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村中异样
伢子村处的较偏，一路大道换小径，转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看见村口。
只如今正是午间十分，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只三两个垂髫小儿蹲在村口嬉闹着，和安正准备将车驶近，却是被沈言忽地拦住，两人抬眸往村里四处看了看，心下一沉。
“公子，村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止是村口，几乎每过一小段距离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孩子，马车还没靠近，就让他们警惕起来，不住地看着这边，甚至有两个已经跑开了，想来是去报信的。
和安皱紧眉头：“这些个小孩，是看哨的？”
沈言点点头：“看着零零散散，但都是小道相交处，一旦村子有状况，里边的人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只是一个村子这么戒严作甚？倒是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在里头。
魏君遇见状，手指轻扣车窗：“掉头，围着村子走一圈看看。”
“好。”
沈言当即掉头，等身后那几道目光消失，才又慢慢晃悠着马车上去，她距离把控得很好，既不太远看不清，也不会太近引人注意，好似真就是一个驾马车路过的人。
和安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向两人介绍村子的情况：“伢子村占地不大，村里也没什么赚钱的生计，但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能自给自足。”
是很容易就被忽略的村子。
魏君遇想了想，问道：“村中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和安摇摇头：“此事我等也打听过，但伢子村想来低调，况我们担心这处是李叔他们的据点，发现他进村后，没有贸然进去。”
倒是个有主意的，也难怪是沈言身边的第一暗卫。
这般想着，魏君遇分析道：“若伢子村真是他们的据点，那他们如此防范也就说得过去了，阿言小心些，别打草惊蛇了。”
“啊？啊，我省的，公子放心吧。”
马车里忽而沉寂了一瞬，继而听到魏君遇有些迟疑的声音：“你其实不用叫我公子……”
沈言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怎地竟是从他这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期待来？
心头一抖，连忙打哈哈转开话题：“这眼看就下午了，村子周边就是那样，守得紧，我们再看看前面那条路便回去，再议对策。”
在她看不见的马车里，魏君遇轻勾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哎哎哎！别再往前走了！”
沈言思绪正乱，耳边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叫喊，她连忙拽住缰绳，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跛脚老头一颠一颠地拦在马前：“这条路不通的，回去回去！长不长眼睛就乱走……”
说着恶狠狠地挥着手中拐棍，却被沈言抬手轻易拦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路也没设障拦置，怎么就不通了？”
“听不听得懂人话！说了不通就不能走！滚滚滚！”
此时魏君遇掀了车帘下来，轻声道：“我等刚从临县过来，本欲找酒楼，但无奈我这朋友带错了路……”
他声音轻淡，浑身的气质不经意间便抚平了人心头的浮躁，不敢大声惊言。跛脚老头没料到这儿还有这么一号人在，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容颜似仙的人，登时一愣，手中的拐棍也僵在手中，半晌沈言实在看不过去，掩唇咳了两声，才让人反应过来。
“反正不通！这路往里再走就没了！你们要打尖住店，往东南那边去！”
说着又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然魏君遇却在老头看向道路往里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浓浓的恐惧。
那是真正的毫不掩饰的害怕，这路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让他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依旧如此害怕，却依旧要守在这里……
他与沈言相视一眼，不再继续坚持。
一路往回，沈言看了看天色，行至车窗边道：“公子，我们先回客栈？”
魏君遇顿了顿，道：“去酒楼。”
现下正是用晚饭的好时候，酒楼人多嘴杂，最适合打听些“小道消息”了。
……
“小二，可还有雅间？”
一进门，沈言和魏君遇便引起了大堂众人的注意力，喝酒的闲聊的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过来，不约而同地低了声音，却又忍不住好奇地看着。
“这是哪家公子，这般好相貌真是少见……”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怕是什么地方的贵人，你们收敛些，别惹怒了人，那双招子还要不要了！”
这话一出，身后的目光霎时少了许多。
再说迎上来的店小二，躬着身子赔笑道：“两位公子，我们这小破地方，没，没设什么雅间，但二楼有雅座，您三位……将就一下？”
沈言看向魏君遇，见他面色无波地点了头，才挥手道：“将你们店里的招牌捡几样不腻的上来。”
“哎，您稍等！”
说罢将三人请入座，各自斟了茶才又匆匆跑去后厨了。
下方大堂这才又活泛起来，划拳叱闹声不绝于耳。
沈言本担心魏君遇会不喜欢，但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也放下心来：“这说是酒楼，但想必饭菜价格也不高，不然也没那么多人来了。”
魏君遇颔首道：“本就是边城小地，能到酒楼消费的不多，若价格再高，便要赔本了。”
说话间，小二已经带人端着菜上来，沈言趁机开口道：“小二，你们这镇上，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说来听听？或者什么奇怪的风俗？”
小二想了想：“奇闻异事倒是没有，不过要说起风俗，倒真有一个，那就是伢子村的外嫁女。”
沈言与魏君遇相视一眼，继续问道：“伢子村？怎么个奇怪法？”
小二：“就是他们村子里的女子近几年都不外嫁，但是啊，”他忽然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此前嫁出去的女儿，听说没几个活着的！要不就是一家子都搬了好远，从未见回来过……”
沈言瞪大了眼睛：“暴毙？”
小二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个说法，所以老人都说是村子惹了祸降在女儿们身上，所以村长才特意定了规矩呢……”
魏君遇闻言却是眉头一皱：“祸事在前规矩在后？”
“公子聪慧！规矩确是后来立的，后来便不给外人进村了，再说也没几个人敢进村的。”
突然立下的规矩，不可能毫无理由……
“他娘的！赌就赌！说，赌什么！”
楼下忽然吵了起来，小二吓了一跳连忙跑下去，沈言则是起身趴在栏杆前看热闹。
只见下方一个醉汉骂骂咧咧地踩着桌子，脸涨的通红，面前那人干干瘦瘦，被周边的人看着，十分难堪，连忙起身将醉汉按住，低声道：“成兄有话咱下去说，下去说……”
说着连忙将人拖走，只留满堂纷纷议论。
“这成家小子又来寻人打赌了，你瞧他那样……”
“哈，你还别说，人家每每都能赢，得了不少钱呢！”
“切，弄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好好寻些活计可靠些。”
“莫说了莫说了，他们村子的事儿，还是少沾吧！”
众人很快又转了话题，然方才的议论却被楼上的沈言和魏君遇记下，沈言默了默，转头朝和安打了个眼色。
和安默不作声地跟了出去。
魏君遇见状，扬唇笑了笑：“你反应倒是快。”
沈言谦虚了一下：“这不是公子教得好么。我们等和安的消息，看看那劳什子赌约怎么回事。”
“嗯。”
两人用完饭，一边等着和安回消息，一边随意逛着。
落日余晖洒在街道上，小巷里传来妇人唤小儿回家的声音，多了几分安宁的烟火气。这样的暮色沈言见过太多，却每每都是提着警惕，以防敌人趁机攻城，因此此时难免露了几分放松享受，被一旁的魏君遇尽数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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