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活下去才是王道
“姐,你先烧点水,爸一下子抽这么多血光喝红糖水肯定是不行的,给他炖只鸡吧。”
方心然话落,拿碗将鸡血接住,等接完血将鸡扔进盆子里。
方晴晴吃惊的看着自家三妹的举动,一时不敢相信。
以前她连只毛毛虫都不敢碰一下,这怎么···怎么会杀鸡了?
动作还这么快、这么狠。
刹那间,方晴晴吓了一跳,心里怀疑她这个三妹子是不是真的被鬼上身的想法。
但是下一秒,她看她压根就没发觉自己走神,只是疑惑的看了方心然一眼。
或许,她真的变了呢?
刘玉娥拿着盆端着土豆,去门口的河边洗完土豆回来,就见方心然坐在院子里拔鸡毛,她一怔,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盆里的鸡,干涩的嘴唇微动,吞咽了口水。
这丫头,怎么杀了一只鸡?
那鸡可是打算养到年底拿到集市上去换些小钱,准备过年的。
算了,孩子想吃,杀了就杀了吧。
这日子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点荤腥,啥时候才能隔几天吃上一顿细粮啊?
刘玉娥感叹,完了这才去厨房蒸土豆,择方晴晴从小麦地里拿回来的荠菜。
蒸土豆就着凉拌荠菜,已经是很丰盛的午饭了。
家里主要的劳动力因为卖血躺在床上,方心然知道家里一时半会儿就要靠她们娘三了。
大姐方桃子今年二十二岁,嫁给了邻村的牛军,结婚三年因为身体太差始终没给牛家生个一儿半女的,她那个婆婆田文秀本就嫌弃方桃人长的瘦弱,在加上她没生孩子,更是变本加厉的刁难欺负她,她的日子过的是又穷又苦,所以她很少回娘家。
刘玉娥和方建民本打算让他们离婚,但方桃不肯,这个家已经够穷了,就算在牛家待着不好,她也不愿意回娘家来,给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四妹方童童才十六岁,眼前在县一中上高一,平时也是一星期一回来。
村子里就算再穷,也有家业好的,村上三四个娃都在县城读高一,人家的孩子都有自行车骑,就方童童没有,每次来回都是坐的隔壁郭少强妹妹郭兰叶的自行车。
说起方童童,那就得说起方心然的朋友郭兰叶。
这偌大的村子里,十七八岁的姑娘是很多,但平时都喜欢拉帮结派的,这个看那个扎个新头绳不顺眼,就转身跟另一帮亲近,另一个看这个穿双新布鞋,又转身跟另一帮走的近,但方心然和方晴晴姐妹二人打小就跟郭兰叶和赵翠翠走的近。
方心然虽不上学了,周六郭兰叶一回家,郭兰叶总要上门来找方心然,她知道方心然胆子小还怕他哥那张绷着的脸,便很主动的上门来玩,时不时的还会送方心然和方晴晴两姐妹新的皮筋。
所以,每次郭兰叶去学校来回都会载着方童童。
当然,方心然也是一直记得郭兰叶的好,她家穷,一年到头方心然也拿不出好东西来感谢郭兰叶,有时候家里做点玉米面加红薯叶的窝窝头,方心然总是要偷偷藏一个,即使郭兰叶不喜欢吃,也会假装很好吃的将她一滴不剩吃下去。
想到这里,方心然心里默默算了算,明天就是周五,郭兰叶该和童童回来了,这鸡汤她可以给童童和郭兰叶留一点。
炉子里的柴火烧的旺盛,刘玉娥抽空将小麦地里收来的杂草直接扔给院子里捆绑的猪旁边,大黑猪极不情愿的趴在地上拿鼻子拱了拱,想吃不想吃的动了动,好半天之后,它大概觉得不吃就得饿死,还是啃了一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
剩下的草刘玉娥又扔到猪碰不到的地方让鸡刨去。
家里就这条件,刘玉娥本来想着多养几只鹅的,但养多了队里不让,完了还得交税,还有可能被说成资本家,想一想还是算了,大家都在苦熬,她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方心然这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粗活累活也不是没干过,杀鸡炖鸡这种小事更是在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穷的原因,锅里的鸡肉煮开后,肉香味飘的满院子都是。
炖汤讲究慢火熬,方心然也不着急加火。
锅里的土豆蒸熟之后,刘玉娥在荠菜里面撒了点粗盐,放了点辣椒面和醋凑合一下,就算是拌好了。
家里穷,穷的平时连点油星子都舍不得放。
刘玉娥看锅里的汤上面飘着一层油花,犹豫一下,拿勺子小心翼翼舀出来一点倒在荠菜里面,大概的搅拌了一下。
方心然看着眼前的食物虽没有胃口,但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管多苦多累,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是王道。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她抓起一个热乎乎的土豆吹了吹,慢条斯理的剥皮,然后就着荠菜吃。
荠菜没有想象中的好吃,但是比起扎嗓子的玉米糊糊已经好太多了。
方晴晴倒是吃的香,她看到方心然的吃相跟以往一点都没变,倒是不在怀疑她,心想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方晴晴和刘玉娥因为干的体力活多,两人一人吃了六七个土豆,方心然倒是就吃了两个,其实平时她也很能吃,只是现在的方心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方心然了。
方心然想到自己干一早上挣了两个工分才能换两斤土豆,就不由的沮丧起来。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想到方晴晴和刘玉娥也同样承担着家里的体力活,方心然便主动承担起了刷锅洗碗的活。
“妈,二姐,你们赶紧去休息一下,锅我来洗吧。”
方心然抢先一步收碗筷却被方晴晴阻拦了。
“你别忙活了,你赶紧去休息吧,这几天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累着了。”
方晴晴说着,伸手就要去抢抹布,去被方心然巧妙的躲开了,方晴晴笑了笑也没打算闲着,拿着铁扫帚草绑的扫帚将院子里的鸡屎清理了一遍。
方心然非要洗碗也是有原因的,洗碗用的抹布是不知道是谁穿烂的线衣,因为时间用的太久,已经碎的像马蜂窝一样,而且用力一拧,黑水直流。
方心然看着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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