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一个任务
中午，余书记和何县长走的时候，顾凡去送了一程。
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人家捅我一刀，我要他命。这是顾凡的原则。
两位领导送自己过来，他当然得礼节到堂，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哪怕自己真的在市委混出了个名堂，为人该谦逊的，还是得谦逊，这才是为人之本。
“余书记，何县长，你们辛苦了。”
余书记笑笑，“顾凡，你可要好好努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何县长也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很亲热。
“有时间多回安平看看，毕竟安平是你曾经起步的地方。”
“我会的！有时间一定去拜访两位领导。”
两人挥挥手，“你去忙吧，刚刚接手，肯定还有好多工作需要理顺。”
顾凡站在那里，看着两人上了车，直到车子离开，他才转身回办公室。
何县长和余书记走到路上，两人都在心里琢磨这事儿，谁都不会想到，顾凡竟然会被杜书记看中。
也幸好，他们没有把顾凡怎么样，否则顾凡记恨在心，到杜书记面前说不好听的话，那就麻烦了。
余书记也在琢磨啊，他给何县长打了个电话。
“汉阳同志，我们到车上说说话吧！”
司机就把车子靠边停下，何县长走下来，上了余书记的车。
上车后，余书记又给他一支烟，落下车窗，两人就在车上聊了起来。
顾凡回到办公室，着手整理资料。
办公室里挺干净的，看来小杨离开的时候，秘书长每天都叫人定时打扫过，因此顾凡没必要为搞卫生的事而烦恼。
正看着资料，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座机打来的。
顾凡看了下，没接。
手机又响，还是那个号码，他这才接通了。
“喂！哪位？”
电话里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
“请问你是顾凡吗？”
这个声音，怪怪的，顾凡略一琢磨，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谁？再这样我就挂了。”
对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臭小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是不是升官了就不认识我了？糟糠之妻不可欺啊！”
顾凡一脸郁闷，“陈月姐，你没必要这么折腾我吧！为夫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呢！晚上给你电话，乖！”
陈月说，“不，你得告诉我，什么工作？”
顾凡说，“给杜书记当秘书呢！”
“啊——扑通——”
那头有人倒地的声音，看来是陈月太激动了，我的乖乖，南川第一大秘，多么荣耀的身份啊！
顾凡惊问：“你怎么啦？”
电话里传来陈月的低沉的声音。
“顾凡，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顾凡问：“说吧，什么好事？”
“我——有了！”
“啊？扑通——”
顾凡真的被吓到了，一屁股坐椅子上摔下来。
“真的吗？”
那边就传来陈月哈哈的笑，可开心了！顾凡日了一句。
“你耍我啊！”
陈月嘟囔着嘴。
“谁叫你害我摔跤的嘛，咱们扯平。好了，不担误你的时间。晚上联系吧！”
“嗯！晚上见！”
挂了电话，陈月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虽然自己早就料到，顾凡终有一日会出人头地，可这一天，来得也太快了。
当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只要在他身边待几年，到时外放出来，那就是别人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汤书记倒台后，伍秘书都变了样，那架子，说话的口气，完全是两个不同版本，一个县长秘书都这么牛，如果是一个市委书记秘书呢？
别人还不得捧着，供着？
陈月又想到自己和顾凡的事，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嫁给他？不太现实吧！
自己结过婚，又离过婚，一个纯洁的二手女人。
照顾凡这个走势，说不定哪天，他就官至县长，县委书记了，甚至更高的位置。自己真的适合他吗？
这恐怕是陈月想得更多的问题，之前，她为顾凡担心，担心他的工作，他的生活，现在她又为两个人的未来而担心。
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倦意。
二十七年来，这段路走得太辛苦了。
现在，她脑子里全是自己和顾凡未来的模样，只是这个影子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
顾凡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把办公理的文件整理好。
下午上班前，又赶到家属区接杜书记。
家属区就在办公楼后面不远，杜书记一般步行。
来到家属区大门口，门卫老头居然还记得他。
“小伙子，又来找杜书记啊！”
顾凡给他敬了支烟。
“老伯，辛苦了。”
门卫老头笑了笑。
“去吧，去吧！”
来到楼下的门洞，顾凡没有上楼，而是守在这里等。
用不了五分钟，杜书记就下楼了，看到顾凡时，十分意外。
“你怎么来了？”
顾凡很自然地接过包。
“这地方我熟。”
杜书记这才记起，他上次来过。
有人看着顾凡跟在杜书记背后，一些年轻的女孩子便有些惊讶，暗自嘀咕。
“难道这就是杜书记新来的秘书？蛮帅的嘞！”
有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子悄悄道：“这么年轻的秘书，肯定没有女朋友。”
旁边一人道：“那你去试试？”
扎辫子的女孩道：“你为什么不试？”
又有一人道：“你们两个一起吧，说不定他就喜欢这调调！”
两个女孩子的脸上一红，马上扑过去追着人家打。
杜书记走进办公室，看到里里外外收拾得很整齐，心里就明白了，肯定是顾凡中午没休息，把这里整理了一遍。
杜书记这里是个权力中心，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顾凡必须把这些事，都要集中起来，分清楚轻重缓急。
哪些事该反映，哪些事不该反映。哪些事要急速处理，哪些事能拖。这些，都是做秘书的，最起码的知识。
如果十分盲地，一股脑报上去，老板得烦死。
如果有重要事情，你不上报，耽误了大事，那就罪莫大焉！
对于这一点，顾凡把握得极有分寸，杜书记对此十分奇怪。
他看过顾凡的档案，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新人，怎么可能做得这般有分寸？
如果这个人不是天才，就是熟悉官场业务。
自己当初还担心他很多地方不懂，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杜书记动了一个念头，把顾凡叫进来。
“明天下午有一个稿子需要写，你去准备一下。是关于整风运动的。”
整风运动？
看来杜书记要对南川进行整改了，估计是出了汤立业和上次在路上被打劫一事，让他心里不爽，那自己就要从经济问题和社会治安这两个方面出发。
会议的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半。
这是自己执笔的第一份稿子，需要特别注意，不能有任何差错。
顾凡就在想，自己该怎么写？
随大流？讲套话？抄以前的稿子？那不是扯蛋么？
他拿起以前小杨整理过的讲话稿，仔细研究起来。
看得出来，杜书记不喜欢讲大话，讲套话，讲空话。
他喜欢谈一些实际问题，处理一些实际问题。越是这样，越考究一个人的能力。
顾凡知道，这篇稿子，不能讲这些没用的废话。
可要怎么样才能打动杜书记？顾凡在心里琢磨了很久。
最后，他认为，自己应该下猛药，下重药。
丑话应该说在前头，而不是事后来翻脸。
工作时间，他也不急于动笔，而是抽空多看以前的讲话稿。有重要事情，及时给领导汇报。
来往杜书记办公室的人，的确不少。
不过杜书记说了。
“今天下午不会客，不管是谁，你都给我挡了！”
这样一来，顾凡就轻松多了。
他可以腾出大把的时间，来研究这些稿子。
下午下班，送杜书记回家后，司机陈达意说：“顾秘书，我们去喝两杯吧！”
顾凡塞给他一包烟。
“今天就不去了，我还要回去有事。下次我请你！陈师傅。”
陈达意只好道：“那我就等你了。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宾馆。”
顾凡的房间暂时安排在市委宾馆，这是秘书长亲自打的电话。
陈达意送他到宾迎，顾凡直接回房间了。
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出门，叫了一个快餐。
正吃着饭，陈月打电话过来，问他的情况。
顾凡说，“暂时住市委宾馆，现在一切都还没稳定，只能将就了。”
陈月说，宾馆好，比外面舒服。然后她又非常关心顾凡的生活，在电话里说了十几分钟，听到顾凡已经吃完了饭，她才挂电话。
顾凡稍微休息会，拿起那些稿子酝酿了十几分钟，开始写这篇稿子。
想到南川市下面一些地方的现状，顾凡就提笔写道：作为一名国家干部，一名党员，请别把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当成搞第二产业的工具。
珍惜你手中的权力，也是珍惜你自己的政治生命。滥用职权，损公肥私，中饱私囊，最终只能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有些人，一谈经济就几个台阶，一谈政绩就眉飞色舞，一谈事故就国家机密，一谈腐败就避重就轻，一谈财产就哑口无言，一谈国籍就无地自容……
我们要坚决杜绝这些现象，要坚决肃清社会一切邪恶，打击各种违法活动。
身在其位，心谋其政，做到胸怀坦荡，无愧于心……
顾凡一口气，写了很长的一篇稿子。
在稿子的篇幅上，他基本参照以前的长短，这样可以在时间上有个把握。
但是稿子的内容，语气，显得十分尖锐。几乎是不留任何余地，给人一种非常紧张，压抑的感觉。
对于这个问题，顾凡也反复考虑过了。自己这篇稿子，必须有特色，有气魄，有气度。
不能软绵绵的，不能无病呻吟，要针对实际问题，实际分析，要铿锵有力，要一针见血。
要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想到的，都要概括进去。
虽然严厉，却适合杜书记的身份和口吻，要让人家觉得，这就是杜书记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态。不能让别人看出，有秘书操刀的痕迹。
文字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表现出来的力度完全是不同的概念，顾凡抓住这一点，给南川下了一剂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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