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情人节快乐
如果一个女人的心自始至终可以为一个男人狂跳不止,那么她应该是幸福的。可是江彩云的情绪异常复杂,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曾经一往情深的男孩子。
记得下午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母亲说:“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林子建的啊?”
江彩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她说:“是的,他怎么了?”
“他前两天来过家里,还带了许多礼物。对了,你刚出去不久,家里好像收到两封信,也是这个叫林子建的寄过来的吧。”
江彩云有些责怪地说:“妈,你为什么不早说?”
母亲说:“当时没在意,你难得打一次电话来,说了几句就挂了,没来得及说。”
江彩云问:“哦,他有没有说什么呢?”
“问了,问你的电话号码,我翻了好几个抽屉,没有找到你的电话号码,他又翻看我们家的电话的来电显示,可是我们这电话没有开通这个功能,对了,他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学校的和手机都有。”
“哦。”江彩云淡淡地应着,心中已经波澜起伏。林子建,他还在惦记着她吗?
母亲说:“孩子,你要不要他的号码啊?我写上了的,找到给你念。”
江彩云就在那等着,她希望母亲找不到,这样就可能给自己一个不给他打电话的理由。她又希望母亲赶快找着,这么长时间了,尽管思念早已若有若无,也打定主意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可是听听他的声音也许是种安慰。再说了,她还欠着林子建家里许多钱,两年多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母亲很快就将电话告诉了江彩云。江彩云握着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天大过年的,他的家人会不会在知道是她打来电话之后觉得不快呢,毕竟她在他们眼中曾经是一个不太吉利的人物。林子建这几天一定等得有些急,去自己家已经有了三天,他在这几十个小时里,有没有希望自己的电话时不时地响起来呢,他有没有焦急地等待她能给他一个电话呢。
江彩云选择在午夜十二点给林子建打电话。当时林子建正窝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林母终于支撑不住睡觉去了,林柏松也摇了摇头说:“这节目也太闹腾了,老了,这年轻人的节目,看不下去了。”
林子建就一个人呆在客厅里傻傻地看着那些节目。听到江彩云的声音,林子建异常兴奋。他在电话里喊:“彩云,彩云,你终于肯给我个电话了,这么多年了,快三年了,你知道吗?我都快要毕业了,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呢?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和我联系吗?”
江彩云淡淡地说:“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电话,也无从打听。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回过家里。”
“嗯,我不怪你,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知道吗?我回来后特意去学校转了一圈,物事人非啊。我想起那些年我们在一起待过的日子,感觉仍旧那么熟悉。彩云,你在哪儿,我过完年就来看你,然后再去学校。”
“不用了,你找不到我,”江彩云说,“这里很难找的。”
“那你来车站接我啊,行吗?”林子建有些焦急地说道,他想见江彩云一面的心情在那一刻变得相当强烈。
“不,不,我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彩云,我就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想法。”
“新年快乐!”江彩云说,“没事我挂了。”
林子建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得电话里传来“嘀嘀嘀”的声音。
两天后,也就是大年初二的傍晚,江彩云收到一条信息:“彩云,我现在坐长途汽车来你所在的地方,下车了你来接我。”
江彩云赶忙将电话拨了过去:“你疯了,大年初二啊?你不在家陪你爸妈走亲戚吗?”
“见到你比什么都重要。”
“林子建,我不是以前的江彩云了,你明白吗?早不是了。”
“别说这些了,彩云,车子已经发动了,你到时候一定来接我哦。”
江彩云挂掉电话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生活状况。这么零乱,这么窘迫的生存空间,她实在不愿意让他看到。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想不到好办法,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江小蝶。江小蝶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地说:“太好了,你这么多年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年代了,没有谁会在乎那一层薄薄的膜呢。要不,你去做个修补术吧。”
“小蝶,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他大概天明就到了,我怎么办啊。”
“你这是典型的狂躁症,来了就来了呗,你要是觉得我们那小窝对不住他,就去外面旅店给他开个房间,住几个晚上,真要走了,到时候怕你还舍不得呢。”
“唉,跟你说了也白说。我真没有准备要见他啊,我准备一辈子不见他的。”
“彩云,你这又是何必呢?都像你这样,这世界还怎么精彩得起来呢。不跟你说了,我要跟王范照大头贴去,到时候要分开了,也好留个纪念。”
“明明在一起,干嘛老是说分开啊,你就是玩玩而己么。”
“不是玩,我是真心的,至少现在这一刻是真心的。”
“好啦,你玩开心点,我收拾一下这个狗窝,今晚上是没法睡了。”
天明的时候,江彩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林子建说:“彩云,我到了。”
江彩云赶紧起来梳洗打扮,半个小时后,在寒风刺骨的车站见到了冻得发抖的林子建。
江彩云心疼地埋怨他:“怎么不多穿件衣服,看你单薄得。”
林子建说:“衣服带了,在箱子里,我以为你就要来了,就一直在人群中看着,没来得及穿。我以为广东这边四季如春呢。”
“四季如春的是昆明,不是这里,”江彩云接过林子建手中的行李箱,“走吧,还愣着干嘛。”
“看你啊,想把你看个够,”林子建说,“彩云,你变了。”
江彩云妩媚地回头一笑,如瀑的头发就甩到了林子建的脸上,林子建顿时有了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林子建接着说:“变漂亮了。”
“还有呢?”江彩云说。
“还有,还有就是变性感了。”林子建考虑了三秒钟,然后终于说了出来。
“林子建,你还在上学吗?”
“在啊,大三了。”
“一个学生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江彩云又回头一笑,热辣的眼光盯着林子建问。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成年人了,我们宿舍限制级的也有人说。”林子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嘴。
江彩云说:“什么是限制级?”
“你真不懂吗?”
“不懂。”
“就是十八禁,这样懂了吗?”
江彩云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林子建,为什么我们一见面就说到这么令人尴尬的话题。我以为我们相见的时候,应该要回忆那些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的。”
“是啊,那些岁月真让人怀念。”
“记得那时候一起去爬山,江小蝶,刘大海,你,我。哎,刘大海有联系吗?”
“刘大海在学校用功着呢,不像我,他天天忙着考级,英语,计算机,他还说准备考研究生,看他那个劲头,怕是将来要当博士的。”
“他为什么不给小蝶打个电话,我有时候看小蝶,她的心里总是有些期盼的。”
林子建说:“都过去了,我看小蝶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
“不在他身上,他就不能安慰安慰她吗?你知道吗?小蝶当时怀孕了。”
林子建停下了脚步,抓住江彩云的双手:“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吗?我和她一起去的。”
“她为什么不说?”林子建不解地问道。
“说?怎么说?当时还在上学,要弄得人尽皆知吗?要让大家都知道她江小蝶有了孩子吗?”
“那至少应该和刘大海说说的,他真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说江小蝶不理睬他。”
“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子建,你不觉得我们的青春除了那一丁点可怜的欢乐,留下的都是伤痛吗?”
“也许吧,可是我们总在奋斗着,奋斗过了就不会有遗憾。”
“那你觉得我有遗憾吗?看着你们一个个离开家去上学,而我却在这里的流水线上没日没夜地数着那些零件过日子。”
“彩云,我们都觉得很可惜。不过,人生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条条大路通罗马的。”
“罗马?我的罗马是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罗马在哪里。不说这些了,有一句话说得好,成长比成功更重要,经历了这么多,我成长了,这很重要。”
林子建说:“你真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彩云,我们都怕你想不开呢。”
“想不开?你以为我会跳河吗?你看这河里的水,黑得像化粪池,我怕下去了,投胎都没脸见人了。”
“你可真会说笑,看到你还这么爽朗乐观,我就放心了。”
“我想去海边,那里有蓝得像宝石一样的海水,如果从那里跳下去,一定可以将自己一身的罪孽洗得干净。”
“胡说,你有什么罪孽要洗。”林子建站住了脚,温柔地呵斥眼前的女人。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罪,上帝说,世人都犯了罪,亏欠了上帝的荣耀。”
“《圣经》?你为什么相信这个?”
“我不是相信,我只是有所感触。我们每一个人,从母亲怀胎的那一刻起就有罪,欠下的,终究是要偿还。上帝的恩典,你感受得到吗?”
“彩云,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江彩云在在街边一个石头凳子上坐下来,对林子建说,“没有,来,休息会,太累了。”
林子建环顾四周,并不坐下,而是往旁边的花店走过去。随后捧了一大束玫瑰走了过来,对江彩云说:“彩云,送给你的,情人节快乐!”
江彩云没有伸手接过那束火红的玫瑰花,只是说:“今天情人节吗?我怎么不知道?”
“彩云,你过的什么日子,这样的日子也会忘记。”
“别说这个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的情人节了,就是生日,这两年多来,我都没有好好过。去年,倒是想起来了,提前一个星期就跟小蝶说要去观音山玩,结果到了生日那天一忙碌,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
“我每年都记得你的生日,九月十八,去年的那天,我买了一个大大的蛋糕,然后一个人吃了,同学们问我为什么生日都要瞒着他们,我说不是我的生日,就是想吃蛋糕了。他们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的,说我是不是前世饿死鬼投胎呢。”
江彩云看着晨风中的林子建,他的夹克衫完全敞开来,在风中摇曳。江彩云走近前拉紧了他的衣服,说:“你冷吗?这么大的风。”
林子建将手中的玫瑰塞到她的手里,再一次对她说:“彩云,情人节快乐!”
江彩云说:“这不合适吧。你应该送我百合,我喜欢百合。”
“我就要送你玫瑰花,等我有钱了,我要送你九千九百九十九朵。”
“那也太浪费了,林子建,我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你要搞清楚。”
“什么关系?这还让我来告诉你吗?我大年初二离开家跑过来和你见面,不就是想要和你一起度过这个情人节吗?”
江彩云将手中的花还给林子建,有些恼怒地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不觉得这样太冒失了吗?”
“不,彩云,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日子,我不想再错过。”
江彩云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用力地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对林子建说:“走吧,别在街上折磨我了。我带你去住旅店,然后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林子建幽幽地说:“我想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心里,我想住进你的心里,彩云,这么多年我一直这么想。”
江彩云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说道:“这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方,风景优美,那些游乐设施也很刺激,我带你去,现在先去旅店安顿下来。”
“彩云,我才不要去住什么破旅店,就是睡在地板上,我也要去你那里看一看。”
“别任性了,我那里不方便,小蝶在那,还有许多人在那。”
“正好,可以去看看小蝶啊,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挺想念的。”
江彩云眼里飘过一丝阴云,放下了手中行李箱,说:“你是来看我的还是看江小蝶的呢?”
“看你啊,顺便看看她。彩云,你吃醋了吗?”
“谁吃醋,我们的昨天太短,你明白吗?你一来就送我玫瑰,你说我要怎么做,是扔掉还是还给你?”
“彩云,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呢?我以为你都明白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盼着你能够给我一个电话,或者片言只语,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等到,你知道我的等待有多苦吗?”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这喋喋不休的两个人。江彩云站了起来,低声说:“走吧,大街上的,少出洋相了。”
“出洋相?”林子建说,“我诉说一下我的苦衷你说是出洋相?江彩云,你的心是不是木头做的。”
“不是木头,是石头。”
“好吧,就算那就是石头,我也要把它给捂热了。”
江彩云在心里感叹,岁月催人老啊,林子建也终于不再是那个青涩的懵懂少年,已经学会油嘴滑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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