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抉择
“您是说……”雷格纳声音颤抖起来：“我老大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狼人？”
“严格来说他并不是狼人。”埃隆摇了摇头：“月之沉沦只让你的同伴继承了狼人的顽强生命力和满月狂暴两种特性，但是它却无法让人类拥有狼人的可怕身体素质。
而这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狼人本身具有很强的恢复能力，而这种恢复能力则是以狼人绝强的身体素质作为支撑的。当狼人受到伤害的时候，伤口会迅速再生出新的身体组织来恢复伤口。
可问题在于，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做到无限的身体组织再生，每次的再生都是会消耗生命力的，更直白的来说，就是会折寿。
狼人拥有无比庞大的生命潜能，所以他可以不断地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伤口，对寿命的影响也不是很严重。但是人类却做不到，你的同伴继承了狼人强大的再生能力，却没有狼人可怕的身体素质作为基础。
那个男人在战斗中身体不断受伤，又不断恢复，短时间内的大量身体再生已经使得他的生命潜能接近枯竭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战斗结束之后无法依靠狼人的恢复能力进行自愈的原因——他几乎已经没有生命潜能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我老大他生命潜能已经耗尽了，他快要死了？”埃隆的解释让雷格纳感到心乱如麻，他没有功夫也没有心情去逐字理解埃隆的解释，而是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现在我们对他进行救治的话，他还不至于立即死亡，他是一个非常强壮的人，原本就拥有很庞大的生命潜能。现在大量生命潜能的流失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却也会让他的寿命大量缩短。至于短到什么地步，我就无从得知了。”埃隆回答。
“那就请您进行救治吧！往后的事情我们往后再想办法，现在先救他的命要紧。”雷格纳听到科尔达克还可以治好的时候就精神一振，至于折寿的问题，雷格纳现在虽然没有办法，但他觉得往后总会有转机的。
不管是折寿还是以后变成残废，都总是要好过科尔达克立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不是么？
“……”这次倒是埃隆沉默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满怀期望的人类，有些不忍心打击他们，但是最终还是出言提醒：“你们确定要救活他么？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身负狼人之血诅咒的生物了，他……甚至不能被称为人类了。
也许你们现在拯救过来的人会在将来某一个月圆之夜咬断你们的脖子，根据我对你们人类的了解，我觉得这种危险的生物是很难被你们的社会所接受的。你们确定还要救他吗？”
雷格纳和薇拉听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确实，现在的科尔达克已经无法再被称为是人类了，那么往后要怎么办呢？难道要继续和这个随时可能变成嗜血怪物的家伙一起生活，自己和这样的生物在一起恐怕会睡不好觉吧？即便我们能够接受他，那其他人呢？
如果科尔达克的身份被人发现，难道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么？难道不会有人因为科尔达克的潜在威胁而伤害他么？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科尔达克还能否生存下去？又或者说，科尔达克是否会接受这样一个怪物般的自己？他自己会渴望继续生存么，哪怕是作为这样一个有些畸形的存在？
无数的疑问和顾虑在二人心底涌现，面对这种情况，雷格纳二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他们在决定的是自己最重要最亲密的同伴的生命，是让那个高大而爽朗的男人以另一种姿态继续存活，还是让他保留作为人类的尊严而体面地死去？
“我知道这将会是一个艰难地决定，所以我给你们一点时间去考虑，我会在门口等待你们的回答。”埃隆见两人陷入沉思，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
“长老，您要求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杰拉诺一直在门口等待着埃隆。
“好的，辛苦你了。”埃隆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杰拉诺，笑了笑说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出来吧，孩子。”
“请您原谅我的无礼，可是杰拉诺实在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帮助这几个来历不明的人类？那是一个贪婪而狡诈的种族，我们精灵经常会遭到他们计谋的暗算，他们甚至将我们当成奴隶去贩卖，面对这样的一个种族，我们为什么还要表现出自己的热情和友好呢？也许这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杰拉诺问道，他对人类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在精灵的传闻中人类总是负面消息居多，这使得他对人类并不是很有好感。
埃隆看了看有些拘谨发问的杰拉诺，他反问道：“那么孩子，既然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对这些人类这么友好，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把这三个人类带回来么？”
“我……我只是觉得如果让我眼睁睁看着三个生命在森林里消逝的话，我做不到。”杰拉诺回答。
“那就是了，孩子，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都是非常复杂的，它们并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我们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所谓正确的决定。我们要做的，只是顺应自己的本心罢了，善良的本性让你将这三个生命带回了部落，而现在，我则认为我应该救治这三个人类，于是我就这么做了。我们都只是做了我们认为应该做的事，和对错无关，也和种族无关。”
埃隆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而且，我想你对于人类的看法应该有些偏激了，他们中确实有部分是阴险狡诈之徒，但是他们同样也有心思单纯的温柔善良之辈。不仅人类是这样，其实世界上所有的种族都是这样，要知道，任何种族都不能代表它的个体，任何个体也都无法代表他的种族。被我们看做阴险狡诈的人类中也会有如同天使般的纯洁善良之人，而自认为善良单纯的精灵中也会出现如同恶魔般的残忍冷酷的家伙。”
虽然埃隆长老被认为是夜歌部落里最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长者，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杰拉诺还是有些不认同的，他可一直在精灵部落里面生活，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族人如同“恶魔般残忍而冷酷”。
“有些不相信？”埃隆微微一笑：“想想我们地底下的近亲吧，数千年前他们和我们可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杰拉诺想到了以嗜血残忍著称的黑暗精灵，顿时哑口无言。
“多谢长老的指点，能够获得您的智慧，是杰拉诺的荣幸。”杰拉诺向埃隆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
“薇拉姐……”雷格纳率先打破了沉默，而现在，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是科尔达克……”薇拉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轻轻地说道。
“嗯？”
“他是科尔达克。”薇拉肯定的说道：“他一直都是科尔达克，我不在乎其他的，我不在乎他是人类还是狼人，又或者别的其他的东西，只要他是科尔达克，只要他的心，他的思想没有变，这就足够了。”
“小雷。”薇拉接着说道：“这次就听我的好么？救活他，不论他变成什么，救活他。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七年前的事情已经让我一直无法安眠了，如果这一次再逃避下去，我想我会受不了这种折磨的。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救活他，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和他一起去面对，我不想再逃了，也不会再逃了。所以，这次就听我的好么？救活他！”
薇拉的语气非常坚定，她虽然用了商量的词语，但是雷格纳已经看出来了薇拉这次的决定是谁都改变不了的。而事实上，雷格纳也根本没有想过去改变。
“薇拉姐，和老大一起面对的可不止你一个哦。”雷格纳笑着说道：“我可是绝对会一直夹在你们中间当电灯泡的，别想把我扔下来。”
……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雷格纳和薇拉一起走了出来，他们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毫无疑问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哭了。
“难道我猜错了？”埃隆暗想，他原本以为薇拉和雷格纳两人一定会选择救活科尔达克的，所以他让杰拉诺去准备了施展秘术的材料。可是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的表情，似乎是要和那个男人挥泪诀别的节奏啊……
“我们要救活他，请您帮帮我们！”薇拉和雷格纳同时深深鞠了一躬。
“看来人类的感情还真是复杂啊……”埃隆苦笑着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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