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胭脂的绝望
胭脂无声跪在那里,皓齿狠咬,美眸如霜。
心在这一刻,彻底绝望。
她忽想到那一日四海商盟里,凤天歌摘下容祁的面具,两个人亲吻的画面让她心脏猛的一抽。
为了凤天歌,容祁做了什么?
他不要自己的命,七十亿黄金拱手相送,四海商盟无端受累,风雨飘摇。
现在他这是要把自己的命也拱手送给凤天歌?
她算什么?
那可是杀人的罪,在容祁心里,她的命竟这样一文不值!
“嫌犯胭脂,大人问你话呢!”何师爷催促时,杀威棒再次震慑整个公堂。
胭脂缓缓抬头,沾着泪珠的眸子微微轻颤,面色冰冷,却无波澜。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她们两个已经说的那样明白,大人还需要胭脂说什么?”
丁酉皱眉,“你这是认罪?”
“我可以不认么?”胭脂笑了,她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心却似被人拧着,疼的无以复加。
突如其来的被抛弃,她还没有适应。
丁酉点头,看向陆湛,“陆大人可还有疑问?”
陆湛未料会是这样结果,他还等着给地上的人挨个上刑,却不想竟然会有人主动认罪。
倘若此时认罪的是悦儿,陆湛不会罢休,但现在认罪的人是金翠楼的花魁,此事若能叫她认下,自己也算不辱使命。
见陆湛摇头,丁酉抬手拿起惊堂木,正要拍下去的时候,胭脂突然大笑,眼泪狂涌。
“胭脂认罪!是我杀了韩章!”
突兀声骤然响起,堂上堂下皆是一震。
“胭脂认罪!是我杀了韩章!”
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响彻公堂,胭脂突然站起来,身体摇晃着大笑,泪水布满脸颊,眼睛带着绝望,“是我杀了韩章!你们都听到没有……是我杀了韩章!”
地上,静兰起身想要过去拉住几近癫狂的胭脂,却被她狠狠推开。
“静兰姐!”悦儿急忙扶稳静兰,胆怯藏在她身后。
见胭脂发疯发狂,堂上衙役顿时冲过去将她强行按压在地。
“威武—”
“啊—啊啊啊—”
胭脂也不挣扎,额间迸出青筋,双目充血,一双眼睛狠狠瞪向地面,声嘶力竭,“是我杀了韩章!是我杀了韩章!”
堂上一片混乱,丁酉皱眉。
何师爷心道不妙,“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罪犯胭脂带下去!”
嫌犯变成罪犯,案子落下石锤。
就在胭脂被两名衙役强押着走下公堂时,她猛然扭头看向公堂外围观的百姓。
温慈在。
她怒对!
虽然只是一瞬间,温慈却无比真实感受到那抹视线里蕴含的暴戾跟狠诀,以及汹涌澎湃的悲愤跟恨意。
时机不对,温慈只能避开胭脂目光,退出人群。
胭脂大笑,任谁都能听出她这笑声里的绝望。
公堂恢复寂静,丁酉重拍惊堂木,“既是胭脂认罪,你二人无罪便……”
“丁大人,刚刚那胭脂似乎异常,你这般轻易将此二人无罪释放,会不会过于草率?”陆湛刚刚被胭脂吓了一跳,这会儿算是缓过来。
丁酉不以为然,“所以陆大人怀疑胭脂冤枉?也罢,陆大人难得来刑部听审,既是你说,本官便把胭脂放了,拿她二人入狱,如何?”
陆湛皱眉,“大人这是什么话?”
“太子殿下看中此案,本官既是审清,自然要速速结案好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陆大人觉得本官审案有误,我便依着陆大人的意思判了静兰跟悦儿,大人若还不满意,那这案子本官便当堂移交大理寺,如何?”丁酉面容精瘦,颧骨高,眼眶略凹,双眼望向陆湛时溢出精光,看似退实则却是以退为进。
案子一早就定由刑部与大理寺共审,中途这么一转,难免生出事端。
“本官只是提醒丁大人,若大人觉得无异议,宣了便是。”陆湛是个聪明的,他虽在朝廷里站了队,但心里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不再吭声。
至此,初时于凤天歌而言是死局的金翠楼一案,告终。
胭脂获罪。
思凰阁,密室。
原本昨夜庚博远便要见宋羽白,但那时宋羽白并不在思凰阁。
是以庚博远下朝之后自太史院转了一圈回到庚府,又辗转到了思凰阁的密室。
此时夜明珠照耀下的密室,宛如白昼。
庚博远将昨夜叠好的宣纸搁到桌面上,推向宋羽白。
宋羽白依旧是一身与他年纪极不相衬的褐色长袍,斯文秀气的脸上,那双眼分外清澈,黑白分明。
他拿起被庚博远推过来的宣纸,扫了眼上面的内容。
七处硫矿,以及跟硫矿相对应的所有者。
宋羽白多年行商,起起伏伏,以他的经验跟眼光,硫矿无关国计民生,至少在眼下这场商战里,无足轻重,“哪儿来的?”
“金翠楼的密室里。”庚博远毫不隐瞒。
宋羽白抬头,“凤天歌在查硫矿?”
庚博远微微颌首,显而易见。
“她查硫矿……”宋羽白握着手中宣纸,幽幽抿唇。
宋羽白与普通商人不同,他的眼界跟境界决定了他的学识。
说白了,倒弄的玩意太多,知识都学杂了。
见宋羽白默不作声,庚博远原本也没有让他猜的意思,“大齐前太子妃独孤艳生前曾专门派人研制一种特别具有杀伤力的暗器,或者叫武器。”
这个秘辛鲜少有人知道,只不过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独孤艳既然有动作,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宋羽白没有打断庚博远,视线下意识落在宣纸上。
“当年独孤艳为了研制那批武器,曾叫烈云十三宗的凤凰私下于安平购得一座硫矿,虽然直到现在颖川也没查出独孤艳想要制的那批武器到底是何模样,但老夫所猜,那武器必是极具杀伤力,若真制成,威力非同小可。”
“所以呢?”宋羽白记下宣纸上的内容,抬头问道。
“凤天歌让金翠楼去查硫矿,只怕……”庚博远说到这里,目色幽冷。
宋羽白也不着急,只等庚博远想好了再说。
有些事,细思极恐。
昨日未见宋羽白,庚博远回到府邸之后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他反复推敲又大敢论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凤天歌,许是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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