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公主
晚上一回到府上，就被景母揪住问个不停。
“现在满街都传开了，你可真厉害，什么时候办的事，我竟丝毫不知情。”
景容含糊道，“也不是多大个事。”
景母本来还担忧景容抛头露面弄这些事会不会不太好，但转念一想，本来因为孟家的事景容就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也不差这一桩事。
“公主已经进京了，明儿晚上就是宫宴，我听你兄长说，这次公主并不住在宫里，而是在外头找了个地方。”
景容讶然，“公主是来和亲的，难道陛下还给她赐了府宅吗？”
“没有明着下旨赏赐，只是让人把前朝的公主府打扫整理出来了让人住进去。”
景容慢慢点了点头。
那这么看，也许陛下对谁来娶公主的事还没有决议。
“明天你就别再出去了，晚上要赴宴入宫呢，规律些。”景母顿了顿，斟酌着开口，“还有件事，这次入宫，可能要碰见……”
最后一个名字被她含糊念过。
景容眼中的沉郁一闪而过，笑了一下，故意问，“谁呀？”
景母佯作恼怒，“再不管你的事了。”
“诶呀，母亲！”景容挽着她的胳膊，亲昵道，“我心里有数。”
陪着景母说了一会儿话后回院里，景容随口问了一句，“十七呢？”
今天她没叫十七跟着，没想到回来也不见人。
春儿摇了一下头，“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心里想说十七也太没规矩了，但又想到十七上次可怖的眼神后，默默的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景容点点头，倒是没想那么多。
刚刚吃晚饭的时候有一道醉鸭味道很是不错的，她让小厨房留了半只，便吩咐春儿要是等十七回来了给他送过去。
春儿现在挺惧十七的，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没驳了景容的话，点点头答应了。
京郊的一处宅院里，女子正在对镜卸妆，突然听见门声响起，隔着面前的铜镜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时，她眼睛一亮，飞快起身过去，“阿兄！”
在女子快扑过来的时候，男人举起手中的刀柄横亘在两人面前，声音冷淡，“别这么叫我。”
女子顿住脚步，一脸的悻悻。
她撇了撇嘴，“我今天看见她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男子漆黑的眸子微沉，“你胆子真的很大。想死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挑衅我。”
女子不吭声了，坐在旁边，眼眶微红。
可男人仍旧冷着面容，像是一点也没看见她可怜的样子，不为所动道，“明日宫宴，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嫁来中原的！”
男人冷哼，“这种事，轮到你想不想么。”
“我是为了你”
“别说这种荒唐的蠢话，”男人冷声打断她，“你的命是我救得，你当时也说了，后半生为我驱使，怎么，你现在后悔了吗？”
女子赶紧摇头，“没有，阿兄，我不会的，我都听你的。”
这次男人没再纠正她的称呼，瞥了她一眼就打算转身离开，只是临走时脚步又顿住，不轻不重的警告她，“别再关注她，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女子呼吸一滞，眨眼间，男人已经冷漠的离开了。
等人走后，心里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她发了疯似的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咣当的碎了一地。
一身黑衣的下属默不作声的走进来。
他一路走到女子面前，弯下腰，抬手擦了擦她落下的眼泪。
女子呜咽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谁不是可怜人呢。
而另一头，夜色浓浓十分，春儿困得不行，总算等到了十七回来。
她在院子中的亭子里，蹭了一下站起来，几步跑过去，待看清十七脸上的冷淡时又发怵的顿住脚步。
“你总算回来了。”
十七掀了掀眼皮，“有事？”
“主子给你留了一般鸭子，谁知道你去哪儿了，四处不见个人影。”
也许是听到了景容的名头，少年面色稍霁。
“我去找主子。”他说着便要转身。
春儿赶紧拦住他，“你干嘛啊，这么晚了，主子早睡下了。”
十七拧了一下眉头。
春儿越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越惴惴，总觉得的自己的猜想没错。
她大着胆子，试探着开口，“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
“就是……主子要你娶妻的事？”
少年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直直的扎在春儿身上。
春儿一凛，但想着主子，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主子和将军的事你也知道，难道等主子再婚了，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将军府吗？”
这番话说出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春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真怕面前的十七一个冲动，过来把她掐死。
可她想多了。
十七垂着眸子，没有把她掐死，甚至也没有冷冷的瞪着她，反而笑了一声。
只是这笑声底下，又蕴藏了无数情绪。
他反问，“不行吗？”
春儿一噎。
就这？
他还真打算跟过去？
不是，他对主子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啊。
“是主子让你来问我的吗？”
春儿抿了一下唇，没开口。
“从主子把我从奴隶主手中买下来那一刻，我这一辈子都是她的人，她去哪里，我去哪里，永不离开。”
月色澄澄，落在少年肩上，像是担着一担光。
春儿一时怔住。
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开了。
十七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桌子上的食盒拿走。
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他拿帕子擦了擦手，而后才打开了食盒。
停顿几秒，他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太久了，鸭子凉了，味道也不算太好了。
但他仍旧觉得这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这至少证明，景容在吃饭的时候，曾经想起过他，这就足够了。
他想要的很少。
只要曾经短暂的，稍纵即逝的，停留在她的心上，就可以了。
可怕就怕，连这么一点卑微的请求，景容都要打碎。
她怎么能……
让他娶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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