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喜忧参半

　　令人奇怪的是，韩端没有因为自己的赏赐比别人少而伤心。

                  出了朝堂，小巧玲珑问道：“韩端以你的功劳应拜为大夫，如今只得粟米千石，你还笑得出来？”韩端道：“我一心只望能跟着主人，不在乎职位，大王所赐之粮，足够我家食用好几年。不知夫君及孩儿现身居何处，能否食饱。”小巧玲珑道：“你家夫君将你卖与他人为奴，心无怨言？”韩端道：“妇人，从夫者也，子有命，岂敢不依。”她道：“此言若不许再从你口中说出，难道忘了我们的口号了吗？”韩端道：“不敢忘，自尊、自爱、自立、自强，今日起主人教导，必唯命是从。”

                  难得有机会入宫，小巧玲珑抽空探望了陈姬、园园。下午，她才带上部分粟米与水立方、韩端、多多鱼等人到新家：解乡。

                  路上，小巧玲珑还在为景公赏赐她贫脊的土地而发牢骚。水立方道：“兔死因毛贵，龟死因壳灵。解乡土地虽贫脊，稍加管理，足可让玖凤凰安身，且解乡地处京畿，宫中有变可速遣家甲来救。故臣以为，大王这样做，是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水立方道：“楚国先臣孙叔敖之了孙安，因得楚王怜惜其父之功，欲封万家之邑。孙安却婉言推辞，紧记先父遗训，主动请封寝邱贫土。孙安子孙终因寝邱地贫，无人与之争夺，孙氏得以世代相传。”小巧玲珑道：“先生所言亦有理，然先生也知，我的愿望不是图个安稳的日子。”水立方道：“封地之事非玖凤凰一人之力所能左右，宜既来之，则安之。”

                  她曾因解乡村夫误食战马而不加责备，在解乡的百姓中形象良好。正因如此，铁匠营举得知自己迎来新的主人，唤上儿子营患及数月前一齐误食小巧玲珑战马的人往解乡入口处欢迎，一些受了感染了人也加入了迎接的人群中，人数加起来有近千人。

                  看见主动迎接自己的人群，小巧玲珑喜忧参半：喜的是解乡的人接受了她；忧的是寒冷的冬天，大多数人穿的还是褐衣，一些人甚至光着脚。

                  她带的粟米相对于一万二千五百户人家来说，是杯水车薪，分发至每户手中的粮食，不足一斗。

                  小巧玲珑的嘘叹声水立方听得清清楚楚，他安慰道：“玖凤凰有此善心，实是万民之福。解乡穷困，一为土地贫脊，二为无能人治理。”她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水立方道：“从明年起，栽种树木，教导众人劳务，奖励百工技艺，兴办乡校，减税通商，向万民传授礼仪，不出三年，解乡必人人衣裹体，腹中有食，领里和睦。”

                  水立方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巧玲珑觉得应该发挥她的特长，让解乡率先在宋国实现“小康生活”，让这里成为一个宣传自己能力的标本。虽有了致富的方法，她还是有些顾虑：“得先生相助，解乡定会如商丘、曲阜、临淄等城般富有，无奈父王不许筑城，恐遭朝中大夫攘取。”水立方习惯性地捋捋胡子，胸有成竹地道：“玖凤凰勿惊，主公不许筑城，却未制止掘河。可掘一护河，围住解乡，河宽约十丈，深约十馀尺，河边筑起一仞高的堤坝，此堤坝有两用处：一可防水溢入解乡，二可防敌。堤坝后再掘沟壑，亦有御敌之功用。”

                  听了对方的高见，小巧玲珑不得不佩服水立方的军事大脑，细想一会儿，她发现其中还有不足：“仅依一仞高的堤坝，怕难数万之众。”水立方道：“玖凤凰说的是，故还需在靠近堤坝的地方栽种棘木，棘林里掘深隐蔽的深坑，田地里秫、麦种植间隔开。乡中之民训练得当，凭地利足可防一两万之众。”

                  谈话中，水立方还提及建造小巧玲珑居住的府第之事。经他一提，她才发现少了一名“管家”。

                  水立方现在已是“国家公务员”，肯定是不能时时伴她左右的，府第的建造及落成后，得找一个可靠的人去管理，除了园料，她委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况且园料当初只是说不愿涉足仕途，从未说过不愿作她的“管家”。

                  “择日再去登门拜访园料。”小巧玲珑心里定下了主意。

                  景公的赏赐，小巧玲珑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分给了将士们。将士们第一次得到上司的赏赐，无不乐开了花。处理完解乡、军中的事，她又移步“老家”。

                  步入熟悉的山林，小巧玲珑找到了家的感觉。童女们热情地欢迎主人的归来。当得知布因保护主人而牺牲时，她们无不流下凄然的泪水。

                  她走入自己曾住过的木屋，里面的摆设原地不动，桌面干干净净，木床上的被褥也折叠得整整齐齐。

                  “不知她们有没有偷懒，要找冰琪琳来了解一下情况。”

                  小巧玲珑心想，恰好此时冰琪琳叩门进入。

                  冰琪琳道：“主人，有急事禀报，与浪迹天涯有关。”刺杀公子辰的事过了数月，浪迹天涯的名字渐渐在小巧玲珑的脑中淡忘，经冰琪琳说起，她又萌生把他收至麾下的念头。

                  “他的伤还未痊愈？”

                  “浪迹天涯的早已康复，却还赖在山中不肯走。”

                  “赖在山中不肯走，所为何事？”

                  “浪迹天涯受伤期间，全由路晶照顾，日久生情。他欲带走路晶，我自然不肯，奈何他手中的剑使得出神入化，我无计可施。路晶担心人主怪罪，也不敢贸然出走。他现正躲居于一山洞中。”

                  听了冰琪琳的话，小巧玲珑倏地弹起，右手往桌子上一拍：“岂有此理，当日若不是我怜惜他，早命丧荒野，如今不知恩图报，还想掠走我的下属。”

                  门外，韩端听见声响，持刀破门而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叫道：“不知好歹的贼人，主人放心我随即入山洞，取下他的狗头。”

                  小巧玲珑道叫冰琪琳带路，领韩端、路晶久几名童女拿了弓箭、戟、剑直往浪迹天涯居住的山洞。

                  到了山洞，韩端大声叫骂。浪迹天涯闻声探出头来。

                  小巧玲珑单刀直入：“浪迹天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封地内撒野，趁我未动怒，速速离去。”浪迹天涯道：“路晶是否与我同去？”

                  若是他不生出事端，好好请求，她也许会成人之美，现在他想就这样轻松地带走路晶是不可能的：“路晶需为我炼丹，不能与你同去。”

                  看见眼前才有七人，浪迹天涯习惯性地逞强：“我若带走，谁能阴拦？”韩端道：“偎山为主人之封地，岂容野人村夫恣意妄为，识相的快滚。”

                  路晶夹在主人与情人间左右为难，脸上满是焦急：“好个浪迹天涯，我家主人尚未动怒，早早离去为妙。”浪迹天涯道：“玖凤凰是否敢与我一战，若我侥胜，路晶与我同去。”韩端道：“野人村夫也配和主人交手，看我神刀。”话未停，刀先至，浪迹天涯眼疾手快，抽剑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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