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现实残酷
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
宁繁再怎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地方。
在某个她没留意到的位置,几个圈内小有名气的导演、制片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
“王导,你那部电影年前能拍完吗?”
“没问题,已经在收尾了。”
“我最近想谈几个新项目,你们要是有不错的本子,记得推给我!”
“一定一定!”
“说来,我也想搞个科幻类的电影,不过这玩意儿烧钱还难回本,还在考虑。”
“科幻类?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份心吧!这类电影,多得是砸几个亿进去,连一点水花都听不到的情况。”
“对了……”
几人聊得正欢,一个服务生打扮,头发稍稍有些长,戴着眼镜,书生气很重的男人弱弱地插了进来:“几位老总,我这儿有个剧本,方不方便跟您们聊一聊?”
男人名叫杜辉、39岁、爱好写作、单身、也是日后红到发紫的那部《我是药神》的编剧。
《我是药神》这部电影,改编自杜辉以及他身边那些穷苦病人的真实经历,一经上映,立刻引起了大面积的共鸣。
被誉为年度最催泪的电影,没有之一。
无数病人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甚至,这部电影在国内上映的一月后,广传至国外,尤其是在H国,造成了十分重大的轰动。
电影的翻拍版权被买走,H国重新拍摄,新上映的电影,更是戳中了数万人的心,甚至改变了他们国家那些陈旧不堪的法律,使无数人重获新生。
这部电影意义之重大,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然而现在。
这个在未来能发出万丈光芒的剧本,还在遭受着某些‘专业’人士的质疑与轻视。
“你?”
有人接茬,杜辉连忙点头哈腰,从马甲内兜里掏出了被揉得皱巴巴的剧本,有些心疼地抚了抚,满脸歉意道:“抱歉,皱了点。”
他也不想这么对待他的作品。
但是没办法,为了能将剧本拍成电影,他东奔西走了几个月,不少投资人或是导演,看到他的剧本后,无一例外的嫌弃。
他经历了太多的挫折与磨难。
今天这场交流会,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知道这里网罗了圈里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他下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才以服务生的身份混了进来。
能进来已然极其不易,委屈他的作品,也是无奈之举。
“去去去!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我们这里谈合作?”
“你叫什么名字?主管呢?把你们主管给我叫来。”
“别急!给我看看。”
其中一个举止高傲,扎着辫子,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将手伸到了杜辉面前。
闻言。
杜辉眼里瞬间浮现出了惊喜,他连忙将剧本双手送上,满目期待。
那人伸出两根手指夹着剧本,瞥见上头的电影名后,笑出了声,而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我是药神?”
其余几人也迸发出笑声:“这种人能写出什么好剧本?”
“听名字就是个烂片。”
“什么玩意儿?”
那人连第一页都没翻开,嗤笑一声,手一扬,将剧本扔到了杜辉脚边:“这破东西火不了,也没人会投资,趁早死心吧!”
“盘子端明白了吗你?还写剧本?”
杜辉被几人轮番羞辱,气得胀红了脸,他紧咬着牙关,瞪着眼:“我不是端盘子的!我是一名编剧!”
“编剧?”
“哈哈哈你是编剧?”
“行啊,你说你是编剧,你叫什么名字?有过什么作品?作品拿奖了吗?得到市场认可了吗?”
数句灵魂拷问,像是千斤重的巨斧,全劈在了杜辉身上。
从他开始为剧本找投资以来,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话。
他也无数次的反问:“难道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没有奖项的新人,连开始的机会都不配有吗?”
“什么都没有,你也配当编剧?我劝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去做代写,总比做梦要轻松容易一些!”
“你这种一无是处,还好高骛远的人我见多了!什么都没有,还想要投资?”
杜辉气得浑身发抖:“你们都没有看内容,凭什么说我一无是处?”
“兄弟,你想做梦呢!我们不拦着,不过……”
说着,小胡子男人手一松,手里的杯子‘啪’得一声摔到了地上:“先做好本职工作,把这清扫干净,谢谢!”
杜辉握紧了拳头,将被酒水打湿的剧本捡了起来,他咬着牙,欲要转身离开。
“叫你呢!没听见?”
杜辉转头,想要喊出那句‘我不是服务生’,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他不能!
只要还残存一丝希望,他就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取了工具过来,将他们脚下清扫干净。
临走前,其中一人叫住了他:“这剧本你要实在想卖,也不是不行!”
杜辉微怔,转头看向小胡子男人。
而后,便看到小胡子男人慢条斯理地从钱包里取了十块钱,扔到了杜辉身上:“十块钱,够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几人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
杜辉攥紧了拳头,怒火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好在。
理智胜过了怒火,他转身离开,直奔卫生间。
来到卫生间,他快速打开水龙头,掬了几捧水打在脸上,他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他,眼睛通红,脸上遍布水珠,分不清什么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现实残酷,人心中的成见,像是一座大山。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注定没有资格参与竞争。
他的剧本写得再好,都得不到任何青睐,那些万恶的资本家,只会以名气、获奖作品、有无背景,来对他进行衡量。
像他这种人,如果想踏上编剧这条路,就只能从连署名权都不配拥有的代写写手做起。
可是他不愿。
他不愿同流合污,只想遵循内心,做一些有意义的作品出来。
但是。
遵循内心的代价太过昂贵,昂贵到他哪怕拼尽一切,都触摸不到。
他在卫生间待了整整半个小时平复心情。
“还好吗?”
注意到了这个神色怪异的男人,祁默递来一张纸巾,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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