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们都是地上的泥
曲母下意识摇头：“不行啊！妞妞，你想嫁给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他是你妹妹的夫婿呀！”
“妹妹？”真姬美子眼前浮现出曲清如的倩影。
她偷偷看过东家的模样，身娇体软、倾国倾城，一看便是长期被人呵护着的，不像她，苟活至今，靠着出卖色相来讨生活。
真姬美子不由得嘲讽道：“我没了，你便生个妹妹安抚你自个，也敢说找了我十九年？”
曲母摇头又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再生，我哪有资格再生啊！骄骄是我捡回来的，当时她那么小，比你被卖时还要小，在乱葬岗里都哭哑了，我若不把她抱回去，她哪里还有命可活……”
真姬美子饶有兴致地听完，眼睛直放光：“我看上的人果然不错，回到侯府，也没有嫌弃一个村女。他不是一个以身世衡量别人的人，定然也不会介意我的身份。”
曲母没想到她考虑的是这个，劝道：“骄骄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是你妹妹，你不能抢你妹妹的夫婿。”
“妹妹？”真姬美子冷笑，“你去问问她，愿意当众认我当妹妹吗？她们那种身份的，哪里会把我这样的舞姬放在眼里，只有你傻，把她们的话当真。她们是天上的云呐，我们都是地上的泥。”
“不许这样说！”曲母斥责出声。
真姬美子愣住，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
“你是被迫变成这样的，要怪都怪我，怪你父亲，你才不是泥！你若没丢，我便是再苦再穷，也会把你捧在手心里！”
真姬美子微微动容，却很快白了她一眼：“谁要跟你过苦日子，我如今这样，也挺好的。你没看到那些个男子，个个都想为我一掷千金哩。啧啧，可惜，这里只是个酒楼。”
曲母看她如此自暴自弃，气得扬起手来。
举了半晌，到底没有落下。
她气得心肝儿疼，苦口婆心道：“我会想法子把你赎出去的，咱们不靠骄骄，也不会过得太差。”
“我说的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可不是让你二选一，我如今只想嫁给……我的妹夫呀。”真姬美子咯咯直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曲母伤心地看过去，什么都没再劝。
真姬美子也没跟她多说，只是当着她的面，脱下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衣裳，露出后背上的胎记。
只一眼，曲母便确定了她的身份。
这个胎记和她儿时一样，只是稍稍长大了些许……
武阳侯府，瑶光阁。
青莲听了小丫鬟的话后，眼珠子直转，扭着腰肢便去找唐沐瑶了：“姨娘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唐沐瑶烦躁道：“说！”
“大奶奶的养母昨儿住在侯府了。”
唐沐瑶冷笑：“二爷至今都没从大理寺出来，大房倒是把侯府当成他们自己的了。”
“可不止如此，我还听说大奶奶的养母今日去了明月楼，叫一个舞姬为女儿……”青莲叽里咕噜，把打听来的消息系数告诉给了唐沐瑶。
唐家如今从商，对明月楼极为关注。
唐沐瑶如今居于内宅，只能想法子让唐家帮忙营救二爷，青莲便是负责在中间传话的。
陆辞寒和曲清如虽然严格治下，可偌大的侯府总有疏漏之处，他们也管不住所有人的嘴，唐沐瑶总有她们自己的法子和外头的唐家互通消息。
唐沐瑶若有所思：“让唐家盯好那个舞姬，说不定日后对我们有用处。二爷可有消息了？”
青莲失落道：“大理寺又审查了几件以前的案子，原本长公主出面便可大事化小的，如今长公主住的别院真和铁桶似的，蚊子都飞不进去，唐家没法子见到站公主。”
唐沐瑶恨得发抖：“叫他们继续想法子！我会想法子从老夫人和侯府两位姑娘下手的，必须救出二爷！”
她们二房如今在侯府很是尴尬，没有郎君撑腰，压根出不得这个内宅，行事处处不便，吃穿用度都要看那些管事的脸色。
唐家人一直关注着真姬美子，没几日，便当真找到了单独接触她的机会。
这日，唐沐瑶的兄长约了人在明月楼吃酒，再次看到曲母红着眼睛从明月楼离开。他银子不多，坐的是一楼没有单独隔开的桌子，离舞台最近的一桌，于是便听到其他舞姬跳完舞后，在围屏后窃窃私语。
“美子的娘又来了，美子很不高兴呢。”
“又没银子帮她赎身，美子让她求求侯府，她又不愿意，美子当然不高兴。”
“你们不知道吧？美子想的可不是赎身，她想让侯府那位顶顶俊俏的男子娶她哩。”
“莫不是那个未来的侯爷？听说他已经娶了妻呀。”
“大梵朝不是有平妻吗？便是做不了妻，去侯府做个妾，也比在这里跳舞强。”
这些消息很快便传到唐沐瑶耳朵里，唐沐瑶不禁勾起唇：“天助我也。走，咱们去见见大奶奶。”
青莲脑子不够用，殷勤地扶起唐沐瑶：“姨娘可是想到好法子了？”
“去探探口风，大房若是有心救二爷，我便饶了她。若是压根不想救二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青莲乐滋滋地直点头，喂唐姨娘马首是瞻。
前院抱夏厅里，曲清如不怎么在状态，管事们禀报事情时，她频频出神。
她对曲母的亲生女儿极为好奇，但没曾想主动打听，是陆辞寒上赶着跟她说了真姬美子的状况。
她心底很清楚，往后她阿娘便不是她一个人的阿娘了，阿娘会耗费大多的精力在亲女身上。她很怕和阿娘渐行渐远，不愿意接受阿娘只是将她当成亲女的替代。
如果失去阿娘，那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哦，不，陆辞寒说他是她的依靠，可她不愿意再全副身心地依仗一个男子，所以陆辞寒在她心里始终隔着一层。
她下意识摸摸小腹，如果她能生孩子就好了，那她便多了一个亲人。
“大奶奶，唐姨娘有事求见。”紫苏打算曲清如的神游。
曲清如淡淡点头：“让她进来吧。”
唐沐瑶见过礼后，笑盈盈道：“如今大奶奶当家作主，我便斗胆来传话了。昨日伺候老夫人时，老夫人道二爷的生辰快到了，想一家团聚，好好去去侯府的晦气。”
团聚，自然就得把陆祈年从大理寺的牢房里弄出来，也能把长公主从别院里接回来。
到时，侯府便有变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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