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还是会难过
林夫人一惊。
她料到了自己今日来不会那么顺利的,却不曾料到陈芙的气场竟然这般强大。
她想着,陈芙或许会对她有埋怨,会怪她,甚至如往日一般说出些伤人的话来。
那,她也就如往常一样,落下几滴眼泪,叫陈芙心软,那说不准玉佛就能有下落了。
可眼下,陈芙就坐在那,面对她这个侯府夫人,竟是有一种上位者的姿态。
恍惚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比不过陈芙了!
可怎么会呢?
她是她的娘亲啊!
林夫人眉心微微一拧,便是摆出了长辈的姿态,道,“那的确是你祖母给你的,可嫣儿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就忍心看着她大婚之日丢了脸面吗?”
“我从未承认她是我妹妹。”陈芙淡漠地打断了林夫人的话,眼底隐下几分讥讽,“更何况,我已经与侯府断亲,侯府的事,与我无关。”
眼见着陈芙如此狠心,林夫人终于还是急了,“你,你口口声声说与我们侯府断了亲,却拿走了我们老夫人的嫁妆,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你又能占多少理?”
话说到这儿,林夫人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方才又软下了语气,双眸微微泛出泪光来,“芙芙,娘今日是来求你的,你想想娘从前有多疼你,今日就当帮帮娘,可好?”
看着林夫人这副模样,陈芙的眸色瞬间便沉了几分,“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跟林嫣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好似这眼泪一掉下来,我就成了罪人了,我就活该吃亏,活该受罪了。”
闻言,林夫人一怔,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陈芙打断了,“林夫人想要去外头宣传我拿了祖母的嫁妆,就尽管去,没必要还来知会我一声。我若是个会在乎外头闲言碎语的人,从浣衣局出来那日,就该咬舌自尽了。”
堂堂侯府千金却落入浣衣局为奴三年,京中早就已经传出了各种版本的谣言,多少难听的话压在她身上,她若在意,早不用活了。
林夫人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落下,“芙芙,娘不是那个意思,娘没想害你……”
陈芙不禁一声嗤笑,“没想害?你没想害我,我如何会被明王打成半死?”
闻言,林夫人猛然深吸了一口气,“芙芙……”
陈芙抬手,打断了林夫人的话,“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烦请林夫人莫要拿着从前的恩情来施压于我,我不欠侯府什么。”
“祖母是怎么死的,林夫人心知肚明。若非林嫣心思歹毒,害了我祖母,眼下祖母必定还在侯府躺着,林夫人也就不必上我这儿来讨玉佛。说到底,是她林嫣自作孽。”
“她害死了祖母,如今却又惦记上了祖母的嫁妆,呵!”话说到这儿,陈芙的眼底已是布满恨意。
她盯着林夫人,冷声开口,“祖母的嫁妆,是祖母亲手给我的,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儿,莫说我还活着,便是我死了,别说是一尊玉佛,就是一个铜板儿,林嫣也拿不走!”
林夫人被陈芙的话说得阵阵心惊,眼泪汹涌着,还想再说什么,可陈芙已是扬声开了口,“来人!送客!”
话音落下,外头很快就有侍卫进了来,对着林夫人行了一礼,“请!”
这些侍卫,都是萧何的人,只听萧何的命令。
萧何让他们来保护陈芙,那他们眼下就听陈芙的。
别说是个侯府夫人,就算是林侯爷来了,陈芙说送客,侍卫们也能毫不客气地将人请出去。
林夫人到底还是哭哭啼啼地走了。
不多久,凝霜就进了来。
见陈芙还坐在位置上,手中捧着那早已凉透的茶盏,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心便跟着一沉。
她上前,轻轻唤了声,“小姐……”
满是担忧。
陈芙这才好似回过了神一般,勾起唇角来,冲着凝霜一笑,“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
可,看着曾经如珠如宝般疼爱了自己十五年的娘亲,为了林嫣而如此卑微,如此丢得下脸面,甚至能对她恶语相向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无法控制地绞痛起来。
凝霜有些心疼地抱住了陈芙,“小姐,没事的,奴婢在呢!”
她轻轻拍着陈芙,柔声安抚着,“会难过,多正常啊!小姐就是因为会难过,才跟侯府里的人都不一样呀!”
她家小姐的心是软的,可侯府那些人,都是铁石心肠!
陈芙吸了吸鼻子,才将泪水给压了回去。
是啊,会难过多正常啊!
正是这一次又一次的难过,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决不能对侯府心软!
凝霜就这么抱了陈芙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对了小姐,萧大少爷还送了嫁衣来呢!奴婢已经叫人送去小姐屋里了,小姐可要去试试?还有半个月,若是哪里不合身,奴婢跟苏嬷嬷还能给小姐改了!”
照着靖国的规矩,女子及笄之后,家中便该开始准备嫁衣了。
可,陈芙及笄后不久就被送进了浣衣局,出来后,侯府虽一直在张罗给她说亲,却一次都没提过要给她做嫁衣的事。
便是当初与明王定下婚约时,也还是德贵妃唤她进宫要为她做嫁衣。
只是那次,尚衣局的人被皇后唤去,便没做成。
这次,陈芙原本是想着去成衣铺子里瞧瞧有没有嫁衣卖的,毕竟时间紧急,现做是肯定来不及了。
没想到,萧何居然为她准备了。
陈芙松开了凝霜,笑着点了点头,“好,咱们去试试!”
萧何送来的嫁衣,应该也是在成衣铺子里买的现成的。
料子极好,款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
凝霜看着陈芙穿上嫁衣的样子,不禁连声赞叹,“小姐好漂亮啊!”
一旁的苏嬷嬷已是红了眼眶,“真好看,若是老夫人见到,必定是高兴极了!”
苏嬷嬷说着,便是上前来,替陈芙整理着衣襟,“等回头,老奴再在这儿缝上几颗南海的珠子,保管让小姐这身嫁衣成为全京城最名贵,最好的嫁衣!”
届时,不管是嫁衣,还是嫁妆,从头到脚都压上林嫣一头,那才叫人心里舒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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