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春兰娇舞媚(3)
蜉蝣略显失望:“原来前辈的女儿在永业三年才不幸遇难,我看方才前辈如此激动,还以为点点与火云桥案相关。”
穷奇也作如是想:冻肉翻出火云桥一案唯一一个登记在册的事主,也是最后一个事主,元朔十二年元月十五陶娇倩,同样也是永安坊的……可为何师尊听到此事,会大受刺激呢?
辛追:“想是方才你们聊了那么久女孩子,又同是永安坊,不小心触动了前辈的伤心故事。”
蜉蝣心中有愧,低声道:“都怪我。”
可又暗想,同是永安坊,可否会有联系?
穷奇也羞愧道:“都赖我,当时也着道了。”
辛追摇头:“你们不必自责,在柳殊前辈面前,有几个能挡她的魔瞳术?当年也只有折梅前辈可挡一二罢了。”
辛追长叹一声:“如今和平盛世,已不需要能人异辈,眼看魔瞳术就要同折梅前辈的幻瞳术一般,都要失传了。”
眼看天色将晚,坊门要落下,辛追正琢磨着就怕赶不回断金堂,是否往右拐到西市最近的信鸦点去传消息,忽闻帘外有文鸟叫声,便轻叩车箱,桔令便停拉了马,辛追掀了马车帘,一探头,便看见墙头正猫着一个蜜色肌肤的女童,正是方才为他献茶的蜜虎,两只小手捂着嘴作鸟叫,机警地远远看着。
蜜虎见辛追显身,便立刻用弹弓射出一颗腊丸,辛追轻易接到,蜜虎便伏低身,如同一只小野猫半露着猫脸儿,细细打量着辛追。
辛追见蜜虎可爱模样,联想起罗刹妖一案,便打了“当心坏人”的手语,那蜜虎肃着一张小脸,认真看完辛追的手语,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小脸露出甜甜一笑,双手又打了个手势,前一个表示知晓,下一个表示感谢,便像只小老虎一般敏捷地闪下墙头。
辛追只得让桔令继续架车,自己缩回车厢捏开蜡丸,里面只写着两个娟秀半字蜉蝣二人不大识,辛追却认出那是柳殊时代专用的半字,在二人手心打了暗语:“鸡肆。”
“这是师尊的半字,想是已经醒过来了。”辛追将字条内容告知二人后,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便将纸条扔出车外,纸条立时燃尽成灰散去。
蜉蝣问:“养鸡的?师尊这是何意?火云桥同养鸡的有何联系?”
“掏大粪的也可称鸡肆!“穷奇摇头道:“若是蓄禽业的行首当是城外裂北坡常家,京中富户的鸡鸭鹅多出常家,掏粪业倒无啥行首之分,这一行利润丰富,可活儿为人轻贱,本没多少人愿意干,哪怕干的只要赚够了本,便改行做别的买卖了,还要多般粉饰,生怕别人轻贱自己,连累族人。”
辛追点点头,对穷奇道:“你回西市后,尽快查一下,尽快上报?”
穷奇:“卑职领命。”
蜉蝣看了看辛追的脸色,还是鼓起勇气说:“师傅,我想称坊门落下之前,去永胜坊富君街馆陶居馆,兴许山吕幽师兄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穷奇满以为辛追会反对,不想辛追点点头,让桔令在附近把蜉蝣放下。
蜉蝣点头称是,脱了短身打扮,褪了双颊黄片儿,只贴了个半透明的寻常脸皮,遮了毁面,回复了原本清纯样貌。只见她放下长衫,扎了湖色头巾,转眼扮作个清清爽爽少年郎,穷奇只觉眼前一亮。不一会,桔令停下马车,蜉蝣便对辛追微一揖首,道声师傅我去了。
辛追临了在蜉蝣手心里打了暗语:“万不可泄漏彼岸染局。”
蜉蝣点头称是,轻巧地跳下车外往永胜坊而去。
穷奇微掀帘子看着蜉蝣的身影消失,不高兴地想着:自己毕竟品阶比她高半阶,还是师兄,连声都不打招呼就走了,要是龙胆在,肯定就赖着不走,光回头就要十七八次!龙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比老子刀快那么一点点,眼晴大一点点么?
车子再次启动,辛追闭目养神,穷奇板着脸道:“师傅,您看蜉蝣这性子实诚,又不防人,连对老东营都掏心掏肺的,哪里像个内卫,迟早要吃大亏的?”
辛追闭目点头,悠悠道:“依她这性子,是要吃点大亏,长点教训,才能学会识人断事,以后方能经得起大事。”
穷奇悻悻地闭上了嘴,心中颇不以为然:师傅说得像要将来把堂座之位传给她似的。谁做内卫之王也论不到蜉蝣这丑八怪!
可又转念一想,师傅器重龙胆,下任堂座自然是他,偏向来跟自己不对付,堂子里武功能干过他的,也就武疯子,是故自己只要略施手段,武疯子就会向龙胆下死手,龙胆虽沉稳化解,然随着时光流逝,东玉的武功越来越高,他一直预计不出五年,不,三年之内,龙胆必死在东玉手中,自己便是断金堂第一刺,两年后副堂主,五年内正堂主,十年内便成为奇王……
可惜世事多变,眼看武疯子是活不过这趟糟心扑食。再无人可挡龙胆,他又向来知道怎么把女内卫,尤其是蜉蝣之流的丑八怪迷得五迷三道的,那等龙胆继任堂坐之日,第一件事指不定提拔蜉蝣作副堂座,再将自己调到鸟不拉屎之地,若干年后可真说不准,将是蜉蝣而不是自己做堂座,而自己则死在离长安千里之遥的关外,化作轻烟飘散!思及此,穷奇心中一骇,不行,昌甤宫一案,我可得拔得头筹,让师傅荐我作副堂座,日后再多多笼络丑八怪,八成还是个处,得找个机会收了房,从此以我为天,反正不能让龙胆给占了先。
穷奇的小九九正反来复去地打磨精细。那厢里,辛追的声音凉凉地传来:“内卫私开金楼,隐瞒不报,也得长点教训。”
穷奇一下子醒神,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辛追面前,白晳的面上立时技巧地浮上委屈,杂交着职业性的悲伤,并孩童般纯真的沮丧:“卑职…..冤枉,师傅,这家金楼是金坚楼那败家十二少偷偷转给我的,统共上个月才签的契约,后首赶上罗刹妖这事,这不怕您老忧心么,卑职想着让生意再稳健些,在您生辰之日给您奉上,风风光光一大贺礼不是!不瞒师父,昌甤宫一案,已有窃物或被折解或溶化,流入民间,卑职想,金楼正是第一藏污纳苟,宝物回炉重造的好去处,故而想借此金楼顺藤摸瓜,找出那胆大包天的人犯,一举拔得头筹。“说到此时,穷奇面上满是内卫精英的冷峻和精明,“卑职断无隐瞒之心,还请师傅明鉴。”
辛追睁开一条缝,看了眼穷奇:“想要斗倒龙胆,可没这么简单。”
穷奇被说中心事,羞愧裘上心头,好在仍是满面镇定谦逊:“卑职可从未想过僭越师兄的。“
“你师兄若是轻易被僭越了,岂会是断金第一刺?难为你辛苦布置武疯子去对付你师兄,好快点让他去玉石谷,给你奇王腾地方,没想到你师兄愣是靠一碗红烧肉轻轻巧巧地把武疯子给哄好了,你万万没想到,对吧?”
辛追鄙夷地冷哼一声,穷奇以头伏地不敢起身,任额头冷汁滴到车厢内:“请师傅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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