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莺儿
冷静过后，秋丫把丝帕小心翼翼洗干净晾起来，又拿了二两银子给萧霁送去。
“给我钱做什么？”
“买帕子钱都花光了，身上没钱怎么行。”
说着把钱塞进了他手里。
萧霁盯着银子看了好一会儿，神情带着几分不悦：“银子是我抄书换来的，你……”
“我可不是跟萧大哥见外，我给的是这个月的月钱。”
“我知道萧大哥抄书赚了钱，可读书人在外身上怎么能没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的，月底若是没花完可以还给我。”
她都这样说了，萧霁也没有争执下去的意思，把银子收了起来，和自己抄书赚来的钱放到了一起，等着月底全都交给她。
两人正说着话郁呈从外面回来了，听着还有旁人吵闹的声音。
两人一起出去，就见郁呈摇摇晃晃带着好几个人进了院子。
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萧霁眉心微蹙，默默往旁边移了两步，把秋丫挡在了身后。
“你们是何人？”
说着话便有人上前：“你们是这位郁公子的家人？”
秋丫从萧霁身后出来：“你们是谁？”
“我们是如意馆的，这位郁公子心善给莺儿姑娘赎了身，带我们回来拿钱。”
秋丫这才注意到一直扶着郁呈的女子，一身轻薄的衣衫，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长得倒是好看，只是神态间尽是媚色，虽说是搀扶着郁呈，却像是软了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一双眼睛还总是往萧霁身上瞟。
秋丫上前一步挡在了萧霁身前：“什么赎身？”
男人笑眯眯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契约：“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哥哥亲自画押签字，跑不了。”
秋丫瞟了一眼，果然是卖身契。
“我哥哥喝多了，莫不是你们趁机骗他签下的。”
“这位小姑娘可别胡说八道啊，我们可是正经做生意的，郁公子早瞧上了我们如意馆的莺儿姑娘，一直想着给她赎身来着。”
被叫做莺儿的姑娘应附和道：“就是就是，郁公子早就答应过奴家的。”
听着她捏着嗓子说话秋丫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郁呈。”
醉醺醺的人抖了一下，突然来了精神，含糊不清道：“听着像我家小土豆叫我。”
“可不能让她知道我来如意馆了，我得走了。”
莺儿贴着他娇娇笑了一声：“郁公子别着急，咱现在已经回家了。”
郁呈眯着眼看着她，晃了晃脑袋：“你谁啊？”
“奴家莺儿啊，郁公子方才还说要娶我进门呢，怎么这就忘了。”
郁呈恍然：“原来是你呀。”
说着嘿嘿笑了笑，又突然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不然小土豆该生气。”
推开莺儿就要走，腿脚却不利索，直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秋丫赶紧上前，就见他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
秋丫气得真想踹他一脚，想想还是忍了忍。
“人睡着我不清楚什么情况，你们先走吧，等他醒来我会问清楚。”
几个壮汉似乎不大乐意。
“怎么，害怕我们跑了不成？”
莺儿瞧瞧给他们递了一个眼神，几人这才不情不愿离开。
秋丫看向还站在院子里的女人：“你为何不走？”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郁公子既然把我买下了，他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我们家不还欢迎你，你先回去，等事情弄清楚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莺儿便捏着帕子抹起了眼泪：“妹妹这是嫌弃我的出身了么？”
“我可是清倌，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姑娘，妹妹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验身。”
说着就拉扯衣襟，她穿的衣服单薄，秋丫还未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扯开了薄纱般的衣裳，露出了堪堪只裹住胸口的里衣，白花花的肩膀露在外面。
萧霁已经在她拉扯时扛起地上的郁呈进了屋，一眼也没瞧见。
莺儿瘪了瘪嘴，眼底划过惋惜。
“莺儿姑娘既然说自己是清倌，还是自重些才比较有可信度。”
男人都走了，莺儿也没有拉扯的必要，抽泣着穿上了衣裳。
“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妹妹能相信我的清白，我真的很高兴。”
秋丫咬牙：“莺儿姑娘慎言，你我日后怕是再无交集，没必要以姐妹相称。”
莺儿捂着嘴笑道：“瞧妹妹说的话，我日后就是郁公子的人了，既然你是他的妹妹，我合该叫你一声妹妹的。”
秋丫快要控制不住火气了，沉声让豆苗送客。
莺儿却直接身子一软，半跪在地上哭嚎起来：“郁公子可是许了要娶我进门的，如今我的卖身契还在他身上，妹妹这是要赶我去哪里。”
秋丫不想方才还弱不禁风的人说起话来这么大的嗓门，怕邻里听了笑话，赶紧叫来了万江万海两兄弟。
“想法子让她闭上嘴送去如意馆。”
见莺儿扯开了嗓子要叫，便压低了声音吩咐道：“若是她再叫直接拔了舌头投河，反正卖身契在我们这儿，官府也不会追究。”
莺儿当即闭上了嘴巴。
秋丫见她被吓唬到了，赶紧对万江万海招了招手：“送去如意馆，我不想看见她。”
有了秋丫的狠话，莺儿确实不敢再声张，不用万江万海动手就自己站了起来。
“白纸黑字画了押，妹妹是跑不掉的，咱们改日再会。”
留下一个得逞的微笑，扭着腰身离开了。
秋丫深吸一口气想要缓解一下情绪，却被空气中残留的胭脂香气呛了一口，赶紧捂着嘴回了房间。
郁呈已经睡下，萧霁亲自打了水给他擦了脸，听见动静看过去，就见秋丫面色沉重站在门口。
“郁呈虽说爱玩，可不是糊涂人，或许他只是被人骗了，等他睡醒问清楚了咱们再想办法。”萧霁安慰道。
秋丫闭了闭眼睛：“看看他怀里可揣着卖身契。”
萧霁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掏出来一张纸，展开来看，正是莺儿的卖身契。
秋丫咬了咬牙：“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他倒是阔绰。”
方才瞧了一眼卖身契，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他花了一百两银子给莺儿赎身。
萧霁把卖身契收起来，捏了捏她的肩膀让她放松：“让他先睡会儿，咱们出去说。”
秋丫没忍住，捏着郁呈胳膊上的肉拧了一圈，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丝毫反应也没有，反而让她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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