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收徒的念头
谢沧渊被迎进了偏厅，坐了没一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贺卓大步流星走进来：“你就是替常老大人来送东西的人？”
谢沧渊连忙起身行礼：“学生云台县谢沧渊，拜见贺大人。”
贺卓抬手虚扶一把：“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常夫子早说过贺卓此人不喜繁文缛节，在他面前说话办事都要利索，谢沧渊于是听话坐下。
他先是献上礼物：“此乃常夫子赠与大人的礼物。”
贺卓的随从上前接过礼物，送到贺卓手中。
贺卓打开锦盒，里面放着好几本游记，他喜欢在闲时看游记，这在京城不是秘密，常老大人赠的这几本游记他都没看过。
常老大人这份礼，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贺卓连日来的坏心情在这一刻得到缓解，对谢沧渊的态度更加和善。
“听说你今年院试考得不错，得了小三元？”
谢沧渊拱手：“学生不才，侥幸而已。”
贺卓道：“你不必谦虚，得一个案首也许能侥幸，得小三元必定不可能是侥幸，本官今日得闲，那就考一考你。”
谢沧渊心里松了一把，紧接着又紧张起来。
放松是因为贺卓愿意考他，那就说明有继续攀谈的机会，否则，贺卓一句送客，这条路子就彻底堵死了。
紧张是因为，他知道这次考校，将决定事情能不能成。
贺卓已经出题，先是一些简单的基础题。
谢沧渊早已将这些知识刻在脑子里，几乎不需要思考，张嘴就能回答。
贺卓很满意，心想不愧是常老大人看上的学生，旁的不说，这基础打得十分扎实。
紧接着，他开始问更深一些的题目。
两人一问一答，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时辰。
贺卓呼出一口气，这学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方才他询问的一些问题，不少都是乡试的难度，谢沧渊都答出来了，说明他目前的学识，已经足够通过乡试。
更重要的是，谢沧渊的答案与他心中所想十分契合，又与他一样，五经都是治《易经》。
贺卓原本想着，他见了谢沧渊，考校他的学问，给他一些指点，将来若是他高中进士入官场，自己给他一些便利，这便算还了常老大人的情。
如今考校下来，他竟然动了想收徒的念头。
贺卓的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敲了几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汉阳省天逸教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也有听说，不仅无知百姓被天逸教蒙骗，还有官场中人及其家眷也中计，你说说，你认为朝廷该如何应对。”
谢沧渊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贺卓之前问的问题，都是与科举相关的题目，而这一题，问的竟是朝中大事，还是正在发生的朝中大事。
他来不及思考贺卓的意图，也来不及思考贺卓想听到什么答案，他已经决定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回答。
“学生以为，想要避免邪教出现，其一是教化万民……”
贺卓微微颔首。
“其二，乃是宣传……”
贺卓一愣：“宣传？”
这是个新鲜词。
谢沧渊话说到这里，心里早已没了开始的紧张，仿佛坐在上首听他讲话的不是位高权重的大学士，而是常夫子。
于是便没有那么拘谨。
“没错，就是宣传，宣教、传播、引导、广而告之，并且，此宣传要掌握在朝廷手中……”
无非就是要给百姓树立精神支柱，大虞朝的经济水平不错，大多数百姓已经脱离了吃不饱穿不暖的阶段，自然会出现精神上的需求。
若是朝廷没能给百姓精神需求，民间就会自己兴起。
这其中，便给了邪教繁衍生息的土壤。
谢沧渊细细讲解，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太得意忘形了。
他悄悄抬头看了贺卓一眼，贺卓面上没太多表情，至少看着是不生气的。
贺卓在心里细细品味谢沧渊的回答，越是细品，越是觉得惊艳，他心里想要收徒的念头越加重了。
只是他到底是个谨慎之人，收徒不是小事，师徒情分堪比父子情，名分定下了，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他稍一思考，说道：“本官要给常老大人准备回礼，你且在客栈里候着。”
谢沧渊起身作揖，而后跟着随从出门。
决明在门房处候着，见谢沧渊出来，连忙迎上去：“少爷。”
谢沧渊道：“回去吧。”
决明心里忐忑，却也知道不好在别院里说话，只好跟着谢沧渊离开。
回到客栈，喻今朝也在紧张等着，谢沧渊回来，她一把将人拉进房间里。
“怎么样？”
谢沧渊摇头：“看不出来，他让我在客栈等着，他要给常夫子备回礼。”
喻今朝细品了一下：“那就是说还有接触的机会，是个好开始。”
谢沧渊也这么觉得：“不管如何，此时只能等着。”
他抬头看了喻今朝一眼：“怎么样，要一起去逛街吗？”
喻今朝：“你还有心情逛街？”
“不然呢，谁知道要等多少天，难道一直在客栈不出去？”
喻今朝觉得有道理，总不能干等着。
“行，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出去玩，你上次院试没玩几天吧，这次正好补上。”
另一边，钦差别院里，贺卓还坐在原位，手中捧着一盏茶，他已经坐了许久。
随从知道自家老爷这是在想事情，安静地站在一旁候着，呼吸都轻了几分。
良久，贺卓终于说话：“不愧是常老大人看中的学生，果然不同凡响。”
随从弯腰笑了一下：“看来老爷对这名谢学子十分满意。”
“是十分满意。”贺卓频频点头：“说来，祁儿入朝为官已经多年，我也许久没有教导过学生了。”
随从心里一怔，没想到老爷对这位谢学子如此看重，竟然动了收徒的念头。
“回老爷，少爷出仕已经将近五年。”
贺卓道：“一眨眼已经五年之久，自从他外放以后，我们父子许久没有见面，如今看来，这叫谢沧渊的学子，多少有些像当年的祁儿。”
随从接话：“老奴想起少爷从前总是说想要个小师弟，老爷若是喜欢，不如将谢学子收做徒弟，想必少爷知道有人在老爷身边伺候，心里也会欢喜。”
贺卓笑道：“我贺卓收徒可不随便，你派人去将谢沧渊此人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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