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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来日方长


当夜,小葫芦一声不吭的回来。

天蒙蒙亮,苏旭已经赶到:“一切准备就绪,你们几个随我同往。”转头见到跟在最后的小葫芦,急得直跺脚,“你们不是说了三个人,怎么还带个孩子!”

顾长明没有点破小葫芦的身份,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带着就带着,否则留在家里也是不放心。”

苏旭深谙他的性子,一旦认准了很难改变。当下要费心用最短的时间说服顾长明,他自问没有这个口才:“带就带着,千万别惹出事端才好。要是中途跑丢了,谁来负责?”

“我负责。”小凤凰依照安排换上男装,头发束起,支一根白玉簪。乍一看倒是个清俊少年的模样,“他是我家的,我负责带着他,不会惹麻烦,他会做的事情很多。”

苏旭一个劲的摇手:“行了行了,皇上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我再交给你们,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太放心了。我还是不多问你们,否则我会忍不住回禀皇上另外派遣更合适的人选。”

“如今的人选也是你举荐的,你要是回禀岂非自打脸面。”顾长明对家中管事交代要出门一段日子,如果父亲回来只说他去执行重要任务,请父亲安心。

他一开步往前走,数人默契跟上,反而把苏旭这个大官留在庭院中,半晌才回味过来,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戴果子一看送亲的队伍,瞠目结舌,还真被顾长明料准了。不过是送一个公主,队伍从这头都望不到那头,少说也有三五百人。加上他们几个,当真是半点破绽没有。

“不是都远行的。”顾长明继续带队往前走,要真派这么多,一路上能把辽国国库都给吃穷了。对方还要求什么公主,散财童女还差不多,赶紧要往回送了。“这些都是仪仗必备的,出了开封府的城门,一多半会留下来。”

“那我们是什么身份?”小凤凰示意小葫芦别在人群中东张西望走丢了。

小葫芦颇有些大惊小怪的:“送亲的队伍里还有太监,不会是让你们冒充太监……”

戴果子不等他把丧气话说完,一记爆栗子敲在他的额头:“你别仗着一张脸胡乱说话,别人当你是小孩子,我可没这心思。”

小葫芦嗷了一声往小凤凰身后躲:“我现今的身份是她的弟弟,她的家人。”

“别闹。”顾长明见苏旭已然认准目标径直走过去,同一个领队模样的男人说话。那人飞快转过头来看看参差不齐的数人,眉毛皱的紧紧。

正在顾长明寻思着,苏旭到底要用什么借口把人往送亲队伍里面塞,苏旭用了一种别致的方法,掏出一张银票,悄悄的塞在对方手中。顾长明一下子乐了,苏旭这一招走得好,连他都没有猜准。

苏旭把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一声道:“我和裴大人已经说好了,会把你们平安送达的,还不快点过来谢过裴大人。”

除了顾长明,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皇上指派的人物,怎么随行还要谢别人?这个裴大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顾长明依言上前行了个礼,他换了身最不起眼的衣服,把温润的气质掩去一层,裴大人还是多看了几眼:“多谢裴大人的帮忙。”

“不妨事,不妨事的,苏大人的旧邻居。远亲不如近邻,苏大人肯替你们出来说两句,证明交情很好,我同苏大人的交情也很好,一家人一家人。”裴大人若无其事的当着他的面,把银票往怀里一塞。大手随意的一指,“你看到前面那些穿青色衣服的人了没有,等会出城以后,他们就是队伍最末,你们只要别掉队就行。”

“那其他人?”顾长明前后一望,青色的那一堆后面留下的人似乎有些多。

“他们都是来充充数,做做样子的,不打紧。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辽国使臣还要跟进来,你们小心谨慎些,最好别让他们看出端倪,其他的一概没有问题。”裴大人说得轻描淡写的,又想把苏旭给打发了。

苏旭坚持说要送到城门口,用方才的话来说,无非也是要做做样子,好让裴大人更加信服。

他挨着顾长明肩膀边:“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吗?”

“以前没打过交道,送亲的话,肯定也是要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行,怎么来个这么脸生的?”顾长明对朝中百官多少有些了解,这个裴大人真正是初次相见。

“裴永伦,是裕景将军的外甥。”苏旭见顾长明的双眸一亮,“你没见过他,是因为他几年来都跟着裕景将军在边关征战,立下不少战功。这次回来说是养伤,实则是皇上想要再提拔提拔他。”

顾长明深知送亲的差事虽然算不上美差,却很需要个艺高胆大的领队人,而且最好是和上下官员,皇宫里外都没有干系的,才方便行事。

这个裴永伦如若是苏旭说的那样,裕景将军的外甥,身上还背着战功赫赫。那么事情顺利的话,官升两级不在话下,万一路上当真出了什么事,用那些战功抵消,不至于丢了性命。

年纪还轻,再想要重立战功也不是一桩难事。只是方才收苏旭银票的嘴脸,不太好看。

“你给了他多少?”顾长明好奇的想要打听。

“一百两,说你们几个想去辽国打听走散多年的亲戚,年头有人带消息说在那边见过。”苏旭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所以他以为我们是一家子的,哪个走散的亲戚,需要一大家子跑去辽国找人?”顾长明回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你不会说是我们的亲爹吧?”

苏旭尴尬的咽了口口水,又硬挺着脖子道:“你们大大小小的,不这样说怎么说,你倒是叫我哥更好的法子听听啊。”

“你这个法子不错,父亲的确是很久音讯全无,没准真在那边相逢了。”顾长明不算在意,苏旭临时想出这个法子,也是欺负裴永伦不识人。要是换了个在朝野资格深的老人,很快会想起他真正的身份。

“那也是我的老师,让他们几个要是喊一声爹,我看还是便宜他们了。”苏旭最后拉扯住顾长明的衣袖,“你给我听好了,我试探过他肯定是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那你也要答应我,必须要三公主平安送达。”

“我尽力而为。”顾长明见送亲的队伍开始缓缓前行,冲着苏旭行了个礼道,“来日方长,等我们归还之时,记得备下接风酒。”

苏旭鼻端一酸,好好的差点被他说得要流眼泪,拼命挥手让他们别耽搁,快些往队伍前面走,不用回头看了。

裴永伦见苏旭的架势,朗声笑道:“刚才不是说要送到城门口的,他是不是担心会看着你们离开哭鼻子丢脸?”

“那倒是很有可能,他从小爱哭鼻子。”既然说了是老邻居,顾长明不介意说点真实的过往,“这毛病当了大官也没有改过来。”

“他容易心软,人是很好的,没像有些人一脸看不起我的样子。”裴永伦直接用肩膀碰了碰顾长明,“否则哪里会自掏腰包,送你们去找爹。”

戴果子几人没有听见先前一番对话,听到裴永伦用大嗓门说出这句话,只剩下干瞪眼。碍于这人在眼前,还不能多问,只差抓耳挠腮的。

幸而前面有人喊裴大人过去,说是队伍最前快要到城门口了,看要如何安排?他才放开这边,嘴里嘟哝着,挤过人群向前面去了。

“怎么成了找爹了,谁的爹?”戴果子最着急的是,一旦落实了这个头衔,他们压根没有机会接触到三公主那边。柳竹雪一个人在那里单挂着,万一有了危险,喊天天不灵的怎么办!

“皇上当初委派任务,要的便是不能在朝官员。我想过很多原因,还是怕打草惊蛇,这个裴大人是送亲的领队人,我们得到他的照拂,也不算是贴不上边。”顾长明知晓果子的担心,他何尝不担心柳竹雪涉世未深,而对手又藏于暗处。

“我相信柳姑娘足以自保,她不是会逞强的人,接下任务之前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确定自己能够胜任的。”小凤凰撇了撇嘴角道,“而且我们虽然是混进队伍的,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往前多钻两步。要见三公主难,要见柳姑娘不见得会更难。”

小葫芦对开封城中没有丝毫的兴趣,他等着出了边关,看看异域风情。只是眼前队伍行进的太慢,这样子的速度要走到辽国会是猴年马月?

这边正在解释,队伍再次停了下来。顾长明身材颀长,平望而出,二话不说,一手抓住一个往前拨拉:“队伍开始分成两边了,我们要赶到前面的那一小部分里面去。否则等他们出了门,我们真成了白辛苦一场。”

顾长明走在前面,没见他动手,那些要挤压过来的人群,自觉往两边分开,似乎他全身长了刺接近不得,而那些人还完全没有察觉到。

小凤凰走在他身后,知道他是用了真力施压,把两边的人群巧妙推开,乐得轻松往前走,追上青色衣饰那一堆时,至少没有汗流浃背的。

“快到城门口了,那个萧铮应该会出现。”顾长明扯了周身的威压,顿时被挤在人群中间。纵然是萧铮往面前走过,也未必能够认得出他的脸。

话音刚落,萧铮与前两次的狼狈完全不同,骑着一匹漆黑骏马,整个人顾盼生姿,格外精神奕奕,身后跟着十二名侍卫随从,方才有枢密使的风范。

顾长明远远看着他,微眯起眼,皇上始终对此人的真正来意持保留态度,便是因为此人行为举止变化太大,不知道哪个才是其真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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