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口吐黑烟
“蛇?你是说大舅感受到的阴煞之气是蛇散发出来的?”
周老汉点了点头:“同类对同类身上的味道最熟悉,蛟和蛇原本是同一物种,所以我嗅得出来,你……你们还是小心点呐!”
我道了声谢:“知道这只蛇盘踞七里井村的目的嘛?”
周老汉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毕竟属于异族,再说我也没有羽化,还没有这个能力!”
七里井村里有条大蛇?
这可能嘛?我记得前天去七里井村找法颠,看到村里有不少鸡鸭牛羊,尤其是鸡鸭,几乎都是散养,如果有成精的大蛇,还不都吃喽啊!
可又一想,没有把握的话,周老汉也不会这么说。
整个一上午,我都没见郝民圆,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我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去找法颠。
来到法颠住的屋里,他正趴在桌子上用毛笔蘸着红墨水写什么,走过去,我才看清楚,他不是写,而是在画符,一旁桌子上摆着几十张学生文具盒大小的黄纸,上面歪七斜八地画着个类似于满文的符号。
这应该就是林正英僵尸片中用来对付僵尸的符,由此可见,电影作为一门艺术,的确来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
法颠瞅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了紧张,这还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
“老颠,晚上的事,是不是很危险?”
法颠这才回道:“危险不危险,这不好说,不过这次我没有什么把握!”
“啊!为什么啊?”
“藏在坟地小破屋里的老头不简单呐!他身上的阴气是我从来没感受过的……”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符:“你画的这些符,也不能起作用?”
法颠嘿嘿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起作用,你……你……”我后半句话是“你还画什么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是以防万一,用来给你们保命的!”
法颠说着,继续画。
吃过午饭,韩建立约着一起去镇上买东西,看他悠哉悠哉的样子,我肯定没心情,也不想影响他,便借口说不舒服,让吴静涵和他俩一起去。
送他们出了村,我视线一转,看到西南郊外有几个穿着奇怪服装的人在转悠,其中有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汉,看着六十来岁,格外扎眼。
我本不想多事,可他们几个看到我后,竟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老乡,打问点事啊!”
开口的正是山羊胡子老汉。
“你……你说什么?”
山羊胡子一开口,满满的南方口音,语速还格外快,我只听出“老乡”二字,后面的没听出来。
“老乡,我们打问点事啊!”
他又说了一遍,这次语速很慢,我勉强听明白了。
“你说吧!问啥事?”
“这附近有没有蛇?”山羊胡子一字一字地说道。
“蛇?什么蛇啊?”我虽然听出了他说的是什么,可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就是田间地头的草蛇啊!啥样的都行!”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它娘的一天有两人提到蛇,先是周老汉告诉我,七里井那股强烈的阴煞之气是蛇散发出的,又在这里碰到个问蛇的南蛮子。
难道不知道我怕蛇嘛!
“蛇这东西吧!黄河边上倒是不少,可白天大都藏在窝里……你们问蛇干啥?”
山羊胡子笑了笑:“吃啊!你们这里的饭菜我……我们吃不太惯!还是自己弄点吃的吧!”
这话让我一惊,忙问:“你们是……”
我话没说完,山羊胡子就回道:“我们是贵州来打工的,招标招来的。”
原来是早晨说的那批人。
我告诉他们大坝坡里的草旮旯里蛇挺多,几个人道了声谢后,直奔黄河大坝。
我早就听说南方人爱吃野物,蛇啊刺猬啊之类的,更是他们饭桌上的美味,可亲眼见到馋的满地里找蛇吃的南方人后,还是觉得惊心。
刚回到村支部大院,手机响了,一看是郝民圆的。
“大哥,你总算回电话啦!我都给你打了七八次,一直没接。”
“嗨——忙得都没带手机。”
“忙啥呢?”
“部署警力呗!这次把我那一片包围的严严实实,还申请了使用枪,上级已经许可了。”他压低了声音后,继续说,“不能把所有的砝码都压在大师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干笑两声。
扣掉电话,我总觉得心里有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天黑前还是忍不住去了趟大舅家,大舅正准备去枣树林给二舅送饭,我便跟着一起去了。
远远的我看到二舅正在院子里散步,虽然拄着双拐,虽然动作极其缓慢而且不协调,但已经有个人样了。
二舅头发早已掉光,虽然脸上烂肉都已经结疤,但模样还是看起来十分狰狞。
“洪民,你看谁来啦?”
随着大舅喊了一声,二舅缓缓转过身,看到我后,眯缝的双眼缓缓睁开了。
“冬冬——你是冬冬?”
二舅吐字不清晰,但勉强能听得出来。
“是……是,我是冬冬啊!二舅。”
这是二舅第一次和我说话,虽然没有情感基础,可血浓于水,毕竟是亲娘舅,看到他这样,心里还是很有感触。
三个人坐到门口一侧的石凳上,大舅也有些动容,虽然脸上挂着笑容,眼角却挂着泪花。
“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一些真相啦!”大舅缓缓地开了口。
“大舅,你想告诉我二舅的事?”
“对!”
大舅说按照祖辈传下的规矩,除了每一代的老大外,其他兄弟姊妹原本不用卷入祭河人的漩涡,可是凡事都有例外,老宋家到了大舅这一带,一共兄妹三人,大舅自小被当作黄河祭河人培养,而且机缘巧合下,还成了黄河捞尸人,又学了十分厉害的道法,成了最后一个黄河道人。
他的前半辈子就像开个挂。
二舅自十几岁就开始学做屠夫,到了三十岁时,手艺也是这一代最好的,其实他可以平凡地过完这一生。
大舅和二舅的一生原本是注定好的,可惜因为妹妹的存在,不得不改变了。
我妈——也就是他们的妹妹——是万里无一的奇特命格,属于犯太岁的命,也是天生的黄河龙王妻,按照祖上留下的规矩,要在十八岁这年给黄河龙王送去。为了救下我娘,他们全家商量,偷着逆天改命,把她嫁给了同样罕见命格的我爸。
而我爸所谓的应征入伍,其实是被一股强大的势力威胁着,这事至今还没查明白。后来有了我,他们不得不逆来顺受,甚至不得不假装和娘家人闹掰。
我娘是黄河龙王妻的事情还是几个村民知道了,他们找到大舅,威胁大舅,恰好黄河鬼棺再次被挖了出来,二舅不想让大舅为难,更不想让他们威胁我娘,偷着答应了村里人,以屠夫的身份去开棺。
都说鬼啊妖的怕屠夫,可他们忽略了这可是黄河鬼棺,棺内躺着的非一般人类。
后来二舅被棺内尸毒所伤,变成了之前我见到的模样,大舅用来三天三夜,算是勉强保住了他的命,可是人也废了!
为此大舅和整个东户村的人也有了隔阂。
后来经过多方打问,大舅知道用黄河鬼鲶的胆儿,可以救二舅,他也查到黄河十三鬼窟里有鬼鲶,可是仅有的一次进入黄河十三鬼窟的机会,他已经用来藏黄河鬼棺,于是只好等着,等他的外甥我。
或许只有我,才能帮他再次进入黄河十三鬼窟。
后面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有一件事,我并不知道,那就是我娘去世后,姥姥全家偷着去上过几次坟,当然每次都是晚上,我们老刘家的人并不知道。
大舅的一番话,说得我热泪盈眶。
我又把七里井的事告诉了大舅,大舅听到散发出阴煞之气的是蛇后,明显身体一怔,沉思了片刻后,说:“人类不全善,妖类不全恶,或许又有一段故事吧!”
仨人随便聊了一会儿,我便回到了村支部院子。
约定的是晚上十点半,有车在村口等着我。
这次出门,法颠也和之前不一样,他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一脸的严肃样儿。
一路谁也没说话,直到下车后,他才递给我几张之前画好的道符。
“拿好啦!或许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我也说不清什么原因,今晚特别紧张,甚至伸手接道符的手都在打哆嗦。
再次来到七里井的那口旁,郝民圆从一侧钻了出来。
“今晚我准备了二十几个人,全都埋伏在了四周!”
法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我也没看到他说的人藏在哪里,我们仨依旧是躲到水井旁的草窝里,就这么盯着胖妇女的院子。我几乎每隔五六分钟就看一次手机,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正当我有急不可耐,觉得浑身难受时,忽听进村方向的黑暗里传来了一阵琐碎的声音,仔细望去,就看到三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怎么是三个人?我聚精会神辨认三人的模样。
最前面的是王怀文,他应该是带路人,后面紧跟着的是神蛋,他面无表情,脸色煞白如纸。
再看最后这个人,也是老头,而且模样有几分眼熟。
这人是?
我浑身猛地一颤,他是孙大炮!
怎么会是他呢?那天在黄河边上的破船上,看到孙大炮的一幕浮现出了我脑海,后来又听村里人几个老头讲述了孙大炮的往事,当时我只觉得他可怜,没想到再次见到他时,竟然是这么一副情景。
愣神之际,三个人已经来到了胖妇女院子墙头前。
我有些急了,拉了一下法颠,意思是赶紧冲上去啊!否则让人进了院子,就危险了。
法颠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让我又有点纳闷,猜不透老和尚心里怎么想的,更让我疑惑的还是郝民圆,郝民圆的性格我还算多少了解点,他嫉恶如仇,此时三人就在眼前不远处,怎能这么无终于衷呢?
很快三个翻墙跳进了胖女人的院子里,动作之连贯程度,让我瞠目结舌,尤其是孙大炮,他看着年纪最大,身形也最瘦弱,可翻墙的动作却是一气呵成,只轻轻在墙头停了不到半秒钟,人便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
我心中那个急啊!
郝民圆和法颠怎么还不动?难道非要等把人害了,才出手嘛?
正当我急不可耐时,忽听胖女人的院内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糟糕!我第一反应是胖女人被害了,可这声惨叫的声音不对啊!不但低沉,而且嘶哑,分明是男人发出的,难不成是胖女人的丈夫?
这想法刚落地,就看到三个人影依次从墙上翻了出来,这时候法颠才从包里掏出一把木剑冲了上去。
几乎同时,郝民圆也大喝一声,蹿出了草窝。
我自认为反应不慢,可还是愣了三秒钟后,才恍然大悟,卧槽!原来他们都布置好了,从王怀文他们仨人翻出院子的狼狈样可以看出,里面一定有埋伏。
三个人中了计!
回过神,我也冲出去,跟在法颠身后,所有埋伏在四周的刑警们也围了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枪。
此时我才注意到,王怀文双手黑如碳,脸上的表情也极度扭曲,估计刚才那声惨叫就是他出来的。
“你们……你们是河鬼的传人?”法颠冷冷道。
三个人谁都不说话,全都一边冷冷地盯着我们,一边往后退。
很快就退到了那口古井边。
这也没啥难度啊!看来法颠大惊小怪啦!
正当我以为稳操胜券时,忽听神胆哈哈哈一笑,同时嘴巴慢慢地张开,很快便张到了正常人类肯本不可能张到的程度。
随即一股黑烟从他嘴里慢慢冒了出来。
我都看懵了,这它娘的不会是魔术表演吧!就听法颠惊呼一声“不好!”赶紧从包里掏出一摞道符,递给了郝民圆:“给大家分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这张黄纸扔掉,否则小命难保!”
郝民圆“哦”了一声,也不敢怠慢,赶紧挨着分道符。神胆嘴里的黑烟越冒越多,也越来越黑,很快四周变得漆黑一片。
我下意识伸手挥了挥,一扭头,又是一惊,先是看到左侧的郝民圆不见了,再往右前方看,刚才还站在那里的法颠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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