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窥视
高净度的钻石在书房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闪发出耀眼的光芒，倒映在路迟绪点漆的双眸中，缀着细碎温柔的光。
戒指是一对的。
“你的那枚戒指呢？”
苏柠问。
路迟绪都送她两枚戒指了，上次那枚粉钻在她一众钻石首饰中，占据绝对的C位。
而她现在手上这枚戒指是简约的款式，钻石大小适中，戴出去也不会太显眼，适合日常。
上次路迟绪问她为什么不戴戒指，她“幸福的抱怨”说戴出去怕被抢，于是现在就给她特意准备了这枚戒指。
苏柠胸腔中漫过一丝暖流，这种被人记在心里时刻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戳人。
听到她话，路迟绪缓缓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是一个绸缎黑的戒指盒。
男款也是莫比乌斯环的设计，更简洁大方，没什么多余的装饰。
苏柠将戒指取下，抬眼看了眼男人。
路迟绪意会，将手展开在她眼前，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手指冷白修长，手背略微鼓起的血管呈青紫色。
不知为何，苏柠莫名有些紧张，心跳不自觉加速，一声一声敲打着她的鼓膜，仿佛要从胸腔之中跳出。
她抬手，将戒指缓缓套入男人的无名指中。
苏柠的睫毛轻颤，心跳声也在这瞬间达到顶峰。
她强装镇定：“好了。”
话音刚落地，她眼前就是一暗，路迟绪吻了上来。
他抬手抠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锁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往怀里带。唇齿相抵，由浅入深，贝齿撬开的瞬间，男人也露出他的真面目，如暴风雨般袭卷着她。
她脑中一片空白，顺从地闭上了眼，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本能地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感受到她的缠绵。
下一瞬，姿势变换，她被抱了起来。
书房的灯来不及关。
卧室的灯亮了半宿。
新买的巧克力味被人从床头柜中取出。
“乖，咬开。”
……
雨下一夜。
清晨的朝阳升起，霞光渐渐晕染城市，空气中满是雨后清新的味道，让人不禁心情愉悦。
但苏柠不愉悦。
她腰酸背痛还被闹钟催着起床去上班。
她翻了个身，把自己整个埋进柔软的被褥中，妄想融为一体。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死在床上，一辈子不用起来。
路迟绪走进卧室，掀开一半的被褥不见人，他下意识朝卫生间看去，没听见动静，正疑惑，突然瞥见床边的拖鞋，才意识到被子里可能藏着小小的一团。
莫名地，心软了一下。
他走过去，拍了拍被褥，征求她意见：“要不今天请假？”
说到请假，苏柠立马就清醒了，一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入党：“请假？？”
“不可能。”
她要搞事业，公关界未来冉冉升起的新星必须是她！
卡着点坐上小林的车，苏柠扶着腰，心里面暗骂：果然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起得晚，早饭来不及吃，路迟绪提前给她打包了两份三明治，让她车上吃。
苏柠放了一份在中控台上，“小林，给你带的早餐。”
小林受宠若惊，差点没握住方向盘，磕磕绊绊憋出一句：“好、好的，谢谢太太。”
苏柠：“不用谢。”
想到什么她道：“今天出发比较晚，你……”不用着急。
她还没说完，小林就坚定地道：“太太您放心，绝对在九点之前把您送到工作室。”
每个月拿着这么高的薪水，雇主还这么好说话，小林觉得这份工作他能干到老，别说苏柠这点小小的，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
他必须满足。
迟到了从他工资里扣！
小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连串丝滑的走位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使命必达。
瞥了眼后视镜，他突然皱眉，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太太，我怎么感觉后面那辆白色的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苏柠一惊，同样看向后视镜。
斜后方那辆白色比亚迪确实跟了一路。
小林想到自己现在也算身处豪门，脑海中自动联想到一些豪门中的恩恩怨怨，而他就是那个身负使命，舍小我的司机：“太太您放心，我肯定保护好你的安全。”
法治社会，大庭广众之下，苏柠还不至于往极端方向想。
她猜测，“可能是刚好顺路。”
虽然是这样想，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那辆白色比亚迪，直到下个路口，见比亚迪驶向另一个路口才放下心来。
小林也注意到了比亚迪的变向，安慰苏柠，担心自己刚才的话对她产生影响：“还真是顺路。”
而在两人不知道的另一个方向，比亚迪在路边停留，逼仄狭窄的车厢内，驾驶位的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低，只露出半张削瘦冒着胡茬的脸。
这一带靠近城中村，街边是吆喝着卖早餐的小店，青石地板积上一层厚厚的油脂，看不清原来的纹路。
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女孩拿着零钱蹦蹦跳跳走到店铺前，奶呼呼的声音很是可爱：“老板，我要一个肉包。”
拿到热乎乎的包子，还没咬上一口，转身却被撞落在地上，她下意识抬头看去，硬生生顿住。
下一瞬，小女孩大声哭喊着跑远：“妈妈……”
男人唇边是诡艳的笑容，抬步朝前，从饱满的肉包子上碾过，顿时浑浊的汁水滴溅在青黑色地板上，污浊不堪。
-
得益于小林的熟练技术，苏柠于8.59分，卡着点刷脸成功。
她这次运气好，没在电梯里遇到不想见的人，来到工位听旁边的人八卦，好像沉郁出差了。
大魔王一走，办公室里就如大型反祖现场，平日里最活跃的小胖直接来了段妖娆的舞蹈solo。
苏柠：“……”
看来确实被压榨得挺严重，她甚至想建议一下沉郁，给员工搞一个体检，着重心理方面。
虽然老板不在，但工作得继续。
苏柠翻开M咖啡品牌的资料，结合现在市场和客户群体分析，想着初步确定一下品牌营销的大方向。
方向找对找准，对品牌宣传将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午饭是路迟绪给她叫的餐，吃过后，她站起来朝茶水间走去。
茶水间连着一个大阳台，视野开阔，很适合放风和带薪摸鱼。
她大姨妈快到访了，很识趣地接了热水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和向涵聊八卦。
向涵在一家小杂志社工作。
有多小呢，把名字丢出去，网上都没人认识，整个杂志社算上保洁不到十个人。
但向涵十分喜爱这份工作。
没有卷死别人超度自己的KPI，老板还佛系，每次出去谈合作赚窝囊费发工资的时候都会嘱咐向涵。
关好门，锁好窗，出了事就给他打电话，绝对第一时间赶回去。
向涵把这称之为神仙公司，神仙老板！她愿意一辈子都待在那儿。
苏柠最开始听到这个工作环境的时候十分好奇，“难道你就不怕杂志社倒闭？”
向涵狡黠一笑：“嘿嘿，我都打听过了，我们老板其实是富二代，家里是做影视的，杂志社只是让他练练手而已。”
苏柠：“你怎么知道？”
向涵：“他有一次谈合作，对方是个弯的，见他长得秀气，差点就对他动手动脚，导致那个月没业务没钱，他打电话回去要钱，说这么多张嘴等着他嗷嗷待哺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听到了。”
当时，向涵说了个名字。
如雷贯耳的影视公司。
苏柠不禁微微一愣。
背靠这么一棵大树，这个工作确实可以干到养老。
这会，一个上午，苏柠的手机都在震动，全是向涵发过来的抽象文学。
苏柠随便挑了个表情包过去，瞬间炸出鱼儿。
向涵打来电话：“哇，大忙人终于肯回我消息了？”
苏柠轻笑：“在忙。”
“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虽然工作轻松，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向涵：“老板出去谈业务了，无聊。”
“这次的采访对象太难搞定了，我看悬。”向涵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看来这个月的工资又得回家要了。”
苏柠不由得轻笑。
听着她轻灵悦耳的嗓音，向涵突然灵机一动：“哎，要不，你给走个后门让你老公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
才说完，又马上否定；“不行，你老公的逼格太高了，一点不符合我们杂志社的三无概念。”
三无指：无代表作，无人仰望，无影响力。
是他们以往采访对象的共同特征。
苏柠轻笑，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扑面而来，来自楼下。
她低头，眼神快速巡视。
均临处于商圈，对面就是步行街，有大型超市和商场，此刻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苏柠确认不了是谁在暗中窥视。
目的又是什么？
她想到早上出现的那辆白色比亚迪，她眸色一沉，说不定还真不是顺路。
就在她沉思时，手机提示，进入了一条新消息。
是苏立安。
【柠柠，我在你们工作室楼下，看到你在阳台了，下来我们聊聊好吗？】
苏柠眼神一凝，低头扫视楼下。
果然看到了苏立安。
因为君临才成立的时候，沉郁没什么钱，租不起什么豪华写字楼，这栋楼的二三层还是捡漏加软磨硬泡才租下来的。
苏立安能看到她，她不意外。
她朝苏立安的方向仔细看去，刚刚那股视线大概率就是这个方向。
难道是苏立安在观察她？
她沉默良久，手机那头的向涵有些疑惑，在唤她：“喂喂喂，掉厕所坑里了？”
“怎么不说话，是姐的魅力让你无话可说了吗？”
“不要迷恋姐，姐就是个传说。”
苏柠急忙回她，打断她的碎碎念，“我这边有点事，晚上找你聊。”
向涵：“行吧，这深宫寂寞，我就是你的其中之一罢了，V我50，听我讲复仇计划。”
苏柠果断转了两百红包过去：“一个月的周四都给你包了。”
向涵：“嗻，小涵子这就退下了。”
午休泡汤，苏柠下楼找苏立安。
出大楼门时，保安细心提醒她：“之前纠缠你的那个精神病就在对面。”
苏柠之前午休时经常会和同事结伴下来买水果，路过他时都会分他一些，包括昨天定下午茶，特意留出他的一份，很自然，像朋友间的分享，并没有觉得他是保安就有色眼镜看待。
所以，他乐意帮她。
苏柠微微一笑，道谢：“谢谢，没事的，说两句话就回来，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保安点点头，视线一直追随着苏柠，直到两人进了咖啡厅。
苏柠扫码点餐，问“你要喝什么？”
苏立安：“跟你一样就行。”
苏柠点了两杯拿铁，她的那杯打包。
放下手机，她问：“你找我谈什么？”
苏立安的长相很有欺骗性，年轻的时候就是清秀那一挂，老了更添慈祥，随意扯个笑，都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嘱托：“上次的事，爸爸跟你道歉。”
“叔叔吧。”苏柠蓦地开口：“既然已经两清就该改口了。”
就像当年一样，孟晚云牵着她手走进苏家大门，一脸笑意地同她介绍苏立安：“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柠柠要改口哦。”
苏立安脸色一僵，随即又反应过来，讪讪点头：“都可以，依你的意愿来。”
他接着道：“上次的事情我回去后认真考虑过了，确实两人之间成立了小家，是要过一辈子的事，不应该用这些事来破坏了夫妻之间的感情。”
“招标已经结束，叔叔已经知道了错误，今天就是来找你道歉的，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
闻言，苏柠扬了扬眉，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苏立安的道歉，真是奇观。
但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会被几句亲切关怀给哄骗。
所以……
苏柠略一思忖，突然笑着开口：“之前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要向您道个歉，之后我会经常回去看您和母亲的。”
苏立安连连点头，很显然对苏柠的表现满意极了：“那也是你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苏柠面上仍带着笑意，略垂眸时，眼底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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