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相互辖制
祝枝枝一直跟着白氏，晚上才回到自己院里。
看到茯苓和瑞雪都站在廊下，祝枝枝就知道云骁比她先回来了。
见到她，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二奶奶，二公子回来有半个时辰了，好像喝了酒。”茯苓上前小声回禀道，“脸色不好，您要小心些。”
她真担心云骁把气撒到祝枝枝身上。
祝枝枝心里却有猜测，以云骁的能力和效率，这多半是抓到了叛徒。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祝枝枝摆摆手道。
“小厨房里有烧好的热水。”瑞雪道，“奴婢先伺候您梳洗？”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祝枝枝已经发现，茯苓开朗些，要强，活泼；瑞雪温柔小意，看起来像个受气小媳妇，大部分时候沉默寡言，低眉顺眼。
“不用，你们都累了一天，早点歇着。晚点我用水，自己去兑就行了。”
瑞雪这才跟着茯苓一起下去。
祝枝枝进门就闻到了酒味，可见云骁没有少喝。
云骁趴伏在桌上，广袖铺陈，头发已经散开，乌发如瀑。
祝枝枝看呆了。
就连颓然的样子，都让人为之一动。
老天爷到底给云骁关了哪扇窗？
这样的男人，即使沦落到以色侍人，都是个中翘楚。
当然，这样的想法，祝枝枝可不敢让云骁知道。
“给你倒杯茶？”祝枝枝嫌弃他身上的酒气，挑了一张离远远的椅子坐下。
她听出了云骁气息的不稳，知道他在装睡。
云骁抬起头来，伸手把头发理顺到身后，颓然道：“我查清楚了。”
“嗯，说来听听。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说。”
还是那句话，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
理智归理智，感情归感情。
云骁派去监视云旭的人，一定是他的心腹。
就算知道他背叛了，就算从理智上知道他罪无可恕，可是想到曾经并肩作战，携手进退的感情，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这不是杀一个人那么简单。
这是亲手斩断自己的臂膀。
“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栽在一个女人身上。而且还是云旭曾经的女人！”
这件事并不算复杂。
云骁的心腹，中了云旭的美人计。
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女人已经为他诞下了一双儿女。
女人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彼时男人想的是，如果女人要求他背叛旧主，那他宁肯杀了女人，自杀谢罪，虽然很割舍不下一双儿女。
但是女人却是让他杀了自己。
女人说，不忍心让他为自己所累。
女人愿意承受所有。
倘若从前，云骁会觉得这种被女人影响，甚至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蠢货，死就死了。
可是现在，他会忍不住代入自己。
如果是祝枝枝那样求他呢？
他其实能做出更正确的选择吗？
云骁不确定。
但是他又不得不从严处置。
因为如果背叛都可以用“情有可原”开脱，那日后他治军威严何在？
“人你处置了？”
“处置了。”
“那就好。”
虽然祝枝枝也有些感慨，但是她不希望自己有个当断不断的猪队友。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如果云旭成功了，那死的就是他们。
别人同情也好，感慨也罢，都不能让他们再活一次。
不过祝枝枝也理解云骁今日借酒浇。
她把自己今日发现也说了。
“……我建议你将计就计，让城主看清楚云旭的真面目。”
云骁却没有那么乐观。
“我只怕就算铁证如山，他也装聋作哑。”云骁冷笑，“他就像中了那女人的蛊。”
“难道因为这样，你就什么都不做了？”祝枝枝反问。
“做，必须要做。”云骁道，“我看看这次，他怎么再为那母子俩洗白！”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城主？”祝枝枝又道，“其实我觉得应该现在就告诉他，让他看那母子俩表演，这样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才会受到更大冲击。但是我又有些担心，担心城主沉不住气，现在就去找他们对质，再被他们糊弄过去。”
“我去告诉他，现在就去。如果这一次，他再和稀泥，那别怪我……”云骁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其实我有点，”祝枝枝斟酌着道，“想套出来城主那些私家到底藏在哪里。”
“没用。”云骁斩钉截铁地道，“他不相信任何人，白松亭也不行！”
就算白松亭掌握了一些机密，可是最核心的那把钥匙，一定是在城主自己手里的。
“那就按照你的计划来。”
“嗯。”云骁伸手捏了捏眉心，又揉了揉太阳穴，“我今日喝多了，头疼。有没有醒酒汤？”
“醒酒汤没有，热水倒是有。多喝点热水，早点睡吧。”
祝枝枝可懒得和醉鬼多说话，“我先梳洗睡觉去了。”
云骁“撒娇”失败，心里叹气。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从前一样心疼自己？
祝枝枝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叫做被骗。
云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了，只能安慰自己，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早晚有一日，祝枝枝会知道，他对她是真心的。
祝枝枝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真心还是假意。
她的人生中，男人从来都不是必选项。
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祝枝枝其实没睡。
她去告诉白氏，自己已经找到了明哥的下落。
“你假装配合云旭，我会保证明哥的安全。”祝枝枝如是道。
“你怎么保证？”白氏道，“我不能让他出现任何差池！”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祝枝枝受不了她语气，忍不住道。
她平等地讨厌一切恋爱脑。
“你可以帮我把明哥带回来，然后换个孩子！”白氏道。
祝枝枝都气笑了。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孩子换了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敢说。”白氏道，“没看好孩子，她们活不了。”
祝枝枝：“……”
好吧，是她不了解古代的尊卑制度了。
但是问题是，站在现代人的角度，她怎么可能把一个无辜的孩子牵扯入局？
谁家孩子的命不是命！
而且这件事太容易败露，所以祝枝枝不答应。
而白氏也很坚决，说祝枝枝不答应，那她也不会配合揭穿云旭真面目。
在祝枝枝想要利用她的同时，她也看穿了祝枝枝的目的，反过来要挟她。
祝枝枝：行吧，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和谁说聊斋。
看起来，得想个新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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