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遗愿

“阿凉~”

一旦放松了下来，沈画的意识渐渐开始涣散，她只是跟沈夜喊着疼，又偏过头去看着莫景凉，有气无力的喊着莫景凉。

沈夜心知沈画的意思，他说什么也要满足沈画的这个愿望，他抬起头看着跟木青瓷僵持的莫景凉，大声的喊道：“阿凉！拜托你过来照顾一下画儿，她有话要跟你说。”语毕，沈夜又拂过沈画散开在脸上的碎发，动作十分轻柔：“哥哥在这里，别怕，画儿。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会陪着你的。”

莫景凉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三两步跑到沈画面前，蹲下身体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沈画。他从沈夜的手里接过沈画，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也算是让临死的沈画有所安慰。莫景凉小心的抱着沈画，生怕再弄伤了她，放轻了声音道：“沈姑娘，你会没事的。”

“阿凉~阿凉~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沈画咳嗽了两声，嘴里又流出血来，她的脸色一下柔和了，看起来倒像是无辜受到伤害的人。她伸出已经血肉模糊的手，眼泪流了出来，她艰难的说道：“你还在讨厌我吗？当年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伤害到你。可我真的后悔，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真的后悔解除婚约了。”

莫景凉轻轻握住沈画受伤的手，他也没有表现出往日那般冷淡的神色，他轻声安慰着沈画道：“我知道，也不怪你。你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性格太直率，并不懂江湖的风风雨雨。你所做的事，不过是人之常情，我从没有因此怪过你。”

“我不害怕死，能死在你的怀里，我真的很开心。至少我是死在你的怀里，这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可你为什么不爱我？”沈画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莫景凉的表情，她哭泣着说道：“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举一动都格外的吸引人。四年的时间，我想尽办法讨你的欢心，努力的改变自己，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人。可为什么你从不多在我身上停留一眼，你就那么喜欢她吗？”沈画的表情有些扭曲，语气激动了起来，嫉妒的说道：“你就那么喜欢她吗？那么喜欢木青瓷。你知不知道我很伤心，你有多爱木青瓷，我就有多爱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还比不过一个木青瓷吗？是她杀了我，是她要杀我，把我折磨成现在的样子，可你为什么还要爱她？她根本就不爱你，可以说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她爱的人一直都是苏笙月，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们两个人甚至有一个女儿，你还要爱她吗？”

沈画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刺痛莫景凉，这也许就是爱人的方式，不停地刺痛莫景凉的伤口，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而且哪怕是沈画要死了，她也不忘把所有事都推到木青瓷的身上，也许是恨一个人到了极点，所以宁愿用自己的死去陷害一个人。

面对着沈画的质问，莫景凉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沉默着，算是默认了沈画的话。想了一会，莫景凉才出声道：“沈姑娘的厚爱，我不知如何为报。只是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勉强可以得到的。再者，我生性孤僻，真正的一面少有人知。沈姑娘只是被我的外表给欺骗了，以为我很适合你，其实并不适合。所以并不想耽误沈姑娘，也不希望沈姑娘对我抱有希望。”

沈夜就待在沈画的边上，他静静地看着沈画，没有出声打扰两人，只是对于莫景凉这番话有那么些不满。他要陪着沈画，所以暂时未去找木青瓷的麻烦，只是从沈夜的样子看来，他是不会把此事就此完了的。他轻轻摸着沈画的头发，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来，就这样陪着沈画，也宠溺着她。

木青瓷站在边上，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好笑。本该是感人的兄妹情深，在她看来，只是在提醒着她，她的哥哥是怎么死的。本来木青瓷是准备离开的，只不过现在她不想走了，要留下来看这一场主角为沈画的独角戏。尤其是沈画把所有事都推在她的身上之后，木青瓷也没有动怒，而是反笑了起来，这就是众人口中的没心机大小姐。

沈画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莫景凉会这么说，她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抓住莫景凉的衣服，她低声下气的乞求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想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不爱我不要紧，能不能求你在这一刻爱我。我等不到未来，只求你爱我一刻，让我死得瞑目。我不想求你爱我一天，爱我一个月，爱我一年。只求你在我死的这一刻，告诉我，你爱了我一刻。”

“……”

莫景凉沉默了，他没有回答沈画，也没有因为沈画快要死了，就答应爱她一刻的请求，只是没有言语，不知说什么。

“只有一刻，只要你爱我一刻，哪怕是这样，你都不愿意答应我吗？”沈画死死的抓着莫景凉的衣服，她艰难的扬起头道：“我就要死了，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所以只要这一刻，求你答应我好不好？这是我最后的遗愿，只要你说一句话就好了，只要你说爱过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是你说出来骗我，我也愿意相信，也可以安心了。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你也不愿意答应我吗？”

“对不起，沈姑娘。”

莫景凉没有沉默下去，他低垂下眼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沈画的请求，理智的说道：“你所说的要求，我无法答应你。哪怕是欺骗你的话，也无法说出来。正因为你的身体撑不住了，我更加不能骗你，让你带着虚假的感觉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让你骗我一次，真的有那么困难吗？你可以轻易对木青瓷说出爱，为什么不能骗我一次。是她害死了我，是她害了我。”沈画的脸扭曲了起来，她越是怒气冲冲的说话，就越是咳嗽，嘴里流出血来。“那你不要爱她，你不要再爱她。就算你不愿意骗我，那你不要爱她，永永远远也不要忘了是她害死了我。”

“……”

见莫景凉沉默不语，沈画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自嘲笑起来，不甘的说道：“我不想就这样死了，就这样白白的死在她的手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就要死，就因为我不会武功吗？是她害死我的，哥哥，是她害死我的。我并不想死，替我报仇。我不想白白的死了，所以也要她为我的死付出代价。”

“画儿。”沈夜看着沈画无神的眼神，慢慢阖上的眼，他悲鸣出声。

沈画算是实话实说，她并不觉得她哪里做错了。不管是和杜鹃合作，还是杀了那个无辜的小乞丐和婢女，她都没有错。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要怪就怪他们的命不好。沈画眼里的光芒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就在别人都想不到的时候，沈画突然睁大了眼睛，扭曲了面容，眼中满是恨意，恶毒的说道：“莫景凉，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木青瓷，就像我永远也得不到你的心一样。呵呵……呵…呵呵……”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沈画再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她的笑声越来越弱，直到最后闭上了眼睛，再也醒不过来。她死死抓着莫景凉衣服的手也无力的垂下。沈画死了，死在了她所爱的男人的怀里，临死之时，她的妒忌之心还不忘作祟，说出那一番诅咒的话来。可如今，她倒是真的死了。

木青瓷看着沈画彻底闭上了眼，死之前还不忘诅咒一番，更是冷笑不已，只是嘲讽说道：“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不移。还真是高看她了。”语毕，木青瓷也不打算停留，她回过身继续朝着下山的路离开。

“站住。”沈夜站起来，他转过身看着准备离开的木青瓷，脸上早已经没有平日的从容不迫，睁大了眼睛盯着木青瓷，眼神凶狠，愤怒的说道：“我不管你是巫月圣女也好，木青瓷也罢。画儿跟你无怨无仇，你竟敢……”

“竟敢什么？杀了沈画吗？”

还没等沈夜把话说完，木青瓷就打断了他，她转过身来看着沈夜，眉梢微挑，不耐烦的说道：“怎么，想杀我吗？为你那个所谓的可怜妹妹报仇。看着沈画身上的伤，你心疼了吗？沈夜，你该谢我。”木青瓷冷笑了一声，她接着说道：“呵……我还没去找你的麻烦，你倒先找上我了。”眯起了好看的眸子，挑衅道：“想杀了我为你妹妹报仇吗？那就动手呀。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没有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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