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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前路


  他仿佛从云端跌落至深渊,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也击垮了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母亲的离去,父亲的指责,让他变成一句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的许久,不知今夕何夕。他与父亲的关系也僵持了下来,谁都不肯先低头。

  再后来,他交出兵权,辞去统帅之位,在旁人眼中从此销声匿迹的他,独自去了那座夺回的边塞小城固水。

  固水小城位于大梁的北方边疆,与北冀接壤,地势险要,是边防重地。这里的居民多为曾经的军民及家属,生活简朴而艰苦。

  他买了一处简陋的宅院,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的安顿下来。

  战场上的荣耀和功勋似乎早已与他无关,这里没有战马的嘶鸣,也没有军鼓的激荡,只有清晨的鸡鸣和傍晚的炊烟。

  每日里,他会去城墙上远眺,看着远方的层叠的山脉,思考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原本以为他这一生就在会在这片边陲小城默默度过,然而有一日,他收到了来自沈由的信。

  心中沈由交代了自己的沈家后代的真实身份,却并没有明说自己前去京都的目的。但他深知此行至京都十分凶险,所以在临行前将青州的幼弟沈钰托付给了挚友。

  生死之交的托付,他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和推辞,心中陡然升起了熊熊燃烧的热血和责任,那是久违的、鲜活的、滚烫的感觉。他不再是那个在母亲去世后心灰意冷,迷茫无助的少年,而是重新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以及决定要承担的责任。

  于是他再次踏上了旅途,他先将青州的沈钰安顿好之后,想到沈由或许还需要他的助力,他决定启程前往京都寻找沈由。

  大梁京都,繁华似锦,权谋云涌。

  他再次踏入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心中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热血与张扬,只剩下一片平静与深沉。

  五年前,他曾以少年将军的身份在这里叱咤风云,名动大梁。然而这一次他却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前来,为了寻找好友沈由的踪迹。

  京都中有太多权势和纷争,也隐藏着许多的贪婪与罪恶。

  他深入虎穴,但没有找到沈由的踪迹。最终在这两年间,他逐步得知沈由的死讯,且一步步揭开他死亡的真相。

  当年沈由孤身一人,心怀一腔热血和正义来到京都,却为了揭露某些真相,不幸成为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沈由死的悄无声息,可他偏执着为沈由寻一个公道。于是他开始悄悄调查,搜集证据。

  他似乎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蜕变,他不再是那个依赖家族的庇护病弱幼子,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少年将军,而是在一次次的探索和深思后,学会了隐忍和谋划。

  两年间,他将不堪回首的往事深藏心中,直到再次遇见那个她的时候,才生出直面过往,敢于清算一切的勇气。

  “逃避没有任何作用,万事困顿于心,只会永远停滞不前。”

  “你要走的路,决定权在于你自己,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姜绾曾经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她清冷却坚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内心,也拨开了弥散在他心头的浓雾,让他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对她心动,他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可能是多年宫檐下的对视得瞬间,也可能是草场上看到她以身犯险的决绝时。她明明是不一样的面容,却有同样平静而坚定的目光。

  历经前世今生,风霜雨雪,她依然拥有这世上最坚韧的心。她决心要去完成的事情,即使要采取极端艰难的手段,也不会轻易地改变或者动摇。

  好像每一次看见姜绾,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到姜绾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开始牵动着他的心弦,他才意识到自己心中早已有她。

  生命中的所有痛苦和磨难,似乎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重逢在做准备。

  姜绾曾经说过,他是照进她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明。

  可与他而言,姜绾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他生命中的一抹亮色,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长河,也成为了他迷茫人生的一盏指路明灯。

  亲人和挚友的离去,让他逐渐明白,有些伤痛,注定无法愈合。但有些信念,却可以在时间的磨砺下愈发坚定。

  他从来都不需要像谁证明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而他的身份也不该是枷锁,而是应该是助力。他想要保护的人,以及想要守护的一方土地,才是他真正的归宿和使命。

  “世子,叶府到了。”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车夫拉开了车帘。

  言殊“嗯”了一声,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整了整衣袍,缓步走下马车。面容也恢复了平静,唇角带着一贯慵懒的笑意。

  叶府地处东街正中心,风水极佳。

  与京都中其他世家门阀府邸的豪奢气派不同,这座府邸别有一番清雅之气,但看起来十分简朴低调,只有门口悬挂的“叶府”二字金匾彰显着它的主人身份非凡。

  叶府的一位管事正在门口迎候宾客,他一见到言殊,虽不认识来人,但见对方容颜气度皆是不凡,衣着也是十分讲究,当即不敢怠慢。

  他立即微笑迎了上来,拱手行礼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敢问这位公子的名讳...”

  言殊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他拿出帖子,又淡淡道,“言殊,字麓晏。”

  叶家管事接过帖子,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顿时由热切变为了极度震惊。

  “原来是...齐国公世子,失敬失敬。”管事不敢置信地看着言殊,又连忙收回目光且将帖子双手奉还,连态度也愈发恭敬起来。

  他原以为这位容貌俊美的公子只是某位来自大梁某地世家的贵客,却不曾想这就是多年前名动大梁,又销声匿迹的少年将军齐国公世子言殊。

  虽然这位世子爷鲜少踏足京都,可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在坊间却流传甚广。

  许多人都猜测他已经死在了那场某场战役中,却没想到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突然出现在了京都叶府门前。

  言殊面容平静,嘴角挂着未散的笑意。

  他并未在意叶家管事的震惊和殷勤,只是轻轻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

  管事在震惊之余,处事也谨慎起来,他依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世子,这边请。”

  他立即将言殊引入府内,并亲自领着他前往前厅,同时派人去通知了叶家的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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