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楚乔高跟鞋嗒嗒地上了剩下的楼梯,然后当先推开了前面的一扇门,对着她莞尔一笑,“进来吧,这是我的卧室。”

她的脸直到此刻仍然是温和如初的,白惠便笑笑走了过去。眼前是一处极开阔的空间,比她和徐长风的那间卧室并不小。顶上是洁白晶莹,造型极优美的晶晶吊灯,和她在徐家的那间卧室里的吊灯竟是有些相似。床柜极为讲究,都是上好的木材。白惠不懂那些材质方面的东西,但是从那做工上看得出来应该是极为珍贵的。房间布置得十分漂亮,有淡淡香水味道盈入鼻端,但是这些都只是一个富家女子的房间应该有的,并不稀齐。让白惠眼前一闪的,则是那雪白的墙壁上一张张照片。一张张,或大或小,楚乔和徐长风的合影豁然出现在眼前。

两个人紧挨着身体,男人的长臂圈着女人的肩头或腰肢,女人的头偎在男人的肩头,背景或是一片的白雪皑皑,或是亚热带的风景:阳光和海滩。两人皆是一脸的笑,明媚而快乐。白惠的眼睛不由疼了一下。

楚乔笑道:“这些照片都是当初我和风在一起时照的,这个是在阿拉斯加,这个是夏威夷,这个是澳大利亚……”

楚乔高挑的身形在那些照片前缓缓走过,声音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甜蜜和幸福,这是只有经历过那种幸福的女人才可以流露出来的。

白惠的心又被刺了一下,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些都是过去了,那时,她还没有出现,他和楚乔还是情侣。楚乔忽的回眸一笑,“你看这个。”她的手里已然多了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瓶。

“这个和风哥办公室里的那个是一对,当年我过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他正好在加拿大的一处拍卖会上,便拍了这对瓶子,花了足足有一百万美金,又找人将我们的一副照片印了上去,瓶子我们一人一个。”楚乔笑,明媚的眼睛看着白惠,眼底有炫耀和一种挑衅的光芒。

这些确实是白惠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她和徐长风的那段干净纯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过往,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在楚乔面前炫耀的东西。她看着那只炫耀记载着楚乔和徐长风幸福过往的瓶子,她忽然间心头涩得难受。瓶子上的笑脸依然那么地刺眼,而眼前的女人,那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也是那么地让人生生地厌恶起来。

白惠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的冰凉,她微微一笑,“是呀,的确很值得羡慕。”她走过去,轻轻地接过了楚乔手里的瓷瓶,放在眼前仔细地端瞧,“嗯,真的很好,照片漂亮,瓶子更好。不过可惜……”

她将瓶子又递还给了楚乔,却是话峰一转,眸光无限悠远地望向窗子的外面,幽幽开口:“可惜,跟他结婚的人是我。我们有事实的婚姻,这就足够了。”

白惠说完,明眸又嫣然一笑,转身款款而去。她的身形还没有下楼,便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她脚步一滞,却是笑了。迈开步子,下楼而去。

楚乔手心发抖,全身都抖了起来,刚才还佯装起来的骄傲和幸福倾刻间无踪。她看着脚下一地的碎片,片片的青花瓷记载着她和他曾经美好幸福的感情,片片光驳闪耀着的是,她和他幸福的笑脸,却在那砰的一声响后,碎了一地。

“小姐!”有佣人听见响声跑了进来。楚乔脸色比纸还要白,指间正捏着一块瓷片,在簌簌发抖。佣人见状大惊,忙过来,执了她的手,将那片瓷片拿了开去。

楚乔的手指已经破了,血珠往下掉。佣人慌了,忙去找药箱。

“别动!”楚乔忽然间低喝了一声。

佣人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小姐?”

“你出去吧,看到什么别说出去”楚乔沉声地说。

“是……”佣人看看她流着血珠的手指,不放心,但也不敢说什么,放心不下地离开了。

白惠到楼下的时候,神色已经十分淡然,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变得十分擅于伪装了。呵呵,真是环境造就性格呀!

徐长风的眸光似是温和的睐了过来,白惠对着他笑笑,走了过去,而徐长风却是站了起来,“楚伯伯,我们走了,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

“啊,慢走啊!”楚远山站了起来,白惠看到他的身形很魅梧,楚远山的身形送到门口时便站住了,他让管家送他们离开。

白惠回头一看,楚远山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那声响,想是都听得到的吧!

白惠弯身钻进了车子,黑色的车子在夜色下驶出了楚家的院子。

白惠的眼前出现了楚乔苍白的脸,紧咬的嘴唇,和举着那只记载着她和徐长风幸福过往的瓷瓶摔向地板时的咬牙切齿,愤怒无边。

她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徐长风一路上并没有说话,楚乔摔瓶子的声音,他想来也应该听到了吧!他在想什么?白惠不由侧眸。

她看着他薄抿的唇线,看着他目不转睛开车的样子,看着他深沉的眉眼,她想,她这一生,就要这样过下去了吗?

“想去哪边睡?”他问了一句。

白惠仍然说道:“当然是我自己那里。”徐长风深沉的眼神望了过来,“换个房子吧?”

他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白惠一下子怔了。

“嗯。”她垂了眼睫,却是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应了。前几天他问的时候,她还说不去呢,可是现在竟然应了。

车子到了小区的楼下,他好久没有下来,他在那儿坐着,心思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白惠心头涩了起来,“你很心疼吧?你可以去安慰她,反正你的整颗心也都是她的,再多点儿什么,我也不会在乎。”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男人的神态和反应在无声中在她本就受着伤的心上撒了一把盐。她不是寂寞的驼鸟,她是受伤的刺猬,她又挑起了浑身的刺。

徐长风的眸光瞄了过来,那么的深,“你怎么就那么嘴硬,我更喜欢你醉酒流泪的样子。”他沉声说了一句让白惠没头没脑地话,却是开门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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