色的粉末,洒在脱落的白骨之上,片刻后,细腻的肉花于白骨上翻涌,生长……
这是巫术吗?
我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而这时,兰兰突然说了一句让我百分之百集中精神的话语,“魏恒哥哥,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呢!”
“你想起……起……起什么了?”姚倩雯比我更加关注这个问题,但她是纯粹的紧张与恐惧。
“我想起,这个房间,这些药剂是做什么的。”
兰兰笑得很开心,将那三个小瓶递给我:“收好哦,哥哥。”
“做什么的?”我也很在意这个问题。
她说了两个字,人蛊。
兰兰回忆说,这是她曾经翻阅的关于巫术、邪法的某些古籍之中整理的内容,以人炼制成蛊。她现在还未真的成功过,但所想达到的终极效果,便是成蛊后,人蛊可不死不灭。
身体无论受到多大的损伤,都可以急速愈合。
“你不就是吗?”我问。
“兰兰?兰兰那个不是,兰兰那个……和兰兰说的人蛊不一样啦。”
我指了指自己:“那我是吗?”
“哥哥不是中毒了么?大概也不是吧。”
“那我中毒症状,和你所提的人蛊,倒是很像。我这毒,能帮到你研究那所谓的人蛊吧?”
“好像是,有点关系,但是又记不太清楚了。”
“那你需要怎样才能记清楚?”我问。
兰兰茫然的摇头:“不知道,或许再看看?”
她从最初的恐惧,到此刻的期待,兴奋,好奇,我好像把她灵魂的大门打开了,只是不知道,那里面是否会钻出一头,足以将我生吞的怪兽。
兰兰激动的跑出这个房间,向着走廊的深处跑去。
姚倩雯走路双腿发抖,需要一直拽着我的袖子,说话的声音极度不耐烦,甚至带着那么点哭腔:“咱俩是不是玩火自焚呢,你能把控好吗?叔叔?不要她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突然对我们撒点灰飞烟灭粉……我还没玩够呢,不想死的喂!”
“你安静点,我也不想死。但你放下心,她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那个能力,也不打算那么做。”
“你怎么知道啊?”
“直觉。”
“大哥,你这么说话太糊弄人了吧!”
我也想解释的更多,可这真的只是直觉。不过,最近我还真的相信这个,不是糊弄姚倩雯,也没糊弄我自己。而是自从被完成了14人仪式后,我这种诡异的直觉,准确性就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
而就在此刻,兰兰消失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齿轮摩擦的声响,她似乎启动某种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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