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拆招
丁婉婉回村的时候,遇到了同村的人跟她打招呼,她抬眼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好,准备继续往家走。
却见这人拦到了她的面前,丁婉婉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木头,你找我有事?”
木头比她大上三岁,小时候也是一起摸鱼逗狗,满山溜达的小伙伴,只是后头她长大了,把心思用在学业上,这才慢慢疏远。
“我看到你二婶去了田家。”木头挠了挠头发,却不敢看丁婉婉,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我二婶去田家干什么?”丁婉婉好奇道。
“你,你不知道?”木头有点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真不知道,有啥事你就说呗,咱俩谁跟谁啊。”丁婉婉笑道。
她只记得田家有个独子是三代单传的独苗,和木头差不多大,从小就被家里人看的特别紧,很少出来玩。倒是个爱读书的,也用功的很,可怎么用功成绩也起不来,初中毕业便跟着家里的亲戚出去打工,在外头呆了二三年才回村。
听说是家里的父母着急传宗接代,硬是把他喊回来,让他成了亲再出门。
可是回来几个月了,也没听说成亲的事。丁婉婉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不明白木头忽然提到他家是什么意思?没听说自己二婶跟田家的人,有什么来往啊。
木头见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由有些急了,“你不知道田家跟你家提亲的事吗?”
丁婉婉“啊”了一声,真正是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我还要读书呢。”
到没到法定婚龄,其实在农村也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多的是先摆酒,等到了年纪再去领证的。
只是她要去读高中,是村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怎么可能跟她提亲呢?再说她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不由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木头。
“是真的,前二个月就跟你家提过亲,是你爹妈不同意,这事才罢了。”木头见丁婉婉不相信,不由大急,他真没有说谎,要是被丁婉婉误会成说谎挑拨事非的小人,他可真要冤死了。
原来是这样,她爹妈肯定是不想影响她的心情,才没有跟她说。
而且,她从小认识的木头,的确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更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赶紧安慰他,“我信我信,我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还在消化吗?你说我二婶今天去了田家,难不成,还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提亲的事是真的,那么今天程秋桂跑去田家,就显得很可疑了,再加上木头特意提醒她,让她明白事情一定很严重。
木头使劲点头,“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你家二婶一走,她家就张罗着好些事,感觉象是在做成亲的打算。”
“木头哥,谢谢你。”丁婉婉慎重的向他道谢。
“别别,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木头听到丁婉婉给他道谢,脸都红了,不停的往后退,然后一个转身,跑的飞快。
“我有这么可怕?”丁婉婉摸摸脸,不懂木头为什么这么怕自己。不管了,先搞清楚田家想干什么再说。
匆匆回到家,父母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张翠花和二婶,小龙和小凤大概也上外头玩去了,看不到踪影。
“婉丫头,我和你二婶要在家做饭,你帮我们去田家一趟,把这个蓝子还给他们,上回有事借来使使,结果刚刚想起来,竟然忘了还。”
张翠花少有和颜悦色,递了一个空蓝子给丁婉婉。
“行,我这就去。”丁婉婉拎着蓝子出了门。
“这下总行了吧。”张翠花站在门口看着丁婉婉的背影,充满了期待。
“肯定行,人家田家说了,他家小子谁也瞧不上,就瞧上咱们家婉丫头。彩礼愿意多加一些,三百块呢。”程秋桂一边比划一边想,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值这么多钱,村里姑娘出嫁,一百块的彩礼都是天价,看样子田家是真有钱啊。
“收了钱,咱们家也盖个二层小楼,留一层给小龙结婚用,到时候不知道多气派。”张翠花想到自家宝贝孙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等到丁婉婉一直没回家,这婆媳俩的笑容就更欢畅了,成了成了,这事保准成了。
家里的男人扛着家具回来,张翠花笑着迎上去,却不见大儿子夫妻。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丁建华扛着农具回来,脸色却阴沉的可怕。而在他的身后,丁婉婉挽着她妈的胳膊,也是一言不发的走在后头。
张翠花的脸色一僵,不由失声道:“你咋回来了。”
丁婉婉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张翠花,“看奶说的,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能上哪儿啊。”
“我不是让你……”张翠花看了一眼儿子冒着火的眼神,利索的咽下了后半句话,“没啥事,啥事也没有。”
“我女儿当然是啥事都没有。”周红狠狠瞪了一眼张翠花。
丁婉婉轻扯周红一把,拉着她进屋,没人知道她垂下眼帘后,眼里带着怎么样的滔天恨意。
在他们母女身后,丁建华已经在追问母亲,“你让婉婉去田家是个什么意思?”
“有啥意思不意思的,不就是去还个东西吗?那啥,我和秋桂不是脱不开身吗?”张翠花有些心虚,但是看到儿子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她,又生起气来,“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帮我跑个腿还不行了?一个丫头片子就这么精贵?”
丁建华看着他妈,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自己的妈了,如果换了小龙,哪怕就是小凤,她会这么做吗?
房门开着,外头的争吵,他们听一清二楚,眼看周红坐不住,想要出去跟张翠花理论,丁婉婉硬拉住她,不许她跟着掺和,“让爸和奶说去,您要是今天去把奶骂一顿,这事又算扯平。凭啥呢,就叫她欠着,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等咱爸爆发了,咱们才能真正脱离这个家。”
周红气得咬牙,“你爸刚才就该多揍田家的几拳。”
“妈,田家的事过了,但咱们一定要分家出去单过。”这是丁婉婉定下的第一个目标。只不过,拿田家的事当个契子罢了。
“妈也想啊。”周红叹了口气,从她嫁进这个家里,生了一个女儿就不能再生之后,就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成功,可见难度有多大。
“所以,咱们就更不能吱声,只有我们委屈了,爸才会心疼。”丁婉婉悄悄跟她妈商量对策。
“妈都听你的。”周红知道,丈夫心疼女儿的心,是排在第一位的,今天的事,把丈夫气坏了。
“不过,你咋知道田家的事?”刚才在外头,一家人气坏了,女儿好不容易才安抚下他们,这会儿周红才想起来要问这个问题。到底是当妈的,她是女儿有点机灵劲的。要真是啥也不知道,肯定不会先去找他们。
田家来跟他们家提亲的事,被丁建华夫妻一口回绝了,因为一丝都没犹豫过,就干脆没跟女儿提起。
没想到今天婆婆会闹出这么一出,也亏得女儿聪明,拎着蓝子来找他们,说是接他们回来。
路过田家门口的时候,才说了奶奶让她去田家还蓝子的事。
丁建华听了就不乐意,让女儿把蓝子给他,他去还。女儿却不肯,说是奶交待的,别到时候又怨她这点小事也支使她爸做。
便让他们远远等着,自己去叩了田家的门。
结果女儿刚进去,就开始大声呼救,丁建华和周红赶紧闯到田家,才发现田家一个大人都没有,就他们那根独苗在家。田家的独苗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屋里拖,他们身为过来人,还能不知道咋回事?
丁建华一脚把田家那根独苗踢飞,上去就是一顿老拳,吓得田家的哭爹喊娘。丁婉婉在旁边问他,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要报警抓他去坐牢。田家的独苗吓得鼻涕都喷出来了,说是跟他们家老太太说好了,是他们家老太太同意的。
周红当时那颗心啊,简直就跟油煎一样的,丈夫的脸色也黑的跟锅底一样,一言不发就往回冲。要不是女儿死命拉住自己,她怕早忍不住要回来跟婆婆干架。
“我听人说的,一个村子里的事,咋可能不落口风。妈,以后有啥事,不管好的坏的,您都得跟我说。就象今天这样,要是我不知道,直接去还了蓝子,指不定就……”
说到这里周红一把攥住女儿的手,心疼的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她不敢想,也不能想,万一女儿出了事,她也不能活了。
“妈以后啥事也不瞒你,不瞒你。”周红哽咽着,就听到外头的争吵已经告一段落。
又是丁富贵出面,骂了老太婆一顿,说她老糊涂了被人骗,要带着她去田家算帐。
拉拉扯扯中,老俩口出了门,把丁建华一个人扔下,这架还要怎么吵。
丁建华一进屋,就见自家老婆孩子抬头瞪着眼睛看向他。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愧疚的低下了头。
“爸,以后我跟着你们下地吧,至少有你在边上,没人敢害我。这个家里,除了你们,谁也没法相信。”
这话跟刺刀一样,扎到丁建华的心口里。自己捧在手心的闺女,读书还这么好,结果呢,家里是怎么对她的。再看看侄儿小龙,就因为是个男孩儿,哪怕每年考试不及格,都是学校的错,老师的错,就小龙最聪明一点错都没有。
“我明天不去果园了,就在家里呆着,果园谁爱管谁管,反正我是不管了。卖果子的钱,反正我也见不着一分。”没分家之前,周红决定了,天天在家守着女儿,哪儿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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