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痕迹
“你站那里干什么?坐下呀……”珂真说着话,自己现在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坐下来。
秦晟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坐到珂真对面的沙发里,而是坐在了窗户边一把木质的椅子里,然后习惯性地摸摸口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把香烟掏出来。
“想抽就抽吧,别乱弹烟灰就行了……哎,我记得家里好像有烟……”珂真说着低头在茶几下面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半包中华烟,朝着秦晟扔了过去。
秦晟接过烟盒,抽出一支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点上,而是忽然问道:“明玉吸烟吗?”
珂真一愣,疑惑道:“偶尔吧……吸着玩的……你问这干什么?”
秦晟摇摇头,替自己点上了一支中华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迅速瞥了一眼珂真,问道:“你……想跟我商量什么?”
珂真好像嫌秦晟距离自己太远,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双手抱在胸口,小声道:“我刚才在饭局上得到一个消息……
公安局一直都没有放弃查北山的肇事车辆,他们眼下找不到线索,所以就把全部希望放在了查车上……
奇怪的是他们竟然知道我们开的是奥迪车,看那样子好像要把全市的奥迪车全部查一遍,这样下去,早晚会查到银行来……”
秦晟脸上毫无反应,好像珂真好不容易探听来的消息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珂真以为男人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于是继续说道:“临海市虽然很大,可这种奥迪车也不会有多少,公安局如果下决心查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每一辆在车管所上过牌照的奥迪车都过一遍……”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晟有点事不关己地问道。
珂真一阵恼火,嗔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找你干什么?”
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这种说法对男人不公平,于是补充道:“我总不能找别人去商量吧……这部车要是被查到的话,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我们两个都会成为嫌疑犯……”
秦晟听了珂真的话,垂着脑袋只顾吞云吐雾,直到珂真失去了耐心,正想开口的时候,才听他低沉地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要花钱……”
珂真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也难怪,他一个月两三千块钱的工资,花钱对他来说自然是个敏感的话题,他哪里知道,为了摆平这件事,自己即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你别管钱的事情,说说……什么好办法……”珂真急迫地说道。
秦晟又是半天没吭声,好在珂真现在已经渐渐适应他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了,只好盯着他耐心等待。
“那辆车现在谁在开?”秦晟抬头问道。
珂真得意地说道:“还敢让别人开?这辆车直到现在都没有让人碰过,我已经从张淼那里要来做我的专车了……”
秦晟点点头说道:“公安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确定车辆是否因车祸维修过,然后比对奥迪车上剐蹭下来的漆或轮胎的印迹,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你能换一辆奥迪车的话,就能蒙混过关……
公安局的人只知道是一辆奥迪车,但并不知道这辆车的发动机号码,只要银行这边能瞒过去,这件事就算摆平了……”
珂真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买一辆奥迪车?”
秦晟摇摇头说道:“新车不行,银行那辆奥迪车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吧,你可以买一辆二手车,最好是在外地买……
对了,你妹妹现在不是开你的车吗?你可以用她的名义在外地买一辆颜色型号都一样的奥迪车,然后把银行的那部车先藏在什么地方,每天开着买来的那辆车上班……
当然,我这是说警察不会检查行车证跟发动机号码的前提下,这个办法才能奏效,所以,还是有很大的风险……可我目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除非你有理由把银行那辆车烧得只剩下灰烬……”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你恐怕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一般说来,公安局查车的重点会放在企业或者社会闲散车辆,对银行的车可能不会盯得太紧……”
珂真可不愿意冒险,嗔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不是说只要比对车身的漆就能确定肇事车吗?
我真正担心的还不仅仅是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而是担心银行内部会有人怀疑……事实上,公安局查车的范围并不需要太大,他们只要把目标锁定在事发当天去过北山,或者晚上没有回到单位的奥迪车就行了……
而我们的车恰好就在这个时间段之内,一旦公安局发出通知,银行的人马上就会想到我们那辆车一晚上没有回去,并且去向不明,你不知道,我在银行也有对手……
你说的办法倒是可以一试,但问题是时间来不及啊,再说,哪就这么巧,能买到一模一样的二手车呢?”
秦晟倒是心有成竹地说道:“你们银行的那款车基本上都快淘汰了,网上二手车市场搜索一下,应该不难找到……但我可要提醒你,换车本身就是冒险,一旦被发现,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珂真盯着秦晟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不用冒险的办法吗?”
秦晟犹豫了一下说道:“办法多了,可就是不太容易实施……比如,查车的人正好是你的朋友,象征性的走个过场,或者,在查车这段时间内,你的车刚好不在临海市,或者,你的车突然被盗,消失的无隐无踪……”
珂真忽然眼睛一亮,贼兮兮地盯着秦晟说道:“我觉得最后那个办法风险最小……”
秦晟吓了一跳,没想到女人竟然会把自己的话当真,惊讶地问道:“你想假装车辆被盗?小偷是谁?”
珂真似笑非笑的盯着秦晟嗔道:“我还能找谁,自然是你了……你不是已经在临海县烧过一辆警察了吗?这方面你应该有经验啊……”
秦晟顿时哭笑不得,心想,看来她是吃定自己了,没想到“幸福”来得竟如此突然,只是,她现在只把注意力放在公安局这边了,没有考虑到躲在暗处的敌人。
珂真见秦晟不出声,进一步分析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也许在这个节骨眼上汽车被盗本身就有嫌疑,可嫌疑归嫌疑,公安局破案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他们怀疑也没有用,再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轻易怀疑我?”
秦晟明白珂真的意思,就凭她母亲的权势,公安局的人还真不敢轻易找到她的头上,除非铁证如山,不过,他还是提醒道:
“但是,银行的车被盗的话,难道还能不报案……这么一来,也恰好把公安局的视线转到了我们的身上……公安局也倒罢了,躲在暗处的人可不会仅仅把我们当嫌疑犯,他们马上就会锁定我们,把笔记本电脑着落在我们身上……
明香找你求救已经够巧合的了,现在你坐过的奥迪车又在公安局查车的节骨眼上突然被盗,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基本上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珂真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一阵才转过身来,盯着秦晟低声道:“你连警察都杀了,笔记本电脑也到手了,眼看着真相离我们越来越近,绝对不能在汽车这件小事上翻船……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好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只好买一辆车继续冒险了,我今晚就在网上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车辆,如果有的话,就先买下来预备着,即便派不上用场,等你去派出所上班的时候用吧……”
秦晟微微感到惊讶,不知道这是不是珂真给自己的另一个奖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这么几天功夫,自己不仅工作问题解决了,还成了有车族。
如果大功告成的话,她说不定还会奖励自己一套房呢,这样自己就从一个屌丝变成有房有车的白领阶层了。
看来还是要跟有钱有权的人混啊,要不然自己奋斗到胡子白了,也不一定能混到这个份上,只是这种脱胎换骨来的太突然,说不定都是水中花镜中月呢。
不过,秦晟还是对珂真的慷慨感激涕零,最主要的是,听她的口气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这让他受宠若惊,为自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替女人解忧而感到内疚,马上信誓旦旦地说道:
“车的事情你也没必要这么担心,查到银行的几率不会太大,即便最后那辆车被公安局发现了,我也不会把你扯进去,我一个人来承担……”
珂真一双美目盯着秦晟注视了一阵,然后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有点言不由衷地说道:“秦晟,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利用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们两个人都是身不由己……说实话,我自己现在也很后悔,把一件简单事情复杂化了,也许,当初真的应该直接报案,起码不会让你越陷越深了……”
秦晟一听,激动地说道:“刘行长,你也别气馁,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后路了,除了想办法证明我们的清白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珂真一听,马上兴奋地问道:“那你有信心吗?”
秦晟这个时候哪里还管他什么信心不信心的,一心只想着替珂真冲锋陷阵,让女人对自己刮目相看,再说,他的本人的性格中潜在的冒险欲望已经被激发起来了。
“只要你有,我就有……”秦晟嘟囔道。
他最终还是觉得失去了珂真的支持自己并没有把握,何况,没有了珂真,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珂真毕竟是过来人,从秦晟的这个答案已经窥破了他的内心,不过,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负担,虽然她对案件的最终结果没有信心,但她有信心让面前这个男人跟着自己继续干下去,并且还不能让他过分地想入非非。
“只要你有信心就好,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等到你去了派出所工作之后,一切就会变得更有利。
只是,眼下必须先把一些善后事宜处理妥当,否则我们会一直处于被动,比如,明香已经在派出所报案了,接下来该怎么安置她,你有考虑过吗?”
秦晟已经被珂真充分地调动起了斗志,听了她的话,马上就把整个身心投入到了正事之中,他站起身来走过去,坐在了珂真对面的沙发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远。
“我正想问问情况呢,明玉的案子越来越复杂,有些事情恐怕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秦晟神情严肃地说道。
珂真惊讶地问道:“怎么?难道你听说了什么?”
秦晟不想马上说出明玉公寓中发现的可怕一幕,而是说道:“你怎么会让她去派出所报案,现在情况怎么样?明香人在哪里……”
按照秦晟在临海县的意见,珂真原本要亲自陪同明香去市公安局报案,并且要保证她不被拘留。
可后来得知徐晴的父亲是派出所所长之后,她临时改变主意,直接把明香交给了徐召,这件事她还没有来得及跟秦晟商量,现在听他一问,忍不住有点心虚。
“我下午的时候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说这件事呢……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徐晴她爸是三分局新华北路派出所的所长,并且你在火车站逃跑之后,他第一个到了现场……
我听徐晴说,她爸好像也怀疑那两个被你打死的警察有问题,所以,我临时决定让明香去他那里报案……”
秦晟不等珂真说完就打断了她,焦急地问道:“明香现在还在派出所吗?他肯定把人直接交给市局了……”
珂真赶忙说道:“没有,明香今晚就住在徐晴家里,徐召把明香带走的时候,我对他说的很明白,前提条件就是不能把她当嫌疑犯,而是一个受害者……
不过,我的秘书下午给我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两个人来派出所讯问了明香,他们好像把明香当成了证人,而且还要保护她呢……”
秦晟好像再也克制不住烟瘾了,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你确定刑警队的人没有对明香产生怀疑?这就奇怪了,明香这么重要的当事人,他们居然没有把她从派出所带走……”
珂真也有点疑惑地说道:“我估计……可能是徐召不同意……”
秦晟摇摇头说道:“北山和火车站的案子是由市局刑警队直接负责侦破的,徐召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怎么能挡得住他们?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珂真嗔道:“虽然公安局内部可能有人参与了犯罪活动,但你也不能怀疑所有人,绝大多数人还是清白的……我反倒认为,市局刑警队这两个人好像意识到了明香有危险,所以,打算保护她……”
秦晟忧郁道:“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公安局哪个人跟犯罪团伙有牵连,所以,不能冒险……”
“那你准备怎么办?”珂真问道。
秦晟犹豫了一下说道:“明香既然已经报案了,而派出所的人又允许她离开,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明天一大早,就把明香接出来,这段时间不能再让她抛头露面,公安局的人如果再找她,就说已经回老家了,反正只要她主动报过案,她的身份就变了……”
珂真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你觉得明香真的会有危险吗?”
秦晟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只要电脑不在她手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人试图通过她来寻找笔记本电脑下落的可能性。
所以,你想办法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你也尽量减少跟她公开露面,反正我是不能跟她再见面了,如果让人知道我和她认识,马上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
珂真一脸为难地说道:“问题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地方啊……难道给她在本市租一套房子?
对了,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去找找明玉买的那套公寓吗?如果那套房子没人知道的话,就让明香住到那里去……”
秦晟摇摇头说道:“那套房子已经不安全了……刚才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那套公寓,并且去看了一下……”
“啊,这么快?有什么发现吗?”珂真急切地问道,看那样子好像有点不信。
秦晟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双长筒丝袜和一只胸罩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盯着珂真不说话。
珂真一脸疑惑地用一根手指头勾起那只胸罩看看,又拉扯着那双长筒丝袜检查了一下,抬头不解地盯着秦晟,惊讶道:“这就是你的发现?你的意思明玉已经在那里住过了?”
秦晟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些东西不一定是明玉的,也许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不过,那套公寓里确实有个男人住在那里……”
“啊,男人?你见过他了?”珂真吃惊地问道。
秦晟点点头说道:“见过了……不过,是个死人,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珂真浑身一阵轻颤,一双美目惊恐地瞪着秦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颤声道:“死人?死在明玉的……公寓里?”
秦晟好像受到了珂真的感染,有点紧张地小声说道:“所以,我说明玉的案子背景可能很复杂,目前连公安局的人都没有发现这起谋杀案,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报案,我担心那个门卫把我认下来了……”
接着,秦晟把在公寓看到的情形详细地向珂真做了汇报。
珂真听完秦晟的汇报,迟迟没有说话,而是拿起茶几上的胸罩细细地翻看,好像要从上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我看上面好像有金线,是不是很贵啊……”秦晟忍不住问道。
珂真抬头白了秦晟一眼,随即脸一红,嗔道:“你懂什么……”随即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种牌子是挺贵的……好像见明玉戴过……”
“如果这只胸罩是明玉留在那里的话,说明那个死者跟她有关系……你们关系这么好,难道就猜不到那个男人的身份?”秦晟问道。
珂真把胸罩扔在茶几上,哼了一声道:“我都两年没有见过她了,谁知道她和什么人交往。按道理来说,她没有和那个神秘情人分手之前,应该不敢跟其他的男人有亲密交往……”
秦晟插嘴道:“所以,她才这么鬼鬼祟祟……你不知道,那套公寓基本上还是毛胚房,条件很差,不过,那个男人居然抽的是中华烟……”
珂真盯着秦晟问道:“你的结论是……那个死去的男人是明玉的另一个秘密情人?”
秦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对她不了解,不好做出判断,不过有一点基本上可以肯定,死者应该和明玉熟悉,两个人几乎在同时丧命也应该不是偶然的事件……
不过,我们没必要想这么多,也没有能力去侦破这个案子,一切都留给公安局吧,目前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是不要暴露自己,二是尽快把笔记本电脑的事情搞清楚……”
珂真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就担心会节外生枝,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这都死了多少人了,仔细想想,晚上都睡不着呢……
对了,要想解开笔记本电脑的秘密的,必须尽快找一个破解电脑密码的高手……这件事我不好出面,也没有时间,只能靠你了。
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离开银行了,没必要表现的那么敬业,抽空去电脑城转转,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至于报酬,可以尽量满足……”
秦晟似乎更关心自己的前途,于是问道:“你觉得还有多久我可以离开银行?”
珂真斜睨着秦晟问道:“怎么?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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