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踪再现
王师爷理清事情来龙去脉,指着凡匀大骂:“混账东西!竟敢利用我儿子!”
凡匀不甘示弱:“能教出这种歹毒的蠢货,你也不是好东西!”
“你!”
他自知事情瞒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
魏君遇摆了摆手:“行了。除了你自己和韦方,可还有别人收到过墨条,又或者是其他东西?”
凡匀喘了几口粗气:“不知道!”
脾气还挺大,看来待在王符身边的日子里,受了不少气。
“大人,你吩咐找的人已经带过来了。”
正想着,外面忽而传来捕头的声音。
沈言摸了摸下巴:“这捕头倒是尽心尽力。”
整个衙门里,怕也只有这位是在努力做好该做的了。
知府面色臊红,羞愧难当。
顿了一会儿,魏君遇忽而又道:“你是什么时候收到那只墨条的?”
凡匀梗着脖子不说话,沈言冷冷上前一步,凌厉的气势瞬间刺向他,凡匀到底只是个学子,见识过最凶的人也不过是板着脸的知府,当下便被沈言吓得受不住了。
“三天前!我去听课时候发现的,就这么被放在我的桌膛里!”
“没记错?”
“那日是院长授课,我记得清楚……”
魏君遇抿了口热茶:“那韦方也是你骗到王符学舍里的?”
凡匀面色有些难堪:“……是,我就说王符似乎有些猫腻,让他趁夜过来和我一道看看……他就过来了……”
还真是将王韦二人拿捏得精准无比……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发地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丧的气息。
也是,身为每日与书卷打交道的学子,却失了该有的礼仪道德,教唆污蔑同窗,还险些闹出人命来,这案底一录下,他这辈子差不多是毁了。
“大,大人,我那儿子也是受了歹人蛊惑,您看这……”王师爷擦了擦下巴的冷汗,费力扯着笑容。
沈言冷眼:“究竟是歹人蛊惑还是自己生了歹念,王师爷觉得呢?”
谁是歹人还说不定呢!
王师爷说不出话来了。
魏君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一下又一下地轻点椅把,沈言扫了周围一圈,而后拍拍知府:“让人去加两盆碳火来。”
知府诚惶诚恐地应了,缩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朝沈言开口:“大人,如今……”
“沈言,和我去看看韦方。”魏君遇忽然站起身,沈言朝知府叮嘱了几声,连忙跟在后面一道出了衙门。
也不知道韦方是什么时候收到的墨条……
二人到医馆时,天色已是暗了下来,街边有烤红薯的香气在弥漫,沈言眼睛一亮,跑过去买了两个。
魏君遇十分好奇:“我只听过民间有这吃食,还没试过……”
沈言嘿嘿笑了两声:“这东西可香了……公子要不要试试?”
魏君遇看了看红薯黑乎乎的外皮,皱眉。
沈言了然,心道这二殿下的娇贵病又犯了。这般想着,手上动作不停,几下便将外皮剥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软糯来,衬着沈言白皙的指尖,竟是更显诱人。
魏君遇看着沈言亮晶晶的眸子,心中微动:“就这么喜欢?”
沈言点点头:“我们那边哪有什么好吃的,这个算很不错的了。”
原来吃的不是红薯,是枯燥乏味中难得的甜意。
正想着,沈言却是将剥好的红薯递给他:“喏,给你剥好了,放心,不脏手。”
原来是给自己的……魏君遇愣了愣,将它接过来咬了一口。
唔,是挺甜的。
……
医馆最近也是十分忙碌了。
先是来了个车升岸,接着便是韦方,最后竟连院长都被抬进来了!
医馆里的药味都飘到对面小酒馆去了。
韦方倒是醒了,依旧是满面阴沉,医童端着药碗都不敢靠近。
“公子,韦方父母早亡,他本是跟着哥嫂一起,但那嫂子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所以韦方一般都待在书院,束侑是偶尔替人抄书得来的。而且据邻里所说,韦方小时候挺乖巧活泼,后来才……”
魏君遇眼眸动了动:“家中哥嫂压榨,书院里王符百般欺辱,在这样的环境下,性格不变才不正常。”
说着,他走上前去,接过医童手里的碗放到韦方面前:“王符和凡匀在牢里,案底已经记上了。”
大盛朝有规定,有案底的人,哪怕学识再好,也不得参加科举,不得录用为官。
韦方面上闪过一抹诧异,很快被压下,冷笑道:“你们倒是有本事。”
沈言:“更有本事的还在后头呢,见识一下?”
小样,瞧不起谁呢。
魏君遇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才提起正事:“你还不知道吧?何为应死了,他的墨条,被分别交给了车升岸,凡匀,还有你。当然,可能还有别人。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三天前,不知道谁放我桌膛里的。”
然后他也没问是谁的。一来是本就沉郁寡言,二来便是没人愿意相信他。
没准到时候还被小人利用栽赃。
魏君遇喃喃:“也是三天前……”
正想着,和安忽而现身进来,将医馆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将军,书院那边有消息,有学子失踪了!”
这么快!
魏君遇面色冷凝:“让人看着王符,我们去书院!”
沈言与这二殿下也相处了几天了,却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明明是温润如玉的人,却浑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压抑。
同时沈言亦是奇怪。
现在还是没到晚上,书院里除了衙役还有她的人在暗中看着,怎么就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这冶州府……还真是卧龙藏虎啊……”
“凶手在缩时间。”路上,魏君遇忽而开口了,“又或者说,他等不及了。”
王符和凡匀的动作似乎让凶手的计划有些不顺利,按照此前猜测,王符是下一个死者,但现在王符被重重看守和保护着,书院里也看得紧了更多,所以,凶手这是被惹急了,才不得不在现在下手,想利用这个失踪者,让他们自乱阵脚……
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夜间会加强巡视。
想通这一关节,他面上的墨云才微微散了些。
“自乱阵脚?呵……天真!”
沈言默默地看着二殿下眸中神色变幻不明,心情复杂。
……
书院里乱成了一团。
如今院长不在,他们相是失去了主心骨,不少人收拾了包袱想要回家,被李叔喝止:“都干什么!你以为家里安全很吗?衙门会派人去守着你家吗?”
有人低声抗议:“有人看着不也出事了……”
李叔噎了一下:“那总比没人看着好!”
一片议论中,柯杨忽而开口了:“向南是自己不听劝要跑才会出事,你们只要好好待着,配合衙门调查,怎么会出事?”
柯杨声音沉稳,长身玉立站在那就很有信服感,人群中渐渐静了下来。
魏君遇和沈言一路走过来:“柯兄,怎么回事?”
柯杨转过头,还没说话,旁边的田友敏先忍不住了:“魏兄!向南自个儿跑出去,然后便出事了,我们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只有他的发带。”
说着,他将手里的白玉色发带递过来。
沈言接过:“跑?”
右宇点点头,轻声道:“我们正在找你们今早说的那个,什么标记,然后也不知道谁传了出去,说谁拿了死人的东西,要被,被找上门……”
这个死人,指的便是何为应。
李叔讶异不已:“什么标记?”
田友敏将事情说了一道,有些愧疚:“本来便是怕告诉大家了,更没人愿意告知真相,没想到……是我们鲁莽了。”
魏君遇摇了摇头:“不怪你。先去向南房间看看。”
跑,那边是心虚了。
其他几个学子本想跟着过去,被李叔提着戒尺骂了一通才作罢。
一路上,魏君遇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凶手能在众多双眼睛下不知不觉的将墨条和书本等物放到学子的桌膛里,还能在书院外杀人拖尸。
来去自如,却又不被人发现……
想着,他便提了一嘴,沈言却是毫不意外:“那有什么奇怪的,暗道嘛。我们打仗有时候也会挖暗道去突袭敌人!”
魏君遇愣了愣,忽而笑了:“小将军真是个宝藏。”
他怎么没想到,书院也可以有暗道!
两人声音放得轻,离柯杨等人又有些距离,是以几人并没听到这边说了什么。
“就是这间了。”
田友敏推开门,几人走进去。
因向南的舍友都回了家,是以学舍中并没人在。
魏君遇走了一圈,又翻找了一圈,并没有墨条。正疑惑着,他眼前忽而闪过何为应那书箱子里的两支笔。
一直发现的都是墨条,竟是忘了还有笔这回事。
于是他又巡视了一圈,将桌上的笔仔细看了看,问道:“你们能分得清何为应和向南用的笔么?”
柯杨点点头:“不难。何为应所用文房四宝皆为上品,向南的用的稍微次些,是鼠须笔。”说着,他上前将那些笔细细看过,而后摇了摇头。
如此,便是没有“标记”留下?
房间霎时陷入沉寂。
良久,魏君遇忽而转头,眸色染了几分清亮:“方才的发带呢?”
沈言顿了顿,将田友敏交给她的发带递给他:“这里面也藏不了笔啊……”
魏君遇拿过,细细捏了捏,而后让沈言将发带尾部割开。
众人正满腔疑惑,却在下一瞬了然:发带里竟是掉出一大撮灰白毛来!
那是何为应的毛笔所用的狼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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