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冲动
“想离婚？”
不冷不淡的嗓音，让苏柠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就……莫名的心虚。
目光触及到床头柜上的合同，她急忙拿过来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以逃避某人无声谴责仿佛在说她是渣女的视线。
虽然脑子被摔坏了，但看合同还是没问题的，苏柠一目十行挑重要内容过目。
然后每个字分开她都认识，怎么凑在一起就不懂什么意思？
长长的一段话，苏柠看了两遍，才琢磨出其中的意思。
这是份有关婚前财产的协议。协议说明，在婚内，男方的财产归双方所有，苏柠也有自由支配的权，但如果她提出离婚，这些财产她一点都分不到。
等于就是净身出户呗。
就她口袋里那点三瓜两枣跟路迟绪的比起来可不就是净身出户吗！
其实苏柠这会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拿到offer收拾收拾要去明筑集团报到的时候。
就睡了个觉，莫名其妙就失去了一年的记忆，然后未来顶头大boss兼职暗恋对象摇身一变成老公，简直就是怎么梦幻怎么来，搞得苏柠都以为自己精神分裂或者失常了。
如果真是梦的话，那这个梦未免太过于真实！
真实到她下意识就开始估计路迟绪的身价，她投简历的时候特意看了下路迟绪的身价。
如果她真失去了这一年多的记忆，那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路迟绪的身价翻到多少了？
想到这儿，苏柠眼神瞬间放光，这哪是什么老公啊！
这分明就是财神爷啊！
路迟绪一抬头就对上苏柠亮晶晶的双眼，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离婚得一个月的冷静期，还需要双方亲自去登记，如果你着急明天就去的话，我让护工提前给你约一个轮椅……”
闻言，苏柠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谁跟钱过不去啊！她尴尬一笑：“我刚开玩笑的，不离婚，不离婚！坚决不离！”
路迟绪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然后又慢悠悠道：“当然，选择跟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如果哪一天你想离开了，我也会……”
“我不想离开！”苏柠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地像入党：“真的！”
她不要离开财神爷！
路迟绪：“嗯，我不强求。”
苏柠狗腿道：“怎么会是强求呢，完全是我自愿！”
然而，在苏柠没注意到角度，路迟绪唇边向上扬了下，垂眸回消息。
是顾扬赫的。
顾扬赫：【伪造合同这样违背良心和道德底线的事下次别叫我，拿假合同骗人家小姑娘！！！】
【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侮辱我的职业，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路迟绪直接转账：【够买你人格了吗？】
顾扬赫秒接收：【够够够！路老板要多少份我都给你弄！】
看完合同后苏柠妥帖地把它们收到一边，这不是合同，是她的财神爷使用券。
随即，她又开始琢磨另一件事。
她这个丑媳妇要见公婆了，这件事瞬间就打掉她傍上财神爷的喜悦。
苏柠心底欲哭无泪，急忙抬手整理了下形象，醒过来她还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适不适合见人。
如果此刻她有手机，还能上网听听网友们的意见，但现在她只能支棱着个重量级的腿干等着。
VIP病房很大，也很豪华，两室一厅还配得有书房，但就是这么大的空间之内，找不到一面可以移动的镜子。
唯一的镜子在洗手间被固定在墙上。
她腿不方便，路迟绪胳膊受伤，俩人凑在一起就是哪儿哪儿都不行，堪称史上最废组合。
路迟绪见她眼睛滴溜转地环顾四周，心里面又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
“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苏柠看着他，心底在琢磨。
她不是很确定刚刚她离婚的那段发言是不是触碰到了路迟绪的逆鳞，顿了好半晌才开口：“……镜子，你有吗？”
路迟绪：“……没有。”
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随身才会带的东西。
苏柠提议：“那你把手机给我，我打开摄像头看一眼？”
她眼巴巴地望着路迟绪，没有哪个女生会不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尤其还躺着了这么多天，等会还要见公婆，强迫症使苏柠无论如何都要瞧瞧自己此刻是怎么个模样。
听说她是滚下楼梯才摔成这样的，腿骨折了，脑袋摔坏了，那脸呢？
她不会毁容了吧！
不要啊！！
要是毁容了，她当场给路迟绪表演一个切腹自尽。
苏柠四处张望着，想看路迟绪把手机放哪儿了，就算不能打开摄像头，但也能借屏幕看一眼。
突然，她面前落下一道暗影，路迟绪凑了上来，一双眸子落在她脸上，语调清沉无端蛊惑着人：“别动。”
突如其来的正经，苏柠一动不敢动，眼睛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窗外天气不错，天空明亮，云层不怎么厚，还有些许的阳光从缝隙之中溜出来，她能清楚地看见路迟绪脸上的绒毛和皮肤纹理。
就算眼下残留着浅淡的乌青也难挡男人的好皮肤，不见一点瑕疵，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鼻尖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痣。
苏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颗痣给吸引过去，脑海中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冲动驱使着她靠近，甚至还隐隐有控制她身体的趋势，她情不自禁地微倾身体。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时，男人黑长的睫毛微掀，点漆的眸直直和她对上。
“你想干嘛？”路迟绪问：“耍流氓？”
苏柠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下意识就要向后弹开，好在路迟绪伸手扶住她，眉心微蹙，对她的行为表现不满：“小心二次受伤。”
苏柠也想起来自己脑子还有个包，轻易碰不得，又忙稳住身形，但恰好是这样，她和路迟绪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她略微一抬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
苏柠不自然地垂下目光，让自己坚决不为美色所迷，端正自己的态度。
然而，下一秒，男人清冽的呼吸喷洒在她脸庞，路迟绪手轻抚她的头，“别动。”
苏柠以为自己头上有什么东西，真就老老实实不动了，任由路迟绪动作，甚至为了不犯花痴，她特意闭上了眼。
路迟绪略一垂眸就是苏柠微微颤抖着的眼睫，他无声轻笑，微微抬起另一只手将人虚揽进怀中，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暗流涌动想把人刻进骨子里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克制得在她发丝上落下一吻。
还好老天待他不薄。
苏柠鼻尖满是属于路迟绪身上清冽的气息，就似被他拥在怀里一般，察觉到路迟绪细微的动作，眼睫颤了颤，手指无声抓住了被褥，小心脏在胸腔之中蹦来蹦去，无声红了耳尖。
内心在嘶吼，犯规！
根本就是犯规！
病房内两人静静相拥着，门外路母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跟旁边的路父说：“我都跟你说了不用担心，就算柠柠失去了一年多的记忆，但喜欢就是喜欢，这是感觉上的事，就算改变了外在条件，本质也还是不变。”
“再说了，你还不相信咱儿子吗？”路母一脸欣慰：“从小到大你看他在哪件事上吃过亏。幼儿园的时候，自己的东西死活不会借给别人，别人碰一下都不行，那占有欲也不知道随了谁。”
莫名被点的路父：“……”
路母：“所以就算柠柠不记得他了，或者心里面惦记的是别人，你儿子也会开挖掘机把人挖过来。”
路父：“……”这比喻真的好吗？
说完，路母站在门外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谈恋爱嘛，还是看小年轻谈有意思。
在路迟绪怀里待了好一会，苏柠受不了胸口的小鹿乱撞，微微颤颤睁开眼，然后就对上了门外两人的视线。
啪——
小鹿乱撞死了。
她抓着被褥的手改抓了下男人的衣服。
她坐着，路迟绪是站着弯腰，好巧不巧，苏柠这一抓就抓到了路迟绪的腹肌，薄薄的衬衫之下，壁垒分明，硬还带着弹性，还带着热度，隔着衬衫都烫了她一手。
苏柠脸更红了，想推又不敢推。
路迟绪察觉到到她动作，放开她直起身，“怎么了？”
见她直直看着门外，一转头也对上了路母好奇睁大的双眼。
俗称：吃瓜。
见被发现，路母也不忸怩，推门而已，手上提着果篮。
因为迟迟未等到两人的消息，路母干脆直接买了个果篮，里面什么都有，种类丰富齐全，苏柠想吃什么都行。
路母坐在床边，细细查看苏柠的状态，见她虽然脸色是白了点，但精神头还行，路母稍放下心来，问她：“怎么样还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还疼还晕吗？”
“有没有觉得恶心反胃什么的？”
“妈刚才路过水果店，看到里面的猕猴桃正新鲜，等会榨汁了给你补充一下维生素。”
面对长辈的嘘寒问暖，苏柠脸红着，愣了愣。
一是因为路母这一声自称，她该叫什么？也跟着喊一声妈？
二是因为路迟绪这会正勾着她手，她能感觉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正在往她无名指上戴。
苏柠的小心脏当场震住，不敢低头也不敢抬头看路迟绪，只好选择对上路母满含期待的双眼，动了动唇然后开口：“好的，谢谢，妈。”
路母顿时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她拍了拍旁边站着人高马大还一脸严肃的路父：“这是你爸。”
苏柠视线挪过去，就对视了一眼便收回，嗫嚅着叫了声爸。
路父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嘱咐着：“好好休息。”
苏柠就这样被忽悠着认下一家人，改口叫爸妈，等她恢复记忆想到这一段的时候，无比感慨，果然一家都是从商，她能怎么办，只有被忽悠的份。
得到改口，路母笑得开怀，“妈给你带了海鲜粥和小菜。”不忘助攻：“迟绪说你最喜欢的就是海鲜粥，还不让我放木耳。”
她笑着问：“饿了没，饿了的话现在吃点？后面想吃什么你就给我说，我在家里做好了带过来。”
说着打开了保温盒，鲜香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勾得苏柠有些蠢蠢欲动，但又是粥，达咩！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婉拒的时候，路迟绪松开了她手，“妈，她才吃过这会吃不下。”
路母把保温盒盖上放在床头柜叮嘱：“等会饿了就让迟绪喂你。”
苏柠点头。
接下来就是两人的social时刻，大部分是路母说，苏柠答，路迟绪和路父就沉默寡言地站在两侧，像极了左右护法，路母絮絮叨叨又满面温柔，这些苏柠都不是很讨厌。
如果以后跟这么一家人生活相处，还想也还不错。
这突然冒出的想法让苏柠惊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的母亲孟晚云呢？
虽然这些年孟晚云的精力都花在苏家和苏子逸身上，但对她还是会关心的，她受伤昏迷在ICU躺了几天这么大的事，路家不可能不通知她，但是醒来这么久了，她连路父路母都见到了，怎么没看到孟晚云。
想到这儿，苏柠抬头看了眼路迟绪。
在整个屋子里，她和路迟绪最是熟悉，不只是因为她和路迟绪配偶的关系，还因为在她心底，路迟绪这个人其实是一直陪伴她左右的。
学习时的枯燥乏味，留学时面对陌生国度的茫然，路迟绪都可以算得上是她心底的调味剂，一想到初见时巷子里那个占上风的少年，苏柠心底就会有动力。
收到她求助的眼神，路迟绪开口把她从路母手底下解救出来。
“妈，她才醒，医生说需要注意休息。”
这护短的语气惹得路母责怪的一眼：“我就说这么一会话你就嫌弃上了，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娘。”
路迟绪：“……”
路迟绪的视线投向路父，路父假装看不见，找他干嘛，他又不能怎么样！
路母根本不可能生气，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也知道苏柠才醒，又叮嘱几句后，起身准备离开，现在苏柠失去了记忆，他们待在这里只会让她不自在。
路父路母走后，苏柠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个钻戒，在光下熠熠生辉。
路迟绪在一旁剥着猕猴桃，随意道：“抢救时护士帮忙取下来了。”
也就是说她之前是一直戴着的。
苏柠眸光闪了闪。
也没在这小事上计较，她这会有更重要的事，她问道：“这些天我妈妈孟晚云她来过吗？”
路迟绪顿了顿，“来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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