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一日,临近日暮的时候,几辆马车缓缓行驶进城门。

姜侯爷换了身衣裳,郑重的去门口迎接。

林氏传话给桂嬷嬷,赶紧给姜宁准备准备,一同出去迎接姜老夫人。

桂嬷嬷慌乱了心神,急忙给姜宁梳洗换衣,准备的一丝不苟。“小姐,老夫人不喜没规矩之人,在老夫人面前做事必须稳妥……”

姜老夫人去江南探亲,去了整整两月,本说是月末的时候回来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侯府上下都忙乱起来,透着紧张的气氛。

姜宁静静站着,由着桂嬷嬷为她打点。

姜老夫人……

一想到姜老夫人,她的膝盖就下意识感到酸疼。

桂嬷嬷看到姜宁脸色微白,温声安慰道:“老夫人虽然严肃,不过是极其疼爱孙子孙女的,肯定也会喜欢您。”

姜宁回过神,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老夫人疼爱孙子孙女是真,但从没多看过她一眼,看向她的眼神漠然。

只要她犯一点点小事,不管是不是她的错,都会罚去祠堂跪着。

“小姐,时间到了,得赶紧去门口迎着。”桂嬷嬷催促,要是去晚了,很可能会给老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姜宁走到门口,站到林氏身边。

林氏的脸色也有些紧张,微微发白,紧捏着帕子。

看到姜宁,艰难的挤出笑容,道:“你祖母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在祖母面前乖巧些。”

“我知道了,娘。”姜宁点头应下。

没过一会儿,马车缓缓行驶而来,停在侯府大门口。

姜侯爷上前一步,“儿子迎接母亲了,母亲这一路上可否顺利?”

帘子掀开,下人扶着姜老夫人走下马车,姜宁抬眼看去,看到了脸色严肃的老妇人,身上有着庄重气息,道:“你有心了。”

姜老夫人的目光扫过,看到姜宁时,目光微微停顿,随即只是淡淡的扫过,“都进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众人走了进去。

姜老夫人住在清心院,一心礼佛,不再管侯府的事,踏进院子就能闻见淡淡的檀木香。

走进屋子后,姜老夫人坐到软塌上。

身边的老嬷嬷熟练的点燃檀木香,端茶递水。

众人坐在下方,姜侯爷坐在最靠近老夫人的位置,其次是林氏,小辈们没有座位,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

姜侯爷开口:“母亲,这一路如何?”

姜老夫人淡淡颔首,“还算平静,只是我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坐了一路的马车,身子骨都要散架了……”说着,目光扫过厅堂。

“怎么这么空荡?澜儿跟月儿呢?”

厅堂里一静,林氏下意识捏紧了帕子。

“回母亲,澜儿跟月儿是因为……”

姜老夫人只当没听到林氏的话,冷冷道:“让他们过来,我这个老婆子回来了,还不来看望一眼。”

林氏只能顺从了应了一声,吩咐下人。

姜梦月听说姜老夫人回来了,不由得眼前一亮,“祖母回来了?怎么提前了这么多日?”

冰兰点点头,一脸喜色,“小姐,太好了!老夫人回来了,小姐您就不用被禁足了!”

老夫人最为疼爱小姐,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

姜梦月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是啊,祖母回来了。

以后那个贱人的日子会很难过,一想到这里,她笑的更为开心。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吩咐冰兰,“赶紧拿妆粉过来!”

冰兰疑惑,“小姐您要妆粉做什么?可别耽误了,去见老夫人最要紧……”现在哪儿还顾得上妆容啊。

“让你拿就去拿!”姜梦月皱眉,冷喝了一声。

……

没过一会儿,清心院。

一道柔弱的身影踏进厅堂,姜梦月穿着一身素雅白衣,显得她身形清瘦。

“月儿给祖母请安。”她轻声开口,给姜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姜梦月的脸色苍白,看着十分憔悴,消瘦了大半,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也没有血色,整个人蔫蔫的,像是打了霜的娇花。

姜老夫人看到后,不由得脸色一凝。

“过来,让祖母瞧瞧,怎的小脸瘦了大半,变得如此憔悴?”

姜梦月走过去,勉强的一笑,“祖母别担心,月儿好着呢……”

姜侯爷和林氏也感到意外,他们在气恼之下,禁足了月儿,没想到短短几日孩子清瘦成这样。

姜侯爷不禁想着,是不是罚的有些重了。

姜老夫人拉过姜梦月的手,“老婆子还没瞎呢!瞧瞧,脸色苍白成这样,还说没事!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老夫人的话落下,姜梦月抿了抿唇,眼眶发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姜老夫人心疼,轻柔拍拍她的手,“别哭,有什么事祖母给你做主。”

姜梦月低声道:“都是月儿的错,做错了事情,才会受罚的……”她说的柔柔弱弱,让人忍不住心疼起来。

站在下方的姜宁,静静看着姜梦月。

姜梦月哭泣的脸上,泪水划过的地方,有重重的妆粉痕迹。

她就是如此,会做戏。

姜老夫人刚想询问发生了何事。

珠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喊了一声祖母。

姜老夫人抬眼看去,姜明澜快步走进来,不知是不是走得有些急了,膝盖一软,噗通跪到地上,磕出重重的声音。

姜明澜的脸色更为憔悴,他在祠堂硬生生跪了两日,还滴水未进,身子自然虚的很。

姜老夫人看到姜明澜的模样,立刻腾的站起了身,“澜儿!”

林氏也紧张起来,她没想到儿子的脾气竟然这么倔,跪了两日也不服软。

姜老夫人气恼到,她离开侯府这才多久,孙女和乖孙竟被折腾成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澜儿跟月儿怎会落得如此憔悴?”老夫人动怒,大声冷喝。

林氏动了动唇,想要解释。

“林氏,你是怎么掌家的?我这个老婆子出了一趟门,府里就要翻天了!”老夫人冷冷盯着林氏,脸色不善。

林氏捏着帕子,想要说话,姜侯爷抢先,安抚道:“母亲别生气,府里出了一些事情,等日后再细细说给母亲听。”

姜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满是怒意。

姜梦月跪坐到老夫人身边,轻抚老夫人的后背,“祖母,别动怒了,我和三弟都没事的,只是听见祖母突然回来,还未来得及准备就过来了。”

听着体贴的话,老夫人的脸色平顺了许多。

真是祖孙情深。

姜宁垂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

她曾经为了讨好祖母,亲手做鞋袜抹额送上去,陪着说笑,但是却从没得到过一个好脸色。

就因为她是在乡下养大的,上不得台面,姜老夫人打心底就不屑,从没把她当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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