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债血偿(上)
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初雪已下,红墙黄瓦的皇宫披上了一层白雪。
宫人们换上冬装,来往穿梭。
弯月从宫女的手中接过热乎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红袖那苍白的脸庞。
“参汤熬好了吗?”
“已经熬好,正在端来的路上。”
“你再去添些炭火,天气寒冷,可不能冻着小主了。”
“是,弯月姑姑。”
弯月嘱咐着宫女太监们干活,生怕因为伺候不及时加重了红袖的病情。
红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水,咳咳咳,给我水。”
弯月连忙扶起她,并捧起一杯温茶放到她的嘴边。
“小主,您终于醒了。”
红袖一点点喝完温水,“我,昏迷了多久?”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石头碰撞。
“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三天了?真是好久啊。”
红袖望着床顶,她清楚的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
宜妃拿着马鞭像抽打宫人一般抽打自己。
明明她已经是陛下的妃子,却还要像曾经侍奉在宜妃身边那般惨遭毒打。
孩子也被活生生打没了。
她被宫人按着身子,逃不了,只能受着。
红袖到现在还觉得疼。
一种从心到身的疼。
“…陛下,可处决宜妃了?”
弯月摇了摇头,面露忧愁,“没有,陛下仅仅禁足了宜妃一个月。”
“才一个月?”红袖倍感绝望。
在宜妃面前,杀害龙嗣如此残忍的事情,才能让她禁足一个月。
陛下啊,你可真是绝情啊!
眼泪缓缓流出,红袖闭上眼睛,不想在看着不公平的人间。
她无声的哭泣着。
孩子没了,绿蜡也死了,都是因为宜妃。
明明真相摆在众人面前,就是没有人惩罚凶手,甚至包庇她。
红袖彻底心如死灰。
“你可终于醒了。”
轻柔的声音飘来,红袖转头看去,是兰妃。
“本宫担忧得很,生怕你醒不来。”柳悦洳微红起眼眶,拿帕子擦拭去泪珠,“你好好躺着,全安,快把灵芝递给弯月,让她给溪美人好好煮完补汤,补补身子。”
柳悦洳疾步走到床边,轻轻的扶着红袖躺下。
“…娘娘,您怎么来了?”
弯月接过全安递来的灵芝,插嘴道:“小主,在您昏迷的这几天,兰妃娘娘每日都会来宫里看望您。”
红袖原以为她只不过是兰妃拥有孩子的工具,但在弯月的话中,她恍惚起来。
如果是为了孩子,兰妃根本不用如此关心她。
“娘娘为何要待我如此好?”红袖无助的问道,她多么希望兰妃对她是令有所图。
柳悦洳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待你好,需要什么理由呢?难道说,待一个人好,就必须有所图谋吗?我最厌烦这种人了。”
“您就不想要一个孩子吗?”
“孩子?”柳悦洳笑了一下,“我早已对孩子没了期待,我也做不来夺走他人的孩子这等恶事。佛说,一切事都要随缘,我也不想逆天而为。”
红袖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兰妃。
她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会说出这种话。
她曾服侍过宜妃,多次看到过宜妃为了求子,不惜痛下血本。
什么三更天喝鸡血,什么穿戴的服饰必须有石榴纹样,连吃饭的时辰都有规矩。
柳悦洳像是回忆起过往似的,低声道:“你跟我早逝的妹妹长得很像,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想抱你。”
“我没能及时救下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我很痛心。”柳悦洳流下眼泪,“那晚,我跟陛下说好了,要抬封你为嫔,并将你搬去棠梨宫居住。”
一言一语皆是为红袖打算。
谁不会为此言此语中的关怀所打动。
红袖为之前怀疑兰妃感到痛苦,她差点就伤害到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放下对兰妃的芥蒂,红袖忍不住抱住柳悦洳,哽咽道:“娘娘,都是我的不好。”
柳悦洳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红袖的秀发,掩藏起嘴角的讥笑,柔声安慰:“没事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弯月端着补汤走来,等红袖稳定住了情绪,才说道:“小主,补汤熬好了。”
柳悦洳接过盛在青瓷白碗里的补汤,拿起羹勺,递到红袖的唇边,“快喝了吧,早日病好了,才能早日做打算。”
红袖点了点头,将补汤一口口喝完了。
每喝一口,柳悦洳眼底的笑意就越深一分。
没用的鸟儿,可要物尽其用。
放下瓷碗,柳悦洳说道:“陛下只罚了宜妃禁足,我知道这寒了你的心,但你要明白,宜妃的父亲是怀化大将军,前朝跟后宫相连,陛下也是为了前朝考虑。”
“我明白。”红袖低眸看着被子,整个人黯淡无光。
实际上她很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在显赫的家室面前,她低微的如同一只蚂蚁。
“唉,等宜妃禁足结束,只怕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陛下可曾关心过我吗?”红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她已见过陛下的冷漠,但还是忍不住想念对方。
如果有陛下的恩宠,说不定能摆脱宜妃的针对,保下一时的安稳。
柳悦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陛下从没有过问过你的病情。”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红袖抽泣不止,像失去了主心骨般整个人萎靡不振。
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白白等着死亡罢了。
说不定像惨死的绿蜡那样,被宜妃用鞭子抽死,再或者,宜妃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将她毒死。
红袖趴在柳悦洳的怀中哭泣。
柳悦洳慢慢的轻抚她的背部,无声的安慰着她。
等红袖哭累了,缓缓入睡,柳悦洳才带着全安离开。
临走时,全安塞给弯月一包药,给了她一个眼神。
弯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隔天,红袖被冻醒了,她抬眼看去,发现火炉中早已没了炭火。
弯月上前服侍,红袖出声问道:“怎么不生炭呢?”
“炭都被宜妃的人抢走了,奴婢给小主多盖几层被子吧。”
又是宜妃!
红袖死死拽着被子,她怎么就是逃不出宜妃的压迫呢。
“小主,他们欺人太甚了!呜呜呜,您怎么说也是一个主子,他们怎么能这样待你。”弯月跪在床前,为红袖不公的遭遇感到委屈。
“宜妃她太过分了,小主才流产不久,她就派人抢走殿内的炭火,还不许奴婢去御医所给小主抓药,要不是兰妃娘娘救济,小主只怕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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