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腼腆少年
碧溪池睿王殿下的生辰宴草草结束，秦潇潇也随着离场的众人准备离开。
今日昭仁贵妃、睿王和柳家虽然都没落着好，但是大长公主却不一样。
不仅得了比庆宁大长公主更尊贵的头衔--镇国大长公主，更是先于皇子们得了实权，还是监察司这样重要的衙门。
大家也逐渐咂摸出一点门道，就是长公主如今的立场似乎更偏向陛下，而不是之前那个莽撞地为贵妃和睿王出头的小姑娘了。
朝中人一向是见风使舵，看出风向变化，马上就有人逐臭而上。
所以众人面对昭仁贵妃等人明显有了怠慢，但面对秦潇潇却不敢有分毫不恭敬，离席前都纷纷来和长公主道别，秦潇潇一一应对过这些阿谀奉承之人后，才落于人后离开了碧溪池。
刚穿过碧溪池入口处第二道月亮门，长公主的凤仪便停了下来，秦潇潇脚步一顿，伸长脖子朝前望去，待看清了，赶忙叫红翡：
“快去帮本宫把人拦住。”
先于秦潇潇一条长廊距离的是独身一人的五皇子殿下，他没有秦潇潇这样声势浩大的仪仗架势，只带了两个奴才。
“皇姐有事叫小五？”
月光莹莹，这位身姿纤薄的皇子依旧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和平素大家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秦潇潇对着他微微一笑，对着这位不起眼的弟弟郑重地行了一个福礼。
“多谢五弟今日帮本宫说话。”
本就惊讶于秦潇潇竟然拦住自己的五皇子听了这话有些慌张，连忙用力摆着双手。
“皇姐误会了，小五只是秉公说话，并没有特意帮皇姐，是小五多嘴了。”
秦潇潇噗嗤一笑，“你一向谨慎，从不插嘴党争之事，也就是这样，母亲是一位小小贵人的你才活到了现在，你是不是故意出言相助的，我能不知道？”
五皇子被秦潇潇说的面上一热，有一种被拆穿的尴尬，他挠了挠头，左右看看四处围着的宫人。
于是秦潇潇识趣地将下人都挥退了。
五皇子这才艰难开口，“小五没别的意思，上次在围场里，皇姐出手相助，救命之恩，小五只不过还个十之一二罢了。”
秦潇潇挑眉，她当日就是故意救下五皇子，为自己活下去增加筹码的。
但是这么久了，五皇子没有一点反应，她都要以为五皇子那日没有看到她了。
“你......”
“皇姐放心。”五皇子又慌张乖巧地摇了摇手，“我没和任何人说。”
他知道秦潇潇阻拦自己亲弟弟，救下他和太子必然是有自己的考量，但现在宫中毕竟是昭仁贵妃的天下，说出来对他们彼此都不是好事。
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个多事的。
秦潇潇露齿一笑，心中有些得意，她知道五皇子一向是赤子之心，原著中，就因着李凌锐猎场救他一回，接下来李凌锐的夺嫡之路上，五皇子可谓是肝脑涂地的帮他。
自己就算没有像李凌锐那样直面李凌乾来救他，那这三箭之恩也能在李凌砚心中记一笔了。
比如现在，李凌砚就挠着脑袋，乖巧解释：
“虽然小五不知道皇姐当日为何不帮着自己的亲弟弟，而是来帮小五，但是这份恩情小五不敢忘，之所以一直没说，是怕别人发现我们有联系对彼此不利。”
十四岁的男孩还有些腼腆，红着脸嘟囔道，“小五，小五私下报了恩就好了。”
秦潇潇忍俊不禁，“就像今日一样？”
“是......”李凌砚在秦潇潇的笑意下刷的一下就红了脸。
秦潇潇笑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
“如今时局不明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保全自己就好，不要急着报恩。你今日不过插一句话，但是了解你行事风格的人，比如我，马上就知道了你是刻意为之。
我已提前做好了安排，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地，若有需要你帮忙的，会提前拜托你的。”
李凌砚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明白秦潇潇一番好意之后，恭敬拱手行礼。
“小五知道了，多谢皇姐。”
他抬眼看了一眼秦潇潇的面色，觉得这个姐姐和以前见到的确实不一样了。
以前她的眼中总是散发着蛮横和戾气，让自己只能敬而远之，可是今天，李凌砚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位恶名在外的皇姐，却发现她的目光似乎比以前柔和了很多，竟开始有了善意，和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皇姐，今后若皇姐有需要，可随时驱使小五！”
......
夜幕低垂，秦潇潇刚进了重华宫，便赶忙卸下了身上繁复的宫装，揉着自己的肩膀。
今日神经一直紧绷着，仅仅过了三四个时辰，却像是过了一个月那样让她疲累。
但此刻还不是松乏的时候，她刚一进寝殿就将崔饼召来问他事情安排的怎样了。
“回殿下。”崔饼垂首立着，“已经将车马都安排好了，就在东华门侧门，可是公子他不肯走，一定要见您一面！”
秦潇潇拧眉，“着急逃命的时候，他见我作甚？”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罢了，去看看。”
秦潇潇只得重新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蔷薇紫襦裙常服，戴着兜帽出了重华宫。
此刻夜已经深了，东华门侧门外一里的地方，一辆小小的青毡马车还等在那里。
马车里的人似是远远地看到了有人朝着这边行来，单腿便跳下了车，大步跑了过来。
来人一头冲到秦潇潇面前，膝盖一弯，直接滑跪到了秦潇潇脚边，吓得她赶忙后退两步。
“你这是干嘛？”
秦潇潇掀下兜帽，伸手就要将简姜扶起来。
这个面首自己只见过一两面，并不熟悉，但对于原主来说，这却是比较得宠的一个。
简姜沉着身子并不起来，他满眼含泪，摆脱秦潇潇拉自己的手，在冷硬的地面上邦邦磕了三个响头。
“简姜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秦潇潇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努力将他扯了起来。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客气？”
简姜被睿王看上一身皮肉的事情，是秦潇潇今日被提醒了才想起来的剧情，原书中简姜那样得宠还是免不了最后被长公主送给睿王，现在自己并不宠爱他，秦潇潇更担心睿王伺机下手。
所以趁着今日遣散面首，她还没出宴席就马不停蹄地安排了简姜出宫，免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人皮鼓。
只是她一直以为此事简姜并不知情，现在看来，这少年对自己的命运非常清楚啊。
清醒地看着自己一路走向惨死结局，那是何其残忍，秦潇潇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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