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新来的市长

住宾馆里比住单位分配的房子要好，至少这里有人服务，衣服有人洗，饭有人送，房间有人打扫。

哪有这样好的日子？当然，宾馆的经理对顾凡特别好，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别人找上门来拍马屁都有，现在有现成的马屁，不拍白不拍。

因此，顾凡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从彤打电话过来，顾凡说，这里很好，比清平强多了。

从彤问，“有地方住吗？”

顾凡告诉她，住宾馆，挺好的。

从彤说，“你安排一下，我过段时间过来。”

顾凡跟她商量好了，从彤过段时间过来。

市政府大楼，跟清平完全是两个档次。清平县的办公大楼，都是用木板建的，窗户用塑料膜贴着，夏天很热，冬天很冷。

有时风起了，还要担心它会不会倒。

在达城这样的地方，高楼大厦，金碧辉煌，每个办公室都有空调，除此之外，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卫生间，休息室。

这样的待遇，那是顾凡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从安平到省纪委，都没有这样舒坦过。如今到了达城，有人说顾凡算是熬出来了。

从环境上讲，的确可以这么说。

但顾凡清醒地知道，环境好，并不等于没有压力，说不定自己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顾凡的意识并没有错，他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个新来的市长，手握大权，一些地方上的各种各样的人物，将关注着他。

不管顾凡有什么动作，他们都瞪着眼睛，看得十分清楚。

宁雪虹呢，在达城留了两天了，她妹妹问，“姐姐，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宁雪虹站在窗前，凝眉深锁。

她发过誓，要灭了左家。

否则她就不叫宁雪虹。

这样的誓言，实在叫人胆寒。不过也有人认为，她宁雪虹没有这样的本事，虽然宁家比左家要强大，这并不等于大鱼一定可以吃掉小鱼。

有时小鱼反过来，还能将大鱼咬死。

以宁雪虹在京城的名气，十大名媛之首，她的性格，很多人都清楚。她生气的时候，她就不再是个女人。

可左痞子偏偏惹怒了她，对于宁雪虹来说，被人下药，那是终生耻辱。作为京城最有名望的家族，被人家下了药，这辈子怎么面对世人？

不管左痞子等人有没有得逞，或许别人心里早已经认定，她已经不再完整。因此她发誓，要让左家付出沉重的代价。

左痞子收监后，宁雪虹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跟顾凡的洽谈，没有成功，顾凡好像并不希望介入这些纠纷。

本来顾家和左家是死敌，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想借这个机会打败左家，这一点，让宁雪虹百思不得其解。

她见过顾系的几名子弟，他们对左系的痛恨，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宁雪虹知道，这种仇恨，与生俱来，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永远都无法磨灭。

可顾凡的冷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在达城待了两天，妹妹劝道：“姐，我们走吧！万事不可强求。”

宁雪虹叹了口气，幽幽道：“走吧！”

妹妹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劝了一句，“姐，你也是公门中人，应该知道国家法纪，左家的事情，我看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

宁雪虹看着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弱食强肉的世界，你不吃他，他就要吃掉你。”

妹妹说，“我总觉得不妥，如果你真要是恨他们左家，就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将他们击垮，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宁雪虹笑了，妹妹总是这样子，以前她看到秋天的落叶，都在哭红了眼。看到一只蚂蚁死去，也要伤心半天，她这辈子，就像一尊菩萨，那么慈悲。

宁雪虹终于决定了，要启程回京。

既然顾凡不愿合作，那她就要看看，这个顾家的子弟，能不能经得起左系的打击。宁雪虹走了，她在心里暗道，你总有求我的一天。

顾凡到达城上任第二天，政府秘书长过来问，“市长，关于秘书的人选，档案都在这里了。要不要看看？”

顾凡接过那些档案，发现只有几份，他就有些奇怪了。秘书科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秘书长为什么只拿这几份过来？

秘书长可能是察觉得顾凡有疑问，他才道：“这是我仔细筛选过的，觉得他们比较合适，我才敢把档案拿上来。”

顾凡明白了，把手里的文件一放，“你先去忙吧！”

等秘书长一走，顾凡就靠在椅子上，目光扫了几眼那些档案，这里仅仅只有四五份。自己真要在这里选一下秘书吗？

顾凡琢磨了一番，决定自己去秘书科看看。

达城市秘书科有好几个科室，这里的人员都是按科室安排的。顾凡走下楼，来到秘书一科。

这里有六七个人，顾凡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在聊天。

“哎，新来的市长你们见过吗？”

“没见过，昨天才来，听说一来就喝醉了，哪有机会碰面？”

“我听人家说了，新来的市长，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年纪都要小，好像只有二十几岁。”

“吹牛皮吧，二十几岁当市长，八成是你看错了。你看我们这个科室里的人，最小的都二十八岁了，大的老刘，都四十六啦。二十几岁能当市长？”

有人说，“他大概是不知道王市长是怎么死的！”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句话很敏感，那人看到大家都望着自己，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马上解释，“吓死的。你们想想啊，达城关系复杂，王市长哪忙得过来？工作太多，吓死了。”

这时一名年纪大点的同志说，“你就乱说吧，到时有你好看的。”

刚才说话的那人，早吓得不敢作声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有人发现顾凡站在门口，来了好久了，也没有离开。刚才还以为他是路过，没想到他站在那里半天，一句话也没说。有人问，“你有事吗？”

顾凡说：“没事。”

“没事那你站在那里干嘛？”

顾凡说，“我看你们说话，挺有意思的，好奇了，所以就在这里听听。”

旁边一个人说，“新来的吧？”

顾凡道：“嗯呢。”

“哪个科室？”

旁边一个人道：“肯定是羡慕我们秘书科，要不他站那里半天干嘛了？告诉你，我们秘书科是不随便收人的，看到没有，在座的这些，都是达城市有名的笔杆子。”

顾凡道：“我知道，各位都是有才气的人。要是哪一天被上面领导看中了，做了专职秘书，那更不得了。”

有人得意地笑了，“看来你懂的不少嘛？怎么？真想进我们秘书科？”

顾凡笑，“我恐怕不行，没这个笔力。”

有人说，“那也是，秘书科的要求太高了。我看你进其他科室也不错。”

这人打量着顾凡，“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顾凡说，“顾凡。”顾凡？

有人笑了起来，旁边一个年长的秘书，听到顾凡与这人一问一答，又听说顾凡的名字，他心里有些奇怪了，新来的市长，不也叫顾凡吗？

霎时，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冲着那名正说得欢的秘书瞪了几眼，那人估计有些得意忘形了，一时也没有领会。

他还拍着顾凡的肩膀，“兄弟，秘书室可不是这么好进的，你还是去你们自己的科室吧！”

顾凡还没说话，秘书长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这家伙把手搭在市长的肩膀上，还歪着嘴吹牛。秘书长心中一急，大吼了声，“刘德顺，你这是找死？还不快把你的臭手，从市长的肩膀上拿开！”

！！！？？？

什么？

秘书科里的人，霎时傻眼了，他？就是新来的市长？

“你跟我来一下！”

顾凡指着这名刚才还勾搭着自己肩膀的秘书。

科室里的人都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此人被顾凡带走。秘书长杨忠孝一时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刚才这些王八蛋说了些什么，看样子不会是件好事。

这名被带走的秘书，是秘书一科里，比较有名的大嘴巴，姓邱，人称邱大嘴。

此人喜欢乱说话，经常比领导点名批评，又因为略有点小才，这才一直留在秘书科。

顾凡进了办公室，邱大嘴跟在后面，心中忐忑不安。

如果说刚才还能侥幸，那现在他看到顾凡走进这间市长办公室，又坐上只有市长才有资格坐的椅子，他的心里只有绝望。

顾凡问，“你叫什么名字？”

邱大嘴结巴着回答，“我叫邱邱邱邱志。”

顾凡哦了一声，“坐嘛，干嘛要这么紧张？”

扔了支烟过去，对方有些疑惑，哪里敢去要那支烟。顾凡道，“坐下来，我们聊聊。”

邱大嘴还是不敢坐，“市市长，我站站站着就就好好好了。”

顾凡笑，“我有这么可怕吗？”

邱大嘴点点头，又慌忙摇头，“不，不，不！”

顾凡说，“你们在秘书科平时都干些什么？”

邱大嘴说，“没干嘛，真的，什么都没干。”他本来想掩饰干什么，却又发现这话不对，什么都没干？那要你们干嘛？邱大嘴马上解释，“哦不，我们平时也就写写稿子，讨论一下稿子怎么写，交流经验之类的。”

顾凡心里明白，他可是当过秘书的人，像秘书科里，竞争压力大，交流经验那是扯淡，就算是真有这事，也没有人会说真话。哪个都不愿意把自己拿手的东西说出来。

顾凡听他说这些，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刚才你们说，我不知道前任市长是怎么死的，这是什么意思？”

邱大嘴慌了，忙扬了扬手，“不，不，不。市市市长，他们这是瞎瞎瞎说的。”

前任市长无故坠楼，如果没有前天那张纸条，顾凡也不会引起重视。再说，房间里突然多了这么一张纸条，顾凡心里明白，有人在试图告诉自己什么。

今天碰巧又在秘书科听到这么一句话，顾凡自然就更加留意了。

邱大嘴呢，听到市长问起这事，不由有些慌神。顾凡呢，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根本就不似刚才那样和颜悦色。

只见他抽了口烟，缓缓道：“说说看，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邱大嘴扬着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他们都说王市长是坠楼而死，省厅专案组也结了案，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顾凡看他这么害怕，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用。

他打量了邱大嘴几眼，“你出去吧！”

邱大嘴抹了把汗，“谢谢市长。那我先走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冷不防秘书长杨忠孝幽灵一样站在那里，邱大嘴差点撞到他，“秘书长。”

杨忠孝盯着他，目光就像杀人的刀，“跟我来一下。”

邱大嘴看到他的脸色，马上吓傻了。

跟着杨忠孝来到秘书长办公室，杨忠孝坐在那里，“刚才市长跟你说了什么？”

邱大嘴摇头，“没，没有说什么。”

秘书长拿了支烟出来，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机，吸了口，“你是说，你在市长办公室，就傻站了十几分钟？”

邱大嘴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市长问我们平时的工作，都干了些什么？”

秘书长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回答？”

邱大嘴结巴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秘书长拍着桌子站起来，“蠢才——”

邱大嘴道，“我当时太紧张，所以心里一急就说错话了。”

秘书长阴着脸，“还有其他的吗？”

邱大嘴猛摇头，“真没有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秘书长含着烟，吸了口吐出来，“我可听说，你在办公室里大叫与王市长有关的事。”

邱大嘴一下就傻了，秘书长这人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看来刚才办公室里的情况，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知道，这事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自己就有麻烦了。邱大嘴一脸慌张，“没有，真没有这事，秘书长，你听我解释。”

秘书长根本就不理他，只是审问着邱大嘴，“市长有没有问起这事？”

邱大嘴一个劲地摇头，“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市长根本就没有问过这事，再说他一新来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问起这事？”

秘书长打量了他很久，把烟掐了，“独木乡最近工作需要支援，你下午就过去帮忙。”

邱大嘴一下就蔫了，独木乡可是在达城最偏远的地方，他非常明白秘书长的意思，这哪是去帮忙啊，完全就是发配边疆。

邱大嘴还想说什么，秘书长挥了下手，“出去！”

邱大嘴只得含恨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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