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


  她脑子轰隆。

  叶柏南也买到票了。

  “杜若,在听吗?”

  下课铃一响,她收拾了书走出教室,“我在听。”

  “是你喜欢的《杨玉环》,北方只巡演三天,如果不尽兴,我陪你去外省再看一遍。”

  叶柏南的票,是杜若开口要的。

  于情于理,她不能放鸽子。

  “我马上回宿舍。”

  她挂断电话,后面的同学跟上来,“杜若,你哥哥找经济学老师干什么啊?”

  杜若一懵,“他什么时候找的。”

  “老师中途不是离开了十分钟吗,你哥哥在办公室呢。”

  她上课走神了,没注意。

  “哎——安然在办公室呢,你不信问她。”

  同学结伴下楼,杜若在班门口没动。

  安然是班主任钦点的学习委员,高考分数班级第一,结果大二和体育老师搞暧昧,后来体育老师正经交女朋友了,她伤心欲绝,蜕变海王了,成绩断崖式下跌,据说9月份升大四,要换学委了。

  安然交完作业从办公室出来,杜若迎上去,“我哥哥和老师谈什么了?”

  “你经济学基础差,拜托老师多费心,你哥哥不会亏待他的。”安然挤咕眼,“你订婚了啊?”

  杜若赶忙澄清,“我解除婚约了!”

  “你解除不也是订过婚嘛,帅哥老师表情可精彩了。”安然模仿老师的语气,“杜若吗?校文艺骨干...订婚了?”

  安然又模仿周宴晖,“私事导致她缺勤比较多,有劳老师开开小灶补习了。”

  学校这地方,有学习的,有八卦的,凡是小有名气的同学,一举一动颇受瞩目,“杜若订婚”四个字,一星期之内,会风靡全系的。

  “你哥哥纯粹是斩断了你的桃花啊。”安然感慨,“谁会要一个有夫之妇啊——”

  “你有病吧!”杜若气笑,掐她。

  叶柏南站在女生宿舍C楼外。

  杜若是A楼。

  她悄悄溜过去,朝他左边“嘿哈!”了一声。

  他回头之际,又出现在右边。

  叶柏南蓦地发笑,“好玩吗?”

  杜若检查他的手臂,仍旧捆着纱布,倒是不渗血了,左肩的扎伤重新缝合过。

  他开不了车,秘书负责驾车。

  “其实我自己去也行,你回医院养伤。”

  “无妨。”叶柏南掏出两张票,一张VIP区的1号票,一张5号票,“好位置被内定了,我只好选了边角位。”

  杜若指着“加价”的红章印,“你加了多少。”

  “没多少。”

  叶柏南是相当体面的,和姑娘约会,不提钱,不显摆,口头干干净净。

  不过杜若了解行情,加价抢票,是一倍起,抢得多,加得多,几乎是拍卖了。

  抢票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看剧,是来交际的。

  有一年《洛神赋》巡演,周夫人是3号票。

  2号与4号抢出十万的天价,是富商太太要攀周家的关系,没有渠道接触,抢了票,趁着130分钟的演出,千方百计混个脸儿熟,搭个交情。

  今天的票价应该也不低。

  毕竟周公子在VIP席。

  搭上他,和搭上周淮康夫妇是一样的。

  杜若刚坐进车里,辅导员风风火火追出教学楼,“杜若!”

  她迅速抓起副驾椅的毛毯,包裹住自己,弯腰趴下。

  一气呵成。

  明显是躲辅导员躲出经验了。

  叶柏南扫了她一眼,降下车窗。

  “杜若在吗?”辅导员瞟车厢,一个成熟俊朗的男人,一个微微起伏的大鼓包,“四点有英语课。”

  杜若手伸出毯子,拽他的西裤。

  他握住那只手,藏在掌心,防止辅导员发现,“我也在等她,她在教室吗?”

  辅导员瞧得真真儿的,上这辆车了。

  无奈男人不承认,辅导员没辙,“挺重要的专业课,她挂科没挂够啊?”

  叶柏南蹙眉,“她成绩不行吗?”

  “文娱活动积极,成绩也凑合,考勤一塌糊涂。”

  他摩挲着杜若的手,汗涔涔的,由于着急逃跑,轻轻抠他。

  “你是她哥哥?”辅导员晓得杜若哥哥来了,又高又俊,轰动全班了,不晓得是哪个。

  “我不是。”

  学校里车接车送女生的,不是亲戚,大部分是男朋友了。

  辅导员没好气,“谈恋爱别耽误学习啊,杜若这个寝室太不省心了!钟雯才二十岁,怀孕结婚了...我管她们,是为她们好。”

  叶柏南斯文有礼,“辛苦导员了,我会提醒杜若的。”

  辅导员瞪着大鼓包,扭头走了。

  杜若憋得面红耳赤,掀开毯子大口喘息。

  “你在学校是这幅模样啊。”叶柏南没忍住笑。

  她尴尬,“我请假太多,登上辅导员的黑名单了。”

  “为什么请假?”

  “相亲,订婚。”她坦白。

  他笑意未减,“以后不需要相亲了。”

  杜若缓缓坐直,“你也反感相亲吧。”

  “不反感。”

  她一怔。

  “尊重女方,虽然不喜欢,不至于反感。”

  “那叶先生叶太太私下会催你吧。”

  叶柏南说,“这两年在催。”

  杜若终于逮住机会,“所以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有我在,你耳朵清静了。”

  “做戏吗?”

  他目光落在杜若局促不安的面颊,五官洁白透明,“倘若我回答是,你的压力会小一些吗。”

  她点头。

  叶柏南彻底笑出声,“是,你帮我了。”

  杜若望向窗外一一排排盛开的桃树,也笑。

  车驶出大学城区,往市中心开。

  男人声音沉哑,徐徐有穿透力,“你很少和男人单独出去吗?”

  至今,她只单独和周宴晖出去过。

  “嗯。”

  “发乎情,止于礼。”他安抚杜若,“你不必担心,我并非没有分寸的男人。”

  这方面她不担心。

  叶柏南不是耿世清、胡生之流,他洁身自好绅士风度在权富圈是出了名的。

  二代子弟之中,鲜有的规矩稳重。

  “我清楚。”

  叶柏南手背贴着她的手背,汽车浅浅颠簸一下,贴得紧了;回归平稳,又分离一厘。

  若即若离,意味不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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